《潇洒海归》49--55完结

    49.两两相忘

    “走了?去哪?”蒋玲皱着眉问。

    秦娇叹气,“唉,我说的走不是换地方,是我不要他了。我还能走到哪去,归都归了,再回去还不被人笑死。”

    沉默良久,蒋玲看着秦娇问:“你,决定了?”

    秦娇缓缓地点头,“嗯,决定了!”

    “不怕你将来后悔?”

    “怕!但怎么做将来都可能后悔。”对于这个秦娇也不是没想过,但还是无奈。

    沉默片刻,蒋玲说:“最无聊的事就是后悔,与其后悔,还不如把那些可以后悔的事都忘了,人总可以选择主动忘记的。”

    “选择主动忘记?”这个说法秦娇倒还是第一次听到。

    “对啊,或者说选择主动不想起。比方说,如果你改变主意,决定要继续下去,那么就可以选择主动不去想他莫名其妙离开的那一段,有一天你就真的忘了。你们之间就会像原来一样了,那样不是更好?”

    秦娇听罢笑了,蒋玲刚才没问她离开的理由,现在却是在劝她重新考虑。只是即使真的可以选择主动忘记,也不是所有的事就都可以遗忘的。秦娇依旧笑着,有些无奈地说:“也许我可以忘记他的离开,但我能忘记他的出身,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又是的身份吗?而且他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喜欢我。就像她以前女朋友说的,我什么都没有。可是哪怕我什么也没有,我也不希望自己过得不快乐。”

    蒋玲皱眉:“你为什么认为人家父母一定不喜欢你?”

    “有些事情,总是有感觉的。”秦娇淡淡地答。她并不傻,孟思诚回来,她没问缘由,但那并不等于她一点猜不到。那天他是被他母亲电话叫走的,然后就是两个月的杳无音信。后来他和他大哥的交谈里,也提过他母亲,如果他母亲对她没有任何的不满,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如果他的家庭不能接受她,他们再相爱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一样没有幸福,她才不会说让他脱离他那种家庭的鬼话。他大哥就是例子,离开了父母亲人,能快乐才怪,爱情的两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人不快乐,最终就是两个人都不快乐。

    蒋玲半天没说话,然后她忽然笑了,“秦娇,我现在特佩服你,我们整天想着榜大款,钓金龟,你倒好,整天想着甩大款,放金龟。不管将来怎么样,你想出去吃饭了,想逛街了,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我随叫随到。”

    秦娇一听,赶紧摇头,“别,我可不敢,倒时候,你家那位还不来找我算账。”

    蒋玲别有深意地看一眼秦娇,“我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他还敢找我算账。”

    秦娇笑笑没说话,以前的都过去了,她也差不多都忘记了,原来人真的可以选择主动忘记一些事。而朋友,知心的,一个就已经足够。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天气nn的,像是要下雪,秦娇也有些犯困,就跟蒋玲各自回了家。

    回到家,她小睡了一下,又穿上大衣,冒着小雪出门了,下意识里,她不愿意孟思诚来家里找她。有些事,她不能和他在家里谈。

    秦娇把附近的商场逛了个遍,晚饭也吃了。实在没地方去,便买了本杂志坐到了咖啡厅里喝咖啡。一本杂志翻完,咖啡也喝了两杯,看看表,九点过了,秦娇叹气,看来今天只能在家里谈了,只是希望这家伙别在弄一出叫救护车的戏码来,她可受不了。

    正要伸手叫侍者,手机里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秦娇听到松了一口气。她一直认为,什么事一旦决定了,就尽早去完成,现在已经拖了一整天了,很久了。

    “喂。”

    “……对不起,阿娇,这么晚才打给你。”

    一听到孟思诚的声音,秦娇不觉楞住了。孟思诚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不疾不徐,风清云淡的,但这一次却不同,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还带着几分沙哑。

    简简单单一句“怎么了?你没事吧。”在秦娇嘴边徘徊数遍,最后还是被她咽了回去,说出来的是:“没关系,我还在还在外面喝咖啡。”

    “嗯,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去。”

    又是好久的沉默,久到孟思诚在电话那边叫了一声“阿娇!”。秦娇听到忍不住摇头,还什么都没有说,已经是这么难了,见面了,怕是更难。

    她咬了咬牙,飞快地说出地址,然后糊里糊涂地挂断了电话。这事真的好难,现在她宁愿他没有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了秦娇头上,秦娇身子不觉一抖。她缓缓地抬头看身侧的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一看到孟思诚的脸,秦娇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又病了,吃晚饭了吗?”

    说完了,秦娇就后悔了,她的行动又一次跑到了理智前头,这只会让后面的话更加艰难。不过这也实在不全是她的错,不知道这家伙一整天都去干嘛了,刚才她在电话上听出了他的疲惫,却没想到他脸色居然会这么差,灰灰白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简直跟前天她打120时候有一拼了。

    反正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秦娇就只能看着孟思诚。

    孟思诚也默默地回望她。过了片刻,他拖出把椅子,扶着桌边坐下来,脸上扯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口气轻松地说:“我还好,晚饭已经吃了。你来多久了?”

    秦娇皱眉想心事,没有马上答。在她眼里,孟思诚一直如孩子般简单可爱,可是刚才是第一次,她竟然没有看透他的眼神。从来,他的眼神都是清澈如水的,和他对视的时候,轻易地就能看到眼底温和浅淡的笑意;但刚才,他静静看着他,眼无波澜,却好像很深很深,有什么东西被掩藏了在那两湾深潭之后。

    “怎么了?”孟思诚自然地伸出手,搭在了秦娇手上。

    秦娇心头一叹,都这会了,她在意他的心事有什么用。她默默抽出被他盖在掌心下的手。

    孟思诚看着她微微皱眉。她抬手叫来侍者,自作主张的给他点上一杯热红茶。

    侍者离开,他们无言对视。侍者再回来,秦娇扯出一个微笑看着孟思诚。她心里明白,她的笑一定不比他的笑好看。她看着他缓缓地喝了一口茶,看着他缓缓地放下了茶杯,看着他询问的眼神望向她。

    有些话总是要说的,所以她情愿选择直白。

    秦娇轻轻地但肯定地说:“孟思诚,我们分手吧。”

    孟思诚听到抬头看秦娇,眼底是掩不住地惊诧。

    秦娇暗暗叹息,遇到这事估计没人会不惊诧吧。总之是她不好,昨晚就该拒绝他的。就算是画蛇添足吧,看来她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秦娇张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孟思诚的眼底又是她看不懂的平静无波了,刚才那一瞬的惊诧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莫非是她看错了。秦娇微微皱了眉,明明是同一个人,今天怎么好像就不一样了呢。

    “给我一个理由吧。”孟思诚的声音响起,依旧沙哑,但是终于又是淡淡的,连刚才的疲惫都没有了痕迹。

    理由,秦娇忍不住摇头,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爱一个人没有理由,分手也不一定有理由,就像当初他离开,不是一样没给过她理由。

    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她做事前一定会先做好计划,然后按着计划一步步来。只这一件事,她没有计划,没有计划已经够糟的了,更糟的是还没有将来。已经明明知道没有将来了,那就长痛不如短痛。这就是她的理由。既然他一定要知道,说出来也无所谓。

    她看着他,缓缓地说:“孟思诚,你的家庭太复杂了,我,我,高攀不起。”

    “高攀不起?”孟思诚眸光里带了寒意,微眯着眼睛看秦娇。

    秦娇心头不禁一抖,他的眼光竟让她身上有些发冷。其实说“高攀不起”好像并不确切,只是她好像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我家怎么了?秦娇,你跟我说说,什么叫高攀不起?”眼底寒意褪去,孟思诚平静地看着秦娇,等着她的回答。

    沉默了半晌,秦娇说:“不是你家的问题,你家什么都好,是我的条件不好,配不上你。你父母大概也不会赞同我们在一起。你知道我年纪已经不小了,我不想只是随随便便谈个恋爱,我也不可能只在乎过程,不在乎结果,我没有资本去挥霍我的感情和时间。”

    “你没有资本是吧,刚好我也没有。而且不管我家怎么样,那都是我家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结果?”依旧是淡淡的口吻,波澜不惊。

    “……”秦娇咬咬嘴,“你家的事,也就是我们两个的事。没有亲人祝福的爱情不会幸福,不管是最终是你让步,还是我让步,我们都不会快乐。‘爱情’里不该有人委曲求全。”

    孟思磊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那,所以秦娇相信,这么说,他一定明白。

    “委、曲、求、全。”孟思诚苦笑,眼底又一次满是疲惫,他默默看了秦娇片刻,然后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秦娇看着他手指轻轻地揉着额角,心里有些酸。他看起来真的很累,爱何必委曲求全,爱又也何必满身疲惫。如果是这样的相濡以沫,那还不如潇洒的相忘江湖。该说的她已经说了,那么就该是离开的时候了,离开了,她和他就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

    她从包里掏出黑色的丝绒袋子放在孟思诚手边,悄然起身。

    “保重。”秦娇在孟思诚耳边留下了她能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匆匆地离开,一转身,消失在冬夜寒冷的黑暗之中。

    一回到家,秦娇就趴到了床上。床上有一种味道,是他的味道,也是她的味道,混在一起,夹杂着欢*爱气息,带着疯狂的痕迹,鼻端这样熟悉的味道让她眼底禁不住里一阵热浪滚过。

    昨夜这里还是两紧紧相拥的人,但从现在开始都会是一个人了吧。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爱情中说出分手的那一个不会受伤,而受伤的从来都是那个被动接受分手的一个。

    今时今日,她忽然明白,有时候主动的那一个才更伤心,因为没有借口,所以要承担所有的责任;因为没有借口,所以幸福不幸福都是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没有借口,所以会在今后天长日久的日子里,会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主动说出分手,那结果会不会不同;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主动说出分手,自己会不会更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啊,上一章没说清楚,秦娇说的走,是指分手的意思,这里解释一下。

    50.委屈求全

    夜半的时候,秦娇叹息着爬起来喝水。睡觉前喝咖啡,还连喝两杯,晚上睡不着真的不能怪社会啊,这全是她自找的。趁着喝水,秦娇干脆煮了个**蛋。吃完**蛋,她又一次爬到了床上,这次该可以睡觉了吧,

    但很不幸,人生不如意事真的是十之**,她不但没有睡着,反而越来越清醒,而且已经发展到不仅仅是心情的问题了,那个煮**蛋不知道触动了她身体里的那个细胞,她的全身上下都疼了起来,每()条经脉,每根骨头,每块肌肉,都在疼,屋子里也冷得连空气都快凝结起来一样。

    无奈之下,秦娇哆哩哆嗦地爬起来,摸摸屋里的暖气。暖气是热的啊,她跑到壁橱里又抓了床被子出来压在身上。

    她的身体并不娇贵,所以在美国时,只是屈指可数的病过几次,但她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就是这样。她全身酸痛的跑到医生那里,医生看过之后,耸耸肩,给她一句,她染了病毒,没法治,只能回家硬扛,什么时候自身有了免疫体,她就扛过了,痊愈了。

    秦娇在被子里不停的搓着冰凉的双手。这一次她竟然又染病毒了,来得还正是时候,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一种病毒叫爱情。

    迷迷糊糊的终于睡着了,但秦娇睡得并不安稳,身上越来越疼,喉咙也开始不舒服,从开始的干到后来火燃火燎的疼。

    早上电话响,秦娇正难受,懒得去接,只在床上翻了个身。将将睡去时,“叮铃铃”,又是一阵蓦然响起的铃声,秦娇瞬间惊醒,下意识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秦娇,你怎么了,不是病了吧。”蒋玲的声音传来。

    秦娇没有来的鼻子一酸,“嗯,我是病了。”

    “你……哭了?你等着,我马上去你家。”蒋玲说完挂了电话。

    没多久,门铃响起,秦娇挣扎着起来去开门。蒋玲一看到她就叹气,但是很难得的,她什么也没说,扶着秦娇去了急诊。

    所幸中国医生不管什么病毒还是细菌,按住秦娇直接打点滴。冰凉的液体进入静脉的一瞬,秦娇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蒋玲一直陪着她,等她打完点滴,又送她回家,看着她吃过药,睡下。

    一觉醒来,日以偏西,屋子里淡淡的饭香。秦娇起来,到厨房找到正在煮粥的蒋玲。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掌拍在蒋玲肩上。

    蒋玲“哎呦”一声,手上的饭勺应声落地。她回头,看到秦娇浅笑吟吟的站在一边。蒋玲上下打量一遍,说:“大小姐,你活过来了了。你这恢复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上午的我刚进来的时候,差点被你吓死。认识你十几年了,头一次见你哭,真服了你了,现在倒还好意思笑。”

    “我还奇怪呢,一觉醒来家里怎么多了个田螺姑娘呢?”秦娇依旧笑着,她是谁啊,小小的病毒怎么能把她打趴下呢。何况哭都哭过了,就该往前走了。

    “那,你能不能收留田螺姑娘几天?”

    秦娇看看蒋玲,发现她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她拍拍蒋玲说:“没问题,你是我救命恩人,当然是想住多久住多久。”

    蒋玲看着她笑,秦娇也笑。

    吃过晚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偶像剧。乏善可陈的剧情,倒是一堆养眼的帅哥美女。两个人干脆一边看一边八卦演艺圈的事。正聊着,秦娇的电话响起来。两个人对望一眼,秦娇站起来说:“我去接一下。”

    果然是张义斌的电话,秦娇披了件大衣抱着电话跑到阳台上。

    “秦娇,蒋玲在你那吗?”张义斌上来就问。

    “嗯,她说想在我这住几天。”

    “唉,这个蒋玲,怎么闹到你那去了。”

    秦娇想了想说:“张义斌,我知道蒋玲不是不讲道理任性的人,你们是不是有点误会了,你还是跟她好好解释一下吧。”

    “她手机关机了,我怎么解释。”

    “哦……那你等一下。”

    秦娇把手机拿给蒋玲,蒋玲看也不看,“啪”就挂了,接着说了一句:“五万快也不跟我商量一声就被他拿他家去了,那可是我们这里存着救急的钱。这么没诚意谈什么谈。”

    秦娇转转眼睛,找来纸笔说:“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难事,来,把你银行卡号给我,我先借你五万。”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他堂弟买房关他什么事。还要全款买,我以前就说了不行,他居然直接就把钱汇过去了,还说这是我们的钱,他当然可以做主,做个p主,那里面还有我的钱呢,好歹问一声啊。”蒋玲越说越气。

    秦娇看着不敢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五万块对她也不是小数目,要是她以后的老公这么干,她估计也得生气。

    “算了,别生气,过两天,他说不定就想明白了。来,我们煮点汤圆吃,我饿了。”

    蒋玲一听笑了,指着秦娇说:“你还想再胖下去呀。”

    “不会,我一整天就喝了碗粥。”说完秦娇就拉着蒋玲进了厨房。

    过了三天,张义斌敲响了秦娇家的门。秦娇把他让进去,自己冒着风雪出去买菜。转了一圈回家,看到两人脸色冷峻,吓得又出门买饮料去了。再回家,又剩蒋玲一个人了。

    又过了两天,张义斌带着大把鲜花又来了,秦娇只好又出门。这次回来,两个人看着虽然还不是有点别扭,但至少还在一块。最后蒋玲跟张义斌一起走了。

    12月24日,蒋玲给秦娇打来电话,问秦娇晚上去哪庆祝圣诞。

    秦娇纳闷,问她问什么不和张义斌在一起。

    蒋玲在电话那边叹气,过了半晌才说:“秦娇,我不能和他离婚,确切地说也不想和他离婚,所以有些事就只能选择主动忘记。但是还没忘的时候,就只能忍着,忍着,忍着,就习惯了,但越是老看着一个人就越不容易忘记,越是觉得自己委屈,所以你就当陪我吧。”

    听蒋玲这么说,秦娇忽然就想起她分手的时候和孟思诚说过的,“爱何必委曲求全的。”那婚姻里是不是可以委屈求全呢,看蒋玲现在,应该是可以的。如果婚姻里可以,那么爱情呢。

    “蒋玲,你非要忍着,非要委屈自己吗?”秦娇问。

    蒋玲在电话那边无奈地笑,“要不能怎么样。总不可能十全十美的,要不我忍着他,要不我忍着寂寞,要不我忍着另外一个男人。想来想去,忍着他好像比其它的还容易一点。”

    秦娇想想,叹口气,好像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而那最容易容忍的一个应该也是自己最爱的一个吧。

    “得了,别琢磨了,等你进了围城,就都明白了。快说吧,你晚上去哪?除了约会,你可都得带着我。”蒋玲一句话把秦娇思绪拉了回来。

    “哦,我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要不咱俩吃饭逛街吧。”

    “那太好了。约个地方,我们下班一起去吧。”

    晚上,两个人吃了顿大餐,蒋玲突发奇想要去教堂。说她最近诸事不顺,得趁着平安夜去祷告一下。秦娇觉得和蒋玲相比,她其实更惨,至少人蒋玲还有个家,她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照这样看,她更需要祷告。平安夜去祷告,说不准神一高兴,就应许给她一个老公呢。

    两人打车到了海淀教堂。一下车,秦娇就傻了。中国教堂这叫一个壮观,哦,确切的说是中国教堂前的人这叫一个壮观。广场上熙熙攘攘的到处是人。而且进教堂还要排队,长长的队曲曲弯弯排出去老远。

    秦娇硬着头皮去问一个排在前面的人要排多久才能进去。人家看看表,说,差不多两个小时吧。秦娇一听,心说天寒地冻的,还在外面等,这么等两个小时,她病刚好,别在弄个什么病毒上身。她跟蒋玲商量,要不明天再来,反正上帝是无所不在的,无所不能的,也不是非今天不可。

    蒋玲一撇嘴,回了一句“心诚则灵。”自己跑到最后排队去了。秦娇摇着头,站到了蒋玲身边。

    不过让秦娇意外的是,上帝还真的很眷顾她,还没等到一个小时,正好赶上上一堂讲道结束,于是她和蒋玲就随着一大堆人蜂拥到了大堂里。

    蒋玲拉着她坐到了最后。听完唱诗,牧师走上来,才讲了两句,蒋玲就拉拉她的手,示意要走。秦娇趴在她耳朵边说:“是你说的,‘心诚则灵’。”

    蒋玲看一眼秦娇,老老实实地没动。

    在美国的时候,秦娇常听人说“神是看人心的”,其实和蒋玲的那个“心诚则灵”是一个意思。她觉得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好好听听讲道吧,要不,搞不好神是会发怒的。

    因为是圣诞,牧师很应景的讲着“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信他的人不至灭亡,反得永生。”这个秦娇其实听过很多遍了,但是本着“心诚则灵”的精神,她居然也听进去了。

    一堂讲道听完,秦娇和蒋玲走到十字架前低头祷告。祷告完了,秦娇心想,牧师布道的时候讲什么是“爱”,可这世上有几个人真正懂得爱。

    出了教堂,两个人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广场外,等出租车的时候,蒋玲忽然说:“秦娇,我还没弄懂‘爱’的时候就糊里糊涂嫁人了,你还有机会,可别像我一样,一定要好好把握。”

    秦娇看看蒋玲,郑重的点了点头。

    回到家,秦娇踢掉鞋,蜷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好久。她手上握着电话,一个名字看了又看,却始终没能按下通话键。后悔吗,好像有一点点,那么轻易地说了分手,还给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爱何必委屈求全。但蒋玲就肯容忍张义斌,就肯为了爱委屈求全。而刚刚的牧师也说“爱是恒久忍耐”。

    “恒久忍耐”,真是不可思议,要怎样“爱”,才愿意恒久忍耐。

    说出“分手”,就是因为她不肯,也不愿自己受一点点的委屈,哪怕是想象中的都不行。那么也许只能是她爱得不够深吧,或者也可以说她不够信任他吧。

    孟思诚有时候像个可爱的孩子,有时候像个完美的小弟弟。跟那么纯洁简单的人在一起,当然轻松快乐。他爱她,她从不怀疑,也愿意把她的爱给他。若是普通的家庭,也许他们一辈子都可以这么轻松快乐的过。但面对他那样的家庭,她并不确定。

    他妈妈的一个电话,就让他整整两个月不见踪影。而她除了等,除了猜什么也不能做。那样的日子终是让她怕了。他妈妈喜欢她还罢了,明摆着他妈妈不喜欢她,若不是一个能担当,顶得住压力的男人,一个可以在不利的情况下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她即便忍,又能忍得了多久,更别提什么恒久忍耐了。

    丢开电话,秦娇去睡觉。那夜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她和孟思诚再一次默默相望,他慢慢地向她伸出手。犹豫了好久,她终于伸出自己了手,虽然看起来他离她并不远,可是等她伸出手才知道,他们的手只能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隔空相对,却始终无法相接相握。梦里和现实一样无奈。

    51.转山转水

    接下来的一周,秦娇本以为日子会过得格外的缓慢,毕竟快过新年了。她甚至考虑过回省城陪父母了,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没那个胆子现在回去,估计得被她妈骂死。

    周一上班,秦娇一路上正想着怎么放松自己。但她一脚踏进公司,就嗅出了一丝异常的气氛。前台的小姐正和政部主任的两个人一起奋力清理着大厅。大厅的地板和桌面此刻都光可鉴人,而且,前所未有的,大厅的茶几上居然还摆了鲜花。

    秦娇有看两眼,什么也没问,转身就要去二层,自己的办公室。

    “秦总……”

    听到行政部的小张的声音,秦娇回头。

    “秦总,黄总来了,他让您一来就去他办公室一趟。”

    “黄总?”秦娇纳闷,他们公司称得上“总”的人里面只有她老板姓黄,可现在她老板应该在美国啊。

    “对,黄总昨天的飞机,现在他办公室。” 小张接着又说。

    秦娇听到一皱眉,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吧。上个星期,她老板还说圣诞节要去迈阿密渡假呢,怎么假也不渡了,突然空降来公司了。可千万别是公司要倒了,搞不好她还得灰溜溜地跑回美国找工作去,那还不把她昔日硅谷那帮好友大牙笑掉,没见过比她更惨的海归了。

    秦娇心里打着鼓,快步走到了老板的办公室前。隔着玻璃门,她看到老板正在电话上。正犹豫间,老板看到她了,笑着示意她进来。

    看起来老板心情不错,秦娇松了口气,也许是她大惊小怪了,事情应该没有她想的那么糟。她一进去,就听老板对着电话说:“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有这个打算。”

    看到老板一个劲儿地点头,秦娇在旁边偷笑,心说电话那边的人看得到才怪。然后他听到老板又说:“我1月10号之前都在北京,这个事情如果能尽快定下来最好。反正我们已经有合格的衬底了,卖给别人做,还不如自己做,利润会高很多。”

    然后老板又嗯嗯啊啊了一番,笑着挂断了电话。抬起头,老板两眼放光的看着秦娇说:“秦娇,你知道吗,我们这次估计要钓到大鱼了。如果大鱼真上了钩,我们就有钱买设备了,然后就可以做器件了。这公司要这么发张下去,我马上就可以退休了。”

    原来是有金主送钱来了,怪不得老板那么高兴,不过只要不让她卷铺盖走人,都是好事。她赶紧附和道:“哎呦,这真是太好了,您不是早就想做器件了吗?拿到这笔钱就可以正式开始了。我没想到,您本事还真大,在美国这几十年了,居然和中国的联系还这么多,以前开公司那两笔不说,这么快又找到一笔新投资。”

    怎么说人家也是老板,马屁还是要拍拍的,虽然不善人情世故,但这点她还是懂得。

    老板难一脸谦虚地摇摇头,“哪里!这笔投资不是不找的,是人家公司主动送上门的,说他们以前做贸易,现在希望向高科技方面拓展。研究了几家新成立的公司,比较看重我们公司。说我们虽然是刚起步,但已经有了几个规模不小的客户,发展前景看起来最好。不过,说实在的,他们眼光还真不赖,去年开的高科技公司里面,有哪个能像我们这样已经有了销售记录。那盈利上市还不都指日可待了。”

    秦娇心说,行了,您就吹吧,可劲儿地吹,把人家忽悠回来算。

    老板陶醉够了,特和蔼地拍拍秦娇肩膀说:“秦娇,今天得辛苦你了,赶紧把我们的技术数据总结一下,再和国外其它公司的做个比较,弄几张像样的ss发给我,大后天他们会来来我们公司参观,我给他们做提案报告。”

    “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我们还可以把日本那家公司要求的数据也加进去。”

    “那最好。”

    说完,秦娇就从老板的办公室里退出来。她一边往自己的屋子走一边琢磨,这事呢,对他老板来说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平白无故捡了个机会,不过对她来说会是什么影响呢?

    这饭碗大概是一时半会不会有啥问题了,不过器件那部分她不熟,估计老板会再招一个人来管。而一般半导体公司都更注重器件的生产,所以这样一来,她这个的职位大概就该让贤了。但再转念一想,这人总不能太贪了吧,有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就行了,反正那职位对她什么用都没有,可能还不如那现在一文不值的原始股呢。

    接下来的几天,秦娇都非常的忙,收集数据,准备演示材料,和老板一起沟通可能被问及的问题,以及避重就轻的答案。其实秦娇觉得忙点正好,忙了,她就也没时间想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也没时间瞎琢磨到底她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经过一番充分的准备,周四的时候,老板给来参观的金主做出得报告堪称完美。秦娇觉得被他老板那么一忽悠,不给他们投钱简直就跟傻子似的。

    但人家偏偏就没被她老板忽悠去,第二天,12月30日,投资方通知他们,为了慎重起见,他们还需要年后再来一次,而且他们还想知道和国内同类公司相比,他们有何优势。

    秦娇一听这个有些泄气,老板却异常兴奋,还说这一慎重就更有希望了。而且他还就不怕跟国内的公司比,为啥呢,有他这美国名校的终身教授,和秦娇这个大公司做过的海归在正震着,说出去可是有头有脸的。

    秦娇翻翻白眼,心说您也不看看,京城这海归一把一把的,真不知道您美个啥。

    12月31日,秦娇正在公司加班,蒋玲打来了电话,好心地问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她家吃饭。秦娇心说去你家吃饭多别扭啊,她跟蒋玲调侃一句:“不用,今天小姐是佳人有约。”

    蒋玲一听,马上兴奋了,“小姐,你行啊,我说平安夜许愿有用吧,这么快你就又钓上了一个啊。快说,这人是谁,长什么样。”

    “五十多岁吧,眼睛不大,秃顶,长得挺富态。”秦娇笑着答。

    蒋玲那头惨叫一声,“秦娇,秦小姐,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吧。我看你还不如把那个泡良的约回来呢。”

    秦娇一撇嘴,“泡良的谁敢要啊,他还真的约过我,不过我一听跑得比兔子还快。”

    说起这个秦娇忍不住笑,其实顾磊心肠还算不错,大概是怕她寂寞吧,一早就来约她,不过在她心里他们早已没有了可能,不管有没有孟思诚这一段,他们都没有可能。虽然也不是不能做朋友,但现在他来意不明,她就不能去了,还是先保持一些距离吧,对两个人都好。

    秦娇正想着,听到蒋玲在那边唉声叹气,她笑的越发厉害了,笑够了说:“放心吧,我跟我老板一家去吃饭。”

    “这还差不多。行了,寂寞了给姐们打个电话。”蒋玲说完就挂了。

    晚上,秦娇忙到很晚,也没打扮,灰头土脸的去赴老板的宴会。一进包厢就见老板俩儿子在一边打掌上的游戏,而老板和老板娘,也就是她师母正围着个人,问长问短。那人看侧影很眼熟。

    大概因为门响,那人一转头看过来。秦娇定睛一看,眼珠字差点掉地上,这,这不是那位老板一直认为最得意的门生,咱们的清华哥哥吗。不过更巧的是,于她清华哥哥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当年那位她跟人家六世班*禅一样“转山转水”暗恋了好久的师兄。

    几年没见,师兄儒雅依旧,微笑起来,眼角细细的皱纹,透着成熟的味道。秦娇心叹,果然不枉她当年暗恋一番,如今看来,温文稳重,仍是极佳的老公人选,可惜人家早已名草有主了。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师兄是这样的人,才能娶到那样如花似玉的老婆吧。

    “秦娇来了,快坐。”黄师母一见秦娇,亲切的招呼道。

    师兄陈伟天露出一个温文含蓄的微笑,如同多年前一样,连声音也未曾改变半分,“秦娇,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秦娇眨巴眨巴眼睛,笑着答:“嗯,挺好的。师兄怎么样?”

    “还好吧。不过肯定没你在国内过得好。”

    还没等秦娇说什么,她老板插上一句:“小陈,很可能定明年你就跟秦娇一样了呢,我觉得那笔投资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秦娇一听心里明白了几分,抬头看了看老板。

    “哦,秦娇,是我把小陈从美国叫过来的。反正现在是圣诞节新年期间,他也好请假。我让他过来看看我们的公司。如果有兴趣呢,等我们一拿到投资,他就可以回来负责器件这一块。”老板笑着跟秦娇解释。

    秦娇点点头。她知道师兄陈伟天,不管是原来读博士,还是后来工作,主攻的都是器件,的确是他老板最好的选择。而且鉴于她老板一直对师兄青睐有加,她这个估计是做不下去了。其实也没啥,不论是经验,还是资历,师兄都更胜她一筹。技不如人,这个贤她让得心服口服。

    大家一起坐下吃饭,不知为什么,秦娇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想了半天,她总算明白了,这可是年夜饭,她一个人也就罢了,谁让她孤家寡人一个,可师兄什么也是一个人。

    “师兄,您、你怎么没把小薛姐一起带回来啊?”秦娇也就是随口一问。

    包间里却忽然安静了,过了两秒,陈伟天故作轻松地笑着说:“秦娇,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薛敏已经离婚俩年多了。”

    秦娇呆了一下,转了转眼睛,没敢再出声。

    倒是黄师母叹口气说:“小陈啊,当时你带着小薛来我们家吃饭,我就想跟你说,你这个老婆什么都好,就是太漂亮了,你可得看紧点,对她好点,别给丢了。没想到……唉……”

    陈伟天笑着摇摇头,有些自嘲地道:“师母,我觉得我对她挺好的。说起来还是我太傻了,唉,这没办法,本来是个傻博士嘛。当初根本就没想明白,就傻乎乎地就当了回搬运工。辛辛苦苦地把人家女孩从中国搬过去了,然后人家一扭头就走了。”

    “算了,那事过了,就别说了。小陈,等你回来,再好好找一个吧,怎么说还是在国内好找。”老板做了个总结发言。

    秦娇心说,师兄回来,当然好找了,而且只不准还能算个金龟的级别,虽然人家是离异,但无子女,再说了30几岁的男人一只花,还是个海归高管,再加上个有房有车,估计这女孩子得排队跟他相亲。

    不过这好找不好找可是得看性别的。到她这儿,就不同了,30岁的女人,花都开败了,比她有钱的估计看不上她,比她没钱的,她也不敢要。唉,也许这不做了,她也该琢磨琢磨回美国了,而且回去之后她也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嫁个洋鬼子过日子得了。

    秦娇正想着,忽听师母说:“秦娇啊,我听你黄老师说,你回来的时候还是单身。现在怎么样了,你也国内呆了快一年了,有没有找到个合适的?”

    合适的?孟思诚的名字在秦娇脑还里一闪而过,就像他在她的生命名中一样,也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何其不幸,爱都爱过了,偏偏不合适。她不答,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师母一看,瞅瞅秦娇,又瞅瞅陈伟天,然后别有深意地笑了。

    秦娇看到师母那个笑,头皮发麻。师母要是来一个什么乱点鸳鸯谱,她还不是死路一条。这可不是随便一个师兄,这可是她暗恋过的师兄啊。

    52.曾经爱过

    无奈之下,秦娇只能闷头狂吃。但时不时地,也会忍不住偷偷瞥两眼师兄。倒不是她还喜欢师兄,只是奇怪当初那一番郎才女貌的佳话怎么会是离婚收场呢。

    当初师兄没选她,开始的时候她自然也是不平,但后来也想开了,师兄那样的才子估计就只有薛敏那样美女才配得起。清华出身的师兄,看着温和谦虚,但那样的大学里出来的人,骄傲是在骨子里的。为什么说在骨子里呢,那不是一般的骄傲,而是一种平和谦逊掩盖下,高高在上,带着霸气和贵气的骄傲。

    秦娇觉得清华那个“厚德载物,自强不息”的校训一直被师兄一丝不苟地贯彻着,不过“厚德”是面子上的,“自强”却是在血肉里的。当年他老板手下一堆中国学生,他老板开口赞过的也就只有师兄一个。后来师兄毕业,也是由老板亲自推荐进了美国的大公司。

    大概也正是因为师兄是这样一个人,才能把当时的她迷得七荤八素。她甚至庆幸地认为,失去那个徒有其表的妖孽真不是坏事,这不就遇到这么一位成熟有内涵的师兄吗。

    不管后来结局怎样,所有的日子都已远去,师兄在她的记忆里也只剩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若不是今日再见,她甚至想不起师兄的样貌。但那个她以为的童话般美丽的婚姻,却不是“  r ar”。

    秦娇又看一眼师兄,身侧的陈伟天正微笑着和老板说着什么,两个人都是相谈甚欢的样子。可就在下一秒,师兄忽然转头。他这一转头不要紧,却和秦娇偷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秦娇立马心虚,飞快地夹了一口肉放到嘴里。

    师兄看到微微一笑道:“还是国内的饭菜好吃。秦娇你真是幸福,天天都能吃到。”

    秦娇只能鼓着眼睛,一边大嚼一边挤出一个笑。

    “那就好好准备准备提案,拿到那笔投资,你也就可以马上回来了。”老板插上一句。

    秦娇心说,老板就是老板,这时候还没忘了公事。

    “您放心吧,明天我就开始准备器件那部分的提案。”陈伟天接上一句。

    虽然秦娇很想好心的提醒一下师兄,明天是元旦。但再一想,还是算了,身边的这位不是别人,是她那“孜孜以求”的师兄,所以说了也是白说,她也就省省吧。

    一顿饭连吃带聊,一转眼就到了10点多。师母起身,要带着两个儿子先回去,让他们接着聊,想聊多久聊多久。其实秦娇也累了,就趁机告辞。师兄也说要走。

    师母一听,眼睛转转说:“陈伟天,好像你住的酒店离秦娇的公寓挺近的,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也不好,不如你送她回去吧。”

    秦娇皱眉,心说我不怎么不记得和您说过我住的地方呢。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师兄抢着说:“师母,您放心,我一定把秦娇送到家。而且您不说,我也会的。当年秦娇刚到美国的时候,黄教授就给我布置了任务,要我在生活上和学业上都帮着秦娇。 ”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先走了。”师母一脸满意的笑,拉起老公孩子就走。

    秦娇摇头叹气,什么都懒得说了她故意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面,出了饭店一抬头,发现师兄正站在路边看她。她快步走上去说:“师兄,你不用送我的,我回来快一年了,这里我比你熟。而且估计你也累了,还是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你急着回去吗?没事的话,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喝杯茶。要不然,你把告诉好一点的茶舍的名字告诉我也行。我想去喝茶,可就像你说的,这里我还真是不熟。也不知道怎么去。”陈伟天说完无奈地摊摊手。

    秦娇听罢眼光闪烁。先不说当初师兄帮了她那么多,这样一个节日的夜晚,于她只能是格外的寂寥,即使回家,大概也是在床上烙饼,一时半会儿甭想睡着。想到这,秦娇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啊,我和你一起去,晚上吃得油腻,我本来也想回家喝点茶。”

    小小的茶室里悄然无声,秦娇紧紧握着手中那一杯清淡的茶,视线下意识地落在水中绽放着的一朵朵雏菊上。

    不知过了多久,寂寂的茶室里忽然响起了陈伟天的声音,“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

    秦娇抬头,定定的看了师兄两秒,然后摇摇头。“那时候我觉得你们非常相配。”

    陈伟天一看笑了,“秦娇,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回头看都觉得可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到薛敏就决定了要娶她。现在想想,那也许就是一时迷惑吧,而且自己也还算年轻,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倒是薛敏,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那时候是想出国,现在是想一个自己真正爱的人。”

    秦娇看着陈伟天脸上看破红尘的淡然,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孟思诚,那个说起自己以前的女友,喝得稀里糊涂,孩子一般可爱的男人。她嘴角不觉浮起一个微笑。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陈伟天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娇微微摇摇头,“没什么,一个朋友而已。”

    “心里爱着的人吧。”师兄笑问

    “曾经爱过的人。”秦娇更正道。他和她应该算爱过吧,要不分开时怎么会那么疼。不过不管爱没爱过,后不后悔,她和他已经成了过去。

    陈伟天叹息一声,问:“现在想起来还这么好,为什么要分开呢?”

    秦娇想了想,微笑着说:“我想要的他没有,所以就分开了。”看来她的恢复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现在她居然能笑着说这件事了。

    陈伟天摇摇头道:“秦娇,你这话跟当初薛敏走的时候对我说的一模一样。她说有些东西我永远不能给她,所以她只能走。”顿了顿,他苦笑着说:“可是薛敏也一定清楚她这一走,就会失去我能给她的东西。我看得出来她也曾犹豫过,但就像我刚才说的,她一直知道她想要什么,她也知道什么对她更重要,所以最终她还是走了。所以我想对于她,我不能给她的东西一定比我能给她的东西更重要。”

    屋子里忽又安静了下来。秦娇不得不问自己,她是不是也真正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或者说什么对自己更重要。但是很遗憾,想了半天,她还是没有答案。不过算了,她想得开,分都分了,她不可能回头,他也不会回头,知道那么清楚干嘛。

    那之后茶室里多是静静的,秦娇和陈伟天各自想着心事,偶尔对望一下,交谈两句。新的一年也就在这一片无声的寂静中悄然而来。同时喝下最后一口带着苦涩的茶水,两个人起身默默离开。

    深深的夜里,秦娇睡不着,趴在床上想,到底什么才是她想要的。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她想要的是一个对她好,肯娶她,跟她过日子的老公。既然已经错过了那么多,也错过了那么可爱的一个人,那她今后也就别挑了,只要遇到一个肯娶她的,她就把自己嫁了。

    新年刚过,秦娇就愈加忙碌起来,忙着和师兄、老板一起准备二次会议的报告和提案。因为有了师兄的加入,这一次的提案看起来比上一次具体很多,也显得更有说服力。

    1月3日,他们又跟潜在的投资方开会商讨了一整天,这一次对方公司的主管战略拓展的副总亲临公司,他在会上对秦娇他们公司的技术和工业前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下午4点,对方一行人在参观了厂房设施之后离开。临走时,副总脸上那个看似满意的微笑让秦娇的老板信心满满。

    果然,两天之后,对方公司赶在黄老板离开前和秦娇的公司正式签约。而且投资方还在合同里明确写道,第一笔资金,一亿元人民币会在一个月内到位。

    上午签约,下午就开始人事变动了。

    在接到老板的电话之后,秦娇快步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她心里明镜般清楚,有师兄在,她这个肯定是要被取而代之了。不过,这个的头衔本来也不是她看中的,而且马上要开始做器件了,她这个做材料衬底的就更加不可或缺,所以她的饭碗估计是没有问题的。这就够了,衣食无忧,还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她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职位、头衔、爱情这些都是人生的附属物。

    她一进老板的办公室,就看到老板满面春风的向她招手,让她坐下。

    未曾坐稳,她老板已经笑着开口了:“秦娇,这些日子,多谢你了,现在终于拿到这笔投资,我们大概可以松口气了。”

    “不用谢的。老板,恭喜您,终于可以做您一直想做的器件了。”

    “对啊,原来我以为大概至少得等五年,没想到这么快。不过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是你在这边撑着,我对你的工作非常的满意。马上要过年了,董事会觉得给每个员工一些薪资奖励。”老板说完递给秦娇一个信封。

    秦娇接过来握在手里,并没看。她心想,这老板也算厚道了,免她之前,还给她派奖金的,下面该谈正题了吧。

    果然,一顿之后,老板又说:“从二月开始,你的薪水会上涨10%。”

    秦娇盯着老板,等着他接着往下说。老板却停住了,笑着看秦娇。

    师徒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两秒。

    秦娇忽然回神,在老板脸上那个笑彻底僵掉之前的一刻,很配合地说:“哦,多谢您。您还有别的什么告诉我吗?”

    老板摇摇头,“行了,你可以走了,今天早点下班。别忘了晚上一起吃饭,投资方的人也在。”

    “没什么别的?”秦娇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老板看到秦娇一副迷惑的样子,只好又说:“秦娇,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能告诉你的我一定告诉你。”

    秦娇犹豫了片刻,皱着眉问:“老板,陈师兄会来我们公司吗?”

    老板一听笑了,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说了一句:“秦娇你不用担心,他刚才已经答应我两个月后回来了。”

    秦娇心说,什么叫我不用担心,他来了我才担心呢。反正已经开口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问:“那,那师兄已经在美国做了那么多年,比我经验还多,他来了会是什么职位啊?”

    53.恍如梦中

    老板当然也不是吃素的,眼睛一转,已经知道了秦娇要问什么,马上说:“秦娇,以后还是由你做,这个是融资之前,董事会就决定了的。而且也在签约条款里列着,所以也只能是你做。至于陈伟天,董事会决定给他p的职位。”

    秦娇皱眉,为什么明明有个更合适的人却放着不用,这些董事会的人是怎么回事。

    “秦娇,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去读过在职的ba吧。”老板忽然冒出一句。

    秦娇更加糊涂。

    老板微微摇摇头,笑着道:“投资方跟我们正式谈合约的时候就提出来了,鉴于公司目前业绩很好,签约之后,不希望看到什么大的人员变动,所有高管,都要维持原职。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这样一来,投资方虽然进了董事会,却不能在公司里安插管理层的人,也就不能影响公司的具体运作。”

    秦娇听得似懂非懂,但也不敢再问了。她心说,以后还真得去读个ba,商场上的事还真是乱七八糟,不是她能弄明白的。

    晚上,两个人公司的和签约有关的头头脑脑极其没有新意的去王府饭店庆功。

    再次看到凤廷木门,石狮,秦娇心头又一次浮起了孟思诚的名字。

    那一次真逗,他第一次请她吃饭,一副欠宰的样子。还拽拽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拽的,不就是有俩钱吗。再有钱也不过就是个私企的司机而已。而她自己呢,也是傻,完全没想到他会带她去那,明明是个海归,穿得跟个土鳖似的,嗯,应该说比身边和餐厅里的土鳖土多了。还好在这里的服务小姐素质好,没直接把她关门外,还礼貌的“请”她进去。唉,为了那个家伙,她是把海归的脸都给丢尽了。

    想到这,秦娇看了看身边的师兄。一身笔挺的西装,更显得他儒雅骏逸。这过两个月一回国,马上就一个标准的金龟啊,还是个王老五,不是到多少人排着队等。

    陈伟天感觉到秦娇的目光,侧头给她一个浅笑。

    偷窥又被人发现了,秦娇也只好跟着笑笑,但还没忘了示威似的挑挑眉。

    师兄笑着摇摇头,纵容的目光一如从前。

    投资方副总刚好回头,看到他们俩的表情,目光闪了闪,没说什么,又把头转回去了。

    落座吃饭,燕鲍翅的饭菜,秦娇吃起来如同嚼蜡,她宁愿吃那些有特点的路边摊。没什么好吃的,就只能眼光四处看。

    这一看,她暗暗心惊。那个她本以为跟她一样书呆子的教授老板居然能从善如流的跟对方的副总聊天喝酒,而且一副相谈正欢的样子。

    他们总经理不必说了,当然也是八面玲珑将桌子上的人照顾个周全。比起来,就她和她师兄,脸上是礼貌的,带着有些憨傻的微笑,看着桌上的人觥筹交错,基本上游离于这些人之外。

    大概也察觉了饭局上的状况,陈伟天侧过身,贴在秦娇耳边说:“这些事我是不懂的,毕竟在国外待了十多年,连应酬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你大概已经司空见惯了吧,毕竟你也归了快一年了,这种饭局常有吗?”

    秦娇摇摇头,说:“我还是不习惯,跟着经理出来吃饭是有的,但他带着我也就是充充门面,他们吃他们的,我吃我的,顶多回答一个问题,说实在的,今天这种饭局还真不多,统共也就一两次吧。”

    陈伟天听到点点头:“嗯,希望以后,我回来了,也能这样。那我还能应付。”

    师兄话音未落,投资方的副总忽然站起来了,他手上拿着一杯酒看着秦娇说:“秦总,来我敬你一杯。黄总说过,这一年,公司的技术方面都是您负责的。女人做技术本来就不容易,这么年轻就做得这么好就更加不易。我很钦佩秦总的能力,这次融资之后,相信秦总就可以更好的发展自己的才华了。”

    说完,那个副总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五粮液。

    桌子上所有的目光都在秦娇身上。秦娇看看面前那盅白酒,不是她不能喝,只是她不喜欢这样喝酒。酒是要特别的时候和特别的人一起喝的。就像……就像旧年里,她和孟思诚一起喝酒,不管是在酒吧里,还是在她家里,不管喝醉没喝醉,都是特别的,不似今日这般无聊。

    再次举起酒杯的时候,她猛然发现那些以前共饮的日子一直都在她心头,如果那个人一样,怎么也忘不掉。

    秦娇心头叹息,脸上扯出一个淡淡地微笑,“您过奖了,您放心,今后我一定更努力。”

    当她正要一饮而尽的时候,杯子上突然盖了一只手。陈伟天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郑总,不好意思,秦娇她不会喝酒,不瞒您说,我跟她同学几年,从没见她喝过酒。她是我师妹,我也不能白让她叫这这么多年师兄。您看,可以的话,能我能我替她喝了这杯。”

    副总眼光一闪,微微一笑道:“好啊,小秦,既然你有这么好的师兄,我就放过你了。不过陈博士,我本来接下来就要敬你了,既然你要帮秦娇,那就两杯一起喝吧。”

    秦娇一听,转过去看陈伟天,眼神里不禁带上了担忧。她心说,我的傻博士,我的书呆子,我的师兄啊,您那点酒量还不如我呢,您不是吃错药了吧,这会跳出来喝酒。这两杯一起喝,不一会儿您就得倒下。

    “成!”陈伟天答得倒是痛快。秦娇咬咬嘴,没说话,这时候她还能说啥。

    对方副总也不知怎么想的,之后竟然连着灌陈伟天。不一会,陈师兄就满面通红了,秦娇心看着就知道师兄快不行了,而这会儿她也不能上了,要不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想。

    她正着急呢,总经理说话了:“郑总,小陈明天还要坐飞机回美国,您就饶了他们两个小的吧。等过两个月,小陈回来了,我再带着他跟您喝酒去。”

    郑总听罢微微一笑,说:“好,那我就等着你们了。”

    后面的饭局还算正常,秦娇看着师兄个几分钟就出去一趟,心里还真是担心。刚才喝得那么猛,没喝出什么毛病吧。

    终于熬到饭局结束,老板也喝得有点晕了,总经理只好送老板回去,走的时候别有深意地关照秦娇送陈伟天。秦娇一琢磨,也明白了,她会喝酒,总经理知道,虽然她并不怎么喝,但偶尔也有推不掉的时候,但今天陈伟天有点奇怪,怪不得总经理的眼神看着都有些奇怪。

    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就把师兄扶了进去。

    “师兄,你没事吧。”看着师兄猪肝般的红脸,秦娇关切地问。

    师兄很累的样子,眼睛闭着,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手。

    秦娇叹口气说:“师兄,你以后别替我喝了,我会喝的。”

    师兄微微一笑,依旧闭着眼睛,缓缓的说道:“秦娇,我知道你会喝酒,而且你大概比我还能喝。可你刚才不是不想喝吗?你不想喝就不让你喝。”

    “师兄……”

    “秦娇,你还打网球吗?”陈伟天忽然又换了个话题。

    秦娇目光一动,脑子里闪过的是她受伤了,孟思诚抱着她一走一晃的情形,好像那天她还主动吻了她。唉,他们之间,好多事发生的都不按常理。

    记忆地潮水褪去,秦娇轻声说:“不打了,膝盖上受过伤。”

    陈伟天摇头,“你本来也不喜欢打吧。”

    “……”秦娇沉默,都已经过去了,不说也罢。

    出租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到了陈伟天的酒店,秦娇让出租车等一下,自己扶着陈伟天到了大堂。

    两个人对望两秒,秦娇微微一笑:“师兄,明天要上班,我就不送你了,过些日子,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吃北京的小吃。”

    陈伟天看着秦娇,目光定定的。“秦娇,很多事虽然我没说,但我都知道,不是没有感觉,也不是没想过。甚至那次回国之前还在想怎么推掉母亲看中的那些女孩。但真正回来的时候,我却迷惑了。但我想也正因为经过了这一段,我才真正知道什么是我想要的。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希望两个月之后,我回来的时候,你能告诉我答案。”

    沉默两秒,秦娇轻轻说了句:“师兄,你醉了。”说完,她转身离开了酒店。

    不是没有听懂师兄的话,也没错,她的的确确暗恋过他。但时过境迁之后,当年的情怀也已不复从前。他们能不能重来,她没有答案,但她知道,经过旧年那一场莫名其妙的爱恋之后,她真的累了,如果有人愿意给她一个家,也许她根本就不会计较那里面有没有爱情。只是这样的家大概不会天长地久。

    师兄走了,老板走了,秦娇的日子又走回了原来的轨迹,只是春节越来越近了,老妈已经几次三番的催她回家过年了。可她怎么敢回家,这样回家一定会被老妈唠叨死的。那她可就真是还没出嫁就进坟墓了。还是回加州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拐个老外回来应付她妈。

    于是那天晚上,秦娇订好了北京到旧金山的机票,又给几个以前的朋友一一发了电子邮件,然后上床睡觉。

    尘埃落定,她并没有辗转太久就睡着了。可是不知怎么半夜的时候突然就醒了。

    她睁开眼,屋里漆黑一片,转个身,她打算接着再睡。可就在下一刻,她却听到客厅“踢踏、踢踏”两声脚步声。秦娇不禁一惊,心里跟着一阵砰砰乱跳。快过年了,家里竟然进了贼。听着越来越近脚步声向,她猛地坐起来,抓过床头上的闹钟紧紧攥着。

    卧室的门缓缓开了,秦娇用尽全身力把手上的闹钟扔了出去。“砰”一声,闹钟砸到了门框上。一击不中,秦娇飞快的抓起床头上的台灯。

    “阿娇!是我。”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那一刻恍如梦中。

    卧室里一下子亮起来,门口的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她,眸光如水。秦娇一呆,手里的台灯“啪”地掉在了地上,瓷质的灯座哗啦啦碎了一地。

    54.一生一次

    两个人无语相望,好久之后,秦娇说:“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孟思诚摇摇头,一步步走过来,说:“阿娇,你是说了分手,但我可没说过同意。咱俩以前的事,我都由着你,顺着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开心我都无所谓。可这事不行,我不能由着你就这么散了,非得拉着你跟我一起努力才行。”

    秦娇盯着孟思诚看了两秒,忽然“嗤”地一声乐了。她顺手抄起床上的枕头丢过去,“孟思诚,想不到20几天不见,你终于像个男人了!”

    孟思诚伸手接住,极其无奈地笑着道:“阿娇,真不知说你什么好。开始见到你时,觉得你这人干净直白,和我认识的那些人都不一样,我很喜欢,所以就决定也用最干净直白的一面对你,绝不让你看到商场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次我实在被你逼得没办法了,只能拿商场上那套耍无赖的手段对付你,没想到你居然还说我像个男人。”

    秦娇再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和前些日子一个人在楼下傻傻地淋雨相比,现在这个大半夜拿着人家钥匙开门直入的主的确够无赖。她自己也是,不说他也就罢了,还在这助纣为虐。

    她摇了摇头说:“那你也用不着大半夜的跑过来啊,我魂儿都被你吓掉一半。而且你这人也是,我说分手都是20几天前的事了,你怎么过了20几天才想起来说‘不’啊。”

    孟思诚叹气,“你也知道过了20几天呐,上次我简直快被你气死了。长这么大,除了你,还真没人这么对我。那两天,我刚从英国回来,正为我们俩的事被我妈弄的头大,还生怕你受到丁点的委屈,只能自己一个劲儿地想办法。

    而且我想你这人简简单单的,这些乱七八糟复杂的事我处理就行了,所以也没跟你解释什么,怕你知道了担心。不过你也不傻,多多少少还是猜到了我家里的问题。你说这事你猜到就算了,不帮我也算了,还跑来就给我拆台,见了面,啥也不说就一句分手,我能不生气吗?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而且你还真是潇洒,说走就真走了,也不回头看看,气死我了。”

    一向磨磨叽叽的孟思诚这次居然一口气说这么多,秦娇惊讶之余,也知道这家伙大概真被她气着了。她也不敢马上说话,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舍不得你啊。”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

    再抬头,四目相对,秦娇眼眶一热。“所以你今天就大半夜地跑来了。”话里带着淡淡的鼻音。

    孟思诚摇头,“其实我早想来了,但我总得把事情都办妥当了,保证你肯定不会有事再来吧。而且那天你话说的那么绝,我要是没弄好就跑来,你又不肯帮我,还轰我走,我怎么办。真到了那时候,我也没法保证自己还会再回来。有些事,我这辈子大概只会做一次。”

    顿了顿,孟思诚又加上两句:“还有啊,这么晚才来,是因为该办事的今晚总算都办完了,我也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估计你就真的走了。你那个脾气,要真走了,到时候我回来也没用。”

    秦娇眼睛一眨不眨愣愣地看着孟思诚,耳边还是刚才他的那句“有些事,我这辈子大概只会做一次。”有些事,有人肯为你做一次就已经足够。心头是感动,但是,心里好像总还有一样事情让她举棋不定。

    孟思诚摇摇头,“你怎么又这么看我,从一开始到现在,还没看出个明堂来啊。”

    秦娇忽然叹气,“之前你一走两个月都没有担心我会离开,现在才只有20几天,为什么要担心。”

    孟思诚长长地叹气,“唉,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在怨我两个月没跟你联系。那两个月,我当然也担心过,但我知道你不是个容易动情的人,而且那时候我也没别的办法。就只能一下飞机就到你这来了。可这次不一样,你身边不是多了个陈伟天吗。听说你们很熟,他对你好像格外的好,不是还给你挡酒吗,所以晚上一办完事,我就赶紧跑来了,哪还管是不是大半夜啊……”

    秦娇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你知道我师兄的事?”

    孟思诚看着秦娇点点头:“嗯,我是知道,而且可能还不少。这次来,我也没打算再瞒你。你还是听我从头说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两个月吗,以前我没给你解释,因为那时候,我不能解释,我不愿意你被搅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现在事情解决了,如果我还是不给你解释,估计那两个月在你心里一直都会是个结。”

    秦娇没有说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孟思诚接着又说:“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是我妈让我去英国待了两个月,还不准我跟你联系。

    她当时的理由是,我跟晓彤分手没到两个月就跟你在一起了,保不齐是一时伤心,随便找了个人。而且她一直很中意晓彤,觉得门当户对,既然晓彤回来了,她就让我也回头。我说我本来也不爱晓彤。我妈偏偏不信,说是我糊涂了,非要我断了跟你的联系,和晓彤在英国待两个月。她觉得反正喜欢你不过是我一时兴起,如果两个月不跟你联系,我大概就会把你给忘了,我们也就自然分开了。而两个月里我跟晓彤朝夕相处,很可能会重新喜欢上她了。

    我当时就说不同意,也觉得没这个必要。感情的事,我自己也不是不明白。跟你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一时伤心,一起兴起什么的,我就是喜欢你,没别的。而且我都是大人了,干嘛非听她的啊,所以当时我就打算跟我大哥一样转身就走。

    没想到我快出门的时候,我妈忽然说,现在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是叫秦娇吧,她们公司是不是年初市委特批的几个高科技公司之一啊。我一听就知道坏了。我妈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但她要想整你们的公司,那就太容易了。”

    “她整我们的公司?我们公司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她怎么可能整我们公司。”秦娇心说,这也太老掉牙了吧?现在可是社会主义,法治社会,哪能说整一个公司就整一个公司啊。

    孟思诚摇头苦笑,“你这些年一直在美国,不是读书,就是做技术,回来也是做技术,所以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思维很简单的,不怎么拐弯,肯定也不知道公司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既然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所以当时才没跟你解释。

    其实那些说不得的事那个公司都有。就说你们公司吧,你们公司除了两笔私人投资外,还有政府资助。这几年政策的重点就是扶植高科技产业。你们公司的技术就是便是其中之一。政府资助当然不仅仅是资金上的,更重要的是土地。现在北京地皮那么紧,你们公司现在用的那块地就是政府特批的。但是你们公司建厂的时候不是把批的地全用了,还在擅自在旁边留下了一块给了你们的投资人。

    这种事,虽然从政府到企业都是心照不宣的,但要真查起来,你们公司还是违约的。你们公司这些也是我回来之后才查到的,但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妈的底牌,我妈那么说,我也就只能范了。可我也不没傻到就这么乖乖的去英国。走的时候我跟我妈和晓彤谈了个条件,就是我同意和晓彤在英国待两个月,那也不去,就陪她。可是两个月后,如果我还是不愿意跟晓彤在一起,晓彤就得留在英国,而我回中国,我妈也不能勉强我们俩在一起。”

    秦娇脑子里把孟思诚的话用重复一遍,什么威胁,什么就范,还真挺乱,不过好像她原来还真是低估对面这家伙了,跟她妈都敢谈条件,而且这条件好像还挺不平等的。她妈和晓彤居然还同意了,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谈的。不过这和她师兄又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秦娇问,孟思诚已经接着说下去了:“我回来之后当然是先来找你,然后去见我妈。见了我妈我才发现,她虽然不能逼着我跟晓彤在一块了,可也没同意我跟你一起。我也不能像我哥一样甩手就走,毕竟还是跟你有关。要真把我妈惹急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我就只能先把你们公司的事解决了。上次我哥说,我可以把你们公司买下来,但我不想做得那么明显。你要是知道了,八成还会怪我。所以我就只能先把你们公司的情况摸清楚,再想办法。

    本来我就在考虑给你们公司投资,只是不知道时机如何。但刚和你们老板一接触,他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几乎一拍即合,于是就有了前几天的签约。而且今天晚上我就是和部委的人吃饭去了,正式批文明天一早就会送到你们公司。”

    秦娇听罢,眉琢磨了好一会,然后抬头看着孟思诚长长地叹气。以前她跟他说分手,就因为她觉得孟思诚像个孩子,不是不好,只是不能能给她撑起一片蓝天,让她可以安稳度日。但是没想到分手之后的这些日子,她吃饱了撑的,被个所谓的爱情病毒弄得不死不活的时候,他已经张开了身上的羽翼,默默立在她身后,为她挡去了全部的风雨,给她一份宁静,让她即便是徘徊,也能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受干扰的傻傻徘徊。

    上次跟师兄喝茶之后,她问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虽然她一直没能找到答案,却也一直固执的认为她想要的孟思诚一定给不了。今时今日,她仍旧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想要,而孟思诚没有给她。真不知当初她怎么能那么肯定的跟师兄说,“分手是因为我想要的他给不了。”

    正想着,孟思诚的声音又起:“阿娇,作为投资方,我可已经把自己和你们公司绑一块儿了,估计这次我妈是没辙了。只是这些事办起来花了点时间,我也没想到半路还冒出来个你的是什么师兄,过了这么多天,我才来找你,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秦娇看到孟思诚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一翘,笑弯了眉眼。她刚才真是白感动了,这家伙,还以为他终于长成个男人了呢,这一眨眼的功夫有变回去了,不过她好像还就吃这一套,不知怎么一下子心就软了。

    秦娇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被孟思诚手疾眼快地给按住了。他指指床边那一地晶莹闪亮的碎瓷片,说:“你要干嘛,要拿什么我去帮你拿吧。这么下来会弄破脚的。”

    秦娇看看地上,又看看近在咫尺的孟思诚,一伸手,把孟思诚的头拉过来,对着他耳朵说:“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

    孟思诚听到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他抬手随意地摸着秦娇乱七八糟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我没跟你计较这些,要不也不会回来了。只要你别爱上你师兄就行了。”

    说完他看看秦娇,然后一伸手把秦娇给揽怀里了。秦娇无声的笑笑,侧过身,紧紧抱住了孟思诚的腰。

    过了好一会,秦娇埋在孟思诚胸前问:“以后怎么办呢?”

    孟思诚笑着说:“以后就好办了,反正我妈也没底牌了,只要她不能动你,说服她就简单多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说服你妈?”

    “干嘛我去说呀,当然是我哥去说。他那么个活生生的历史教训摆在哪呢,我妈肯定不会希望我也跟我哥一样,所以我哥一去,估计话都不用说,我妈就同意了。”孟思诚一脸狡黠。

    秦娇刚好抬头看到,她笑着调侃:“估计是你不敢跟你妈说吧。再说了,你自己去说也没底气,我才不信你能像你大哥一样做得那么绝。”

    孟思诚收起笑,一本正经地说:“阿娇,你还真错怪我了。不是我不敢跟我妈说,我只是想给他们创造个机会让他们能见见面,也好好谈谈。我想,我妈见到我哥,心一软,肯定就成了,而且她和我哥的关系大概也能借着这件事好起来。这往后我妈想起来,说不定还不得感谢咱俩呢,把他另一个儿子也给领回头了。还有那个结扎那个事啊,我也不是做不出来,可是人家梅姐已经有了悠悠了,我要是结扎了,你怎么办啊,到时候还不怪我。”

    秦娇一想,嗯,还真是没错。如果嫁了人,她这辈子当然是要有个孩子才好。但她再琢磨,孟思诚心里都是些什么花花肠子啊,她原来只知道顾磊是头狼,那种披着羊皮的狼。眼前这个呢,怎么看都是只可爱的羊,从里到外,却绝对长了颗狼心。

    “你又想什么呢?”

    秦娇白了孟思诚一眼,“大灰狼。”

    孟思诚非常配合的龇龇牙,“小绵羊,咱俩能一起睡觉吗?睡完了,说不定我就能去结扎了。”

    秦娇一听“嗤”的笑了,还没笑完,就被孟思诚给给按床上了……

    55.完美生活

    第二天秦娇醒来的时候,发现孟思诚已经醒了,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她也坐起来,顺着他眼光看过去。就见卧室的门框上一个老大的坑。

    “哎呦,这下麻烦了,还房子的时候还得修。”秦娇抱怨一句。

    孟思诚侧头笑,“好在你准头差,要不非被你打出毛病来不可。把我打傻了,你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照顾我一辈子了,以后想甩我就甩不掉。”

    秦娇微微一笑,要真那样也不一定是坏事,她不贪的,一辈子就够了。

    “饿了没?我去做点东西。”秦娇说完就要下床,却被孟思诚拉住了。她以为他要说什么,回头看他,就见他笑着指指床下。

    晨光里,一地的晶莹。秦娇皱眉,按说他俩都不是能闹的人,话都不多,怎么凑到一起就能整出这么大动静呢。他昨天大半夜跑来,现在门框上一个大洞不说,连台灯都跌得粉碎。

    秦娇推推孟思诚,说:“那你从那边下去,先把地上扫一下吧。笤帚和簸箕在厨房。”

    孟思诚看着她抓头。

    秦娇一瞅乐了,也是,她怎么让大少爷干这事呢,估计他一辈子都没干过。分析了一下形式,她决定从孟思诚身上爬过去,下床,自己扫。不过才爬了一半,她又被孟思诚按回床上去了,还很认真地给她一个解释:“你这么从我身上爬过去,我要倒霉的。”

    秦娇哭笑不得。

    最后他们俩个只好一起起来,然后秦娇拿笤帚,孟思诚拿簸箕,两个人合作清理了地上那一堆碎片。

    都收拾好了,秦娇心情很好的做早餐,还一边做一遍哼着歌。所谓夫唱妇随,所谓男耕女织,不过就是一个人那笤帚,一个人拿簸箕,一起扫地做家务。

    吃过早饭,孟思诚先送了秦娇,才自己去上班。

    下午的时候蒋玲给秦娇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晚上一起出去吃饭。秦娇照实告诉她,那个本来已经分手的孟思诚又回来了。所以晚上大概不能去和她吃饭了。

    蒋玲一听便问:“你就让他这么回来了?”

    “嗯……”虽然事情有点复杂,但结果就是这样。上午的时候,秦娇还在想,如果他没为她做那些事,只是回头来找她,她会不会要他,好像答案也是肯定的。

    蒋玲在电话那边沉默半晌,给她一句话:“秦娇,你就折腾吧。早跟你说了要忍着,你不听,现在知道了吧。警告你啊,小心点,别再把人给折腾丢了。”

    秦娇笑着答:“放心,我这次一定好好忍着,哪怕忍到内伤,我也会忍。你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

    虽然他不会让她受委屈,但仔细想想,真的没什么不能忍的。如果是自己真正喜欢的,忍忍又算得了什么。牧师说了,爱是恒久忍耐。以前都是她自己作茧自缚,后悔过了,也伤心过了,忽然有了这一辈子只一次的机会,她定会好好珍惜。

    晚上的时候,孟思诚回来,还抱着一只半人高的大纸盒子,说是送给秦娇的礼物。

    秦娇笑着拆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只全铜底座,流苏灯罩的古典台灯。底座上的雕花得很细致,乳白的流苏灯罩做成郁金香的样子,上面叠着浅浅的纹路,整个台灯高贵精巧,秦娇一见就爱上了。就一样美中不足,全铜的东西实在太沉了,抱着颇费些力气。

    孟思诚看她抱着台灯的样子,忍着笑说:“没关系,沉点不怕摔。要是哪天你再不留神给掉地上了,我们也不用扫了。”

    秦娇心说:土鳖,到时候灯泡还是会碎的。不过想到昨晚的情景,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其实有这么个又傻又精的男朋友也挺幸福的。以前是是她矫情了,眼睛里只盯着那些所谓的瑕疵,却差点把最美好的都给错过了。好在有这么个人不肯放弃。再回首时,忽然明白拥有的已经足够。

    快过年了,秦娇每天都在琢磨她定的去加州的机票怎么办。要是早知道大少爷会回头,而且她也让他回来,她还定什么机票啊。现在好了,机票也退不了。浪费了还挺可惜,但是丢下孟思诚一个人去渡假,她好像也有点舍不得。

    还没等她想明白,孟思诚倒先问起她,春节有什么安排。

    反正不知道怎么办,秦娇只好照实说:“我本来打算回加州的。”

    孟思诚转着眼睛想了想,说:“那我陪你去加州吧,本来我也想看看你以前待过的地方。”

    秦娇一听乐开了花,没想到怎么简单。

    但孟思诚后面又接上一句:“既然春节我们都不在,那你能不能小年的时候跟我去见见我爸妈啊?”

    虽然孟思诚问得随意,秦娇却心里打鼓,这家伙可别弄什么先斩后奏的花招。“他们不会把我轰出来吧。”

    孟思诚一看秦娇有些担心的样子,摇头笑了,“放心,我哥已经把我爸妈说通了。是他们说想见见你的,而且现在他们可是巴不得早点见到你,也巴不得我们的事早点定下来。”

    “你哥都跟你爸妈说什么了?”秦娇觉得稀奇,他哥也太能了点吧,怎么一说他爸妈就同意了,还急着见她呢。

    “早跟你说了,我哥去说比我去说简单多了。反正我妈一见我哥回家,什么都忘了。”

    “那你哥到底说了什么呀。”秦娇还是好奇。

    孟思诚却只是笑,再不肯细说了。秦娇软磨硬泡了半天,孟思诚才冒出一句:“过些日子,等我们结了婚,我再告诉你吧。”

    秦娇心想,你这家伙说结婚倒是轻轻松松,理所当然,可你也没求婚,我也还没答应呢。所以大概我也不用急着这会儿问了,总有一天那点破事儿会被我会问出来的,现在你就接着拽吧,看咱俩谁笑到最后。

    虽然他没求婚,她也没同意,小年那天,秦娇还是乖乖的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跟孟思诚到了香山旁边的一座别墅。

    一进门,秦娇就看到一个不算年轻但优雅从容的女人从沙发上站了出来。虽然比秦娇想象中的年轻,但秦娇还是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孟思诚长得实在和她很像。

    “妈。”孟思诚快步走上去叫了一声,然后他指指秦娇说:“这个是我跟您说的秦娇。”

    “阿姨,您好。这个给您和叔叔。”秦娇赶紧打招呼,边说还边地上了手里的礼物。

    “是秦娇吧,欢迎你来我们家玩。”孟思诚的妈妈微微一笑。

    秦娇觉得那个笑看着还挺亲切的。虽然是不是真的喜不喜欢她不好说,但至少面子上总算还过得去。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些。

    孟思诚对沙发上坐的男人又叫了声“爸”,秦娇也赶紧叫声“叔叔”。孟思诚的爸爸对秦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一看这个国字脸,不苟言笑的男人,秦娇心里不觉有些发慌。一旁的孟思诚忽然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也是,既来之,则安之,秦娇回他一个微笑。

    “来,你们两个也坐吧。”孟思诚的妈妈招呼他们。

    孟思诚拉着秦娇坐在的另一个沙发上。秦娇抬头,正好看到孟思诚妈妈的眼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她犹豫一下,正想把手抽出来,却听到脚步声。循声望去,就见孟思磊牵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

    孟思磊看到秦娇笑着跟她打招呼,“秦娇,你来了。”

    秦娇借机抽出手,看着孟思磊点头微笑。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孟思诚先说了句:“哥,你怎么把悠悠带来了。”

    “哦,她妈这几天上夜班,我就把她带来了。来,悠悠,叫叔叔,阿姨。”

    小小的女孩子,睁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靠在孟思磊身上不肯说话。不知怎么,秦娇一看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就喜欢。她翻翻包,掏出两块糖,看着孟思磊。孟思磊点了点头。

    秦娇笑嘻嘻地走过来对悠悠说:“来,悠悠,阿姨给你糖吃。”

    小小的孩子就是好骗,没一会,已经被秦娇被几块糖给骗到怀里了。秦娇觉得怀里身子软软的悠悠格外可爱,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会说了,她们两个就坐在一起讲故事,说话聊天。

    孟思磊看着他们微笑,过了一会,轻轻在秦娇耳边叮嘱了一句“别问她爸爸的事。”

    秦娇心思转了转,又是**的事,而且他家的事就是乱,不过她还是别琢磨了,记得就是。

    秦娇和悠悠玩了一会,就到了晚饭时间。不知是不是小孩子容易跟女性亲近,吃饭的时候,悠悠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还一定要跟阿姨坐。

    孟思诚的妈妈笑着说:“那就让悠悠跟小娇坐吧。”她看看秦娇说:“我就叫你小娇吧。他们我也是叫小诚,小磊的。”

    秦娇听到,心头一动。怎么说呢,好像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声“小娇”可比刚才那声“秦娇”亲切多了。

    吃晚饭的时候,孟思诚的妈妈还很和蔼地给秦娇夹了不少菜。秦娇当然就只能十分合作的闷头吃饭,偶额抬头,看到孟思诚的妈妈看着她温和的笑。

    “阿姨,您做的菜真好吃。”男友妈的马屁是一定要拍的,这点常识亲家还是有的。

    “哪里,我很久不做了,难得这次你们都在,就做了几个菜。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做了以前他们爱吃的。希望合你的口味。”孟思诚的妈妈轻声细语地说。

    那一刻,秦娇忽然觉得眼前的美丽女人就是一个母亲,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像自己的母亲爱自己一样。想到这些,以前心里那些猜忌不快,好像忽然就淡了。也许当初的一切,不过是天下父母心而已。

    吃饭间,孟思诚的爸爸问了问秦娇家里和以前留学的事。问过了,还对着孟思诚调侃一句:“小诚,你找的这个女朋友可比你有学问啊,她是博士,你还只是个硕士。”

    孟思诚一笑,开着玩笑说:“您是不是在夸我挺有眼光啊?”

    “眼光是不错。”

    孟爸爸一句说完,秦娇就看到孟思诚朝她眨眼睛。

    虽然不是一家人吃饭,但一顿饭吃得还真有点其乐融融地味道。和蔼可亲的长辈,温文有礼的年轻人,再加上娇小可爱的孩子,看起来很完美。

    吃完饭,秦娇和孟思诚的妈妈给悠悠洗了澡,悠悠指着秦娇让她给她讲故事。秦娇也乐得陪小孩子。说实在的是她想偷懒,小孩子最没心机的,陪着当然也比陪男友爸妈轻松得多。悠悠终于睡着了,秦娇看着那天使般宁静安详的脸庞,忍不住在她小脸上亲了亲。

    秦娇下楼,到客厅里找孟思诚一家。

    孟思磊看到秦娇就说:“秦娇,今天真是谢谢你,悠悠这孩子认生,以前只喜欢跟妈妈和外婆睡。虽然也可以跟我,但每次我哄她,都弄到很晚。看来她跟你还真是投缘。”

    “哪里,我是真的喜欢悠悠。”秦娇笑着说。

    “小娇,你过来。”孟思诚的妈妈笑着冲秦娇招招手。

    秦娇乖乖地坐过去。

    孟思诚的妈妈掏出一只红色的丝绒盒子递给秦娇,“小娇,你今天第一次来,这个送给你。这是小诚的爸爸前年访缅甸时带回来的翡翠玉坠。”

    秦娇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只几乎透明的翠绿色雕花如意玉坠,一看就知道质地非凡。迟疑了一下,她微微一笑,说:“谢谢阿姨,我很喜欢。”

    孟思诚的妈妈点点头,又说:“小娇,小诚说他已经见过你妈妈了。有机会的话,请你的爸爸妈妈来北京玩,我们也可以见见面。”

    “嗯……”秦娇嘴里答应着,心里暗自琢磨,听起来这怎么好像不是一般的只是让我爸妈来玩呢。一会得好好问问孟思诚,他妈这态度有意思啊。

    秦娇和孟思诚的一家又说了会话,就被孟思诚拉着告辞了。

    出了孟思诚的家,秦娇长长地舒了口气。

    孟思诚拉着秦娇的手笑,“这下放心了吧。其实我妈很少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亲近的。还有啊,你这么喜欢悠悠,自己生一个不是更好。”

    秦娇叹气,“我倒是想啊,可你说我长成这样子,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女儿吗?”

    “我觉得你挺好,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我们的孩子肯定更漂亮。”

    “啊?等等,你说啥?”秦娇皱眉看看孟思诚。再一想想晚上的事,她心说奇怪啊,一定是她有什么没想到,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孟思诚,你给我老实说,你妈是怎么同意的?”

    “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件事?”孟思诚不答反问。

    “什么事?”

    “阿娇,你今天见过我爸妈了,也知道他们的态度了。你能不能以后别再跟我说分手了。那个还真挺让人受不了的。”孟思诚一本正经地说。

    秦娇一看倒乐了,这家伙怎么又变成孩子了,将来的事谁能遇见,居然跟她要这个承诺,她才不会开这个空头支票。她转转眼睛说:“孟思诚,你知不知道,女人一生一定要有一次华丽的转身。”

    “你已经转过一次了。”孟思诚轻声道出一个事实。

    “哦……那,那我再想想吧。”没办法了,只能耍赖。秦娇说完也不等孟思诚先一大步迈了出去。

    孟思诚一步追上,伸手扛起秦娇就往车边走。

    “孟思诚,你要干嘛?”

    “干嘛,当然是赶紧把你的肚子搞大,到那时候,我看你还能再跟我说分手。”孟思诚说完,把秦娇往车子里一扔,然后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京城小年夜,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

    ( 潇洒海归  p:///2/27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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