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枷锁》003 谎言

    尹栋循例走了一圈，终于还是回到原点，顾艺凝的卧铺包厢，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的，这上铺下铺，竟也只有她一个人，他有些莫名的紧张，呼吸有些困难了，多多少少无法像看到正常老同学那般亲热，这样的故作陌生，似乎有些画蛇添足，让顾艺凝感觉到了，这种距离中夹杂着的暧昧氛围……

    顾艺凝将车票递给尹栋，心也是跳动的异常的快，不敢去看尹栋的眼睛，时隔三年，再见，他似乎还是那个她喜欢的模样，想到这个，她忍不住低眸，含笑不语。听着列车轻微的轰隆轰隆的声响，看着窗外飞速滑过的美景，无法仔细端详，只有那天边的落日在山头停留，看的更为清晰……

    “身份证……”尹栋本能的例行公务，但说出来感觉又有些不好，连忙又补充道，“算了……”他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车票，感觉尴尬，故意找了个话题，“没想到你家是这里的。”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很犯傻，他们明明是一个城市的，有种落寞的情感油然而生。一个城市，竟见面如此困难，不是没有机会，是不知道该不该见，毕竟那时他们只是高中生，上大学各奔东西，虽然想过她，但却没有约见的冲动了，因为他不知道她是否也有新的爱人，也不知道，那时候她是否对他有一丝丝的好感，他没有自信……

    “我只是去工作的，你知道，我做摄影的，工作经常会到处跑……”顾艺凝回过头来，微笑着，忍不住刻意的去告诉尹栋，这相遇只是偶然，“如果不忙，就聊会……”下意识的指了指对面的铺位，示意尹栋坐下，她知道，她不主动，也是难跟他说上几句话的，太多的问题一直压着，一直想问。

    她只知道尹栋是跑这一趟线的，但是无从得知，哪一辆，哪一班，哪一节是他尹栋所在的，她不好去开口问任何人，所以，这每当有机会跑这趟线工作，她总是尝试坐这趟线，不知道多少次想开口去问列车员尹栋在不在，可是太多现实的原因她不敢，例如，他结婚了，她也结婚了……

    就连去问朋友，他的电话，他的住址，都没有勇气，盼望着这偶遇，这份简单的自然，从那晚开始，盼了一年，坐了不知道多少趟列车寻找尹栋的影子……

    尹栋笑了笑，故作自然地坐到了顾艺凝的对面，还是显得很紧张，双手下意识的放到了小桌子上，又觉得不好，连忙抽了回来，放到自己的腿上，摆弄着手里的对讲机。“怎么样？最近还好吗？有没有男朋友？”他不知道怎么了，就很想问这个问题，很想知道，她的男友或是老公究竟是怎么样的，想必一定比自己好上百倍吧，她当年可是校花来着……

    “有……”顾艺凝尴尬的笑了笑，轻声回应，但瞬间又话锋一转，“没有。”说完自己都笑了。

    “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尹栋心头不知道为何范上了一阵欣喜，回答有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丁点醋意，一点失落的。心目中永远存在的一个女神，若有了归宿，大致都有这样的感觉吧。

    “也许吧。”顾艺凝不知道自己为何去撒谎，但似乎又没撒谎啊，她是没有男朋友的。沉默了两秒，看了看尹栋，下意识的又低下头，摆弄自己的裙边，淡淡的问道，“你怎么样？好像没什么改变。”

    想问的话，想做的动作，终究和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了。她想问直接问，“那次你的吻，已经告诉我，你很喜欢我，现在呢，还喜欢我吗？”若他点头，会直接继续问，“带我走好吗？带我离开这个烦扰的，痛苦的世界，像曾经在学校里的话剧里演过的一句台词，一样，回复我，我们一起，寻一处僻静的乡村，我画着你拍摄美丽风景时的笑容，平静的过活……”然后相拥而泣，亲吻对方的唇，轰轰烈烈一次，快乐的笑着，抛开一切，奔跑出界……

    “是啊，没什么改变，不过好像有点老了。”尹栋忍不住自嘲，自嘲自己这被枷锁禁锢的人生，行尸走肉，快乐是极少的，所以老的也就快了，刚刚三十岁而已，他总感觉自己已经是个老人家了。

    “怎么能老呢？”顾艺凝认真的看了看尹栋，眉眼间微动，忍不住又开了口，说了言不由衷的，心不甘情不愿的话，“你妻子那么好，漂亮大方的，应该很幸福……”

    “啊，还好吧。”尹栋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去接话了，但又有些诧异，“你认识淑雯？”感觉上，两个人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谈不上认识，婚礼上不是见过吗？后来，在街上碰到过，不过她并不认识我。也没有说话，看着蛮贤淑的。”顾艺凝笑了笑，脑海里闪现过那次偶然遇见张淑雯的场景，但不想告诉尹栋。没有那次的见面，恐怕她也便没有这种冲动，想偶然与尹栋再遇了。只不过，这幻想的再遇画面，大相径庭，少了些许冲动，不单单是他，就连她这个策划者，也是冲动不起来的，似乎有什么枷锁在禁锢，禁锢这颗蠢蠢欲动的心，能做到的，竟只是简单的交谈，玩了一把文字游戏，没有男朋友……

    “嗯是，她很好，很周到，什么都比我想的多，我在她面前有时候就是个孩子，多亏没生孩子呢，若生了，恐怕她要操心两个了。总之都还好，工作上强势了点，隔了几个等级呢，嫁给我，还挺委屈她的……”提起他的妻子张淑雯，尹栋倒也没有感觉那么的压抑，每当跟同学或是朋友说起，他总会装着特别轻松的模样，开心幸福的笑脸相对，可面对顾艺凝，却不想装了，不知是怎么了，竟说了这样的话来，听着像玩笑，却有点带着抱怨的意味儿。

    “唷，怎么听着感觉有点不满的意思呢？”

    这时，一个熟悉尖锐刺耳的女人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

    尹栋瞬间惊愕了，瞪圆了眼珠子，整个身子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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