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个恋爱，可好？》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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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二人一阵唏嘘，不予评论。他们都知道殷宁是个对自己极其严苛的人，从不轻易吐露心声。那天喝了不少酒，可自律如他，也不过是牵着骆骁的手，从“玉兰芳菲”走了一趟，如此而已。难得他现在主动开口说自己，申漾和白平云都安安静静的，决定做个合格好听众。

    “我长到十岁，才遇上个弥勒佛，一个算得上是能聊几句的人，结果那混小子成天见儿的不是占我便宜，就是追着骆黎跑，简直没个正型。可我又没什么朋友，只能一边忍着一边跟他玩儿。哎，说实话，我要是早生几年，该多好！”殷宁说着又是一声长叹，如果早生几年，他就能遇上那几个人，那样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寂寞！

    见白平云茫然，他解释道：“弥勒佛名叫佛弥，是骆骁的姐夫，主攻秦汉文化，这酒店还有旁边的影视城，都是他顾问，骆氏承建。”

    “！”白平云和申漾都惊了。

    昨天刚到的时候，申漾就有所察觉，这里隐隐透露这一股熟悉的气息，只是没想到这里居然真的和殷宁他们又是拐了几道弯的密切关系！

    “骆骁没说，是怕你们有想法，”殷宁笑，道：“我说这没什么，他和他姐都不是真正的老板，拐了好几道弯儿呢，你们能有什么想法！总不会因为这就仇富，或者绝交吧！”

    “噗！谁跟他这个‘人肉印钞机’比富我不行！”申漾笑，道：“还张嘴就是绝交照这么来看，岂不是只有陈皓清能跟他做朋友了”

    那二人也哈哈直笑。

    “老白居然不认识佛弥”申漾怪道：“你们不是对门，还是学长吗”

    “不认识。”白平云摇头，道：“和骆黎倒是见过。”

    申漾恍然，看来确实如殷宁所言，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熟络，虽然学长学弟的处着，还是对门邻居，可是从沟通的角度而言，甚至比不得他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发现那二人都不说话了，白平云忽然主动道：“我家穷，农活都干不完，根本没有时间玩。考大学的时候，家里不想让我念书，觉得少了个劳力，我找了个远房长辈出面，这才从乡里下来。”

    白平云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尤其不善于表达自己，所以他忽然主动开口说起自己，这让申漾和殷宁都诧异。

    三人心照不宣，这是自己人的交流。

    人有的时候就是需要看似无意义的闲聊，不为什么，只是需要对合适的人说出合适对方听的话而已，结果往往是对彼此的进一步了解与碰触。

    朋友之间是这样，情侣之间亦是如此。

    可他跟袁华之间，少了这样的交流。想到袁华，申漾不住暗叹。

    “现在呢”申漾好奇道：“家人该后悔当年不让你念书的事了吧！”

    “谁知道呢！”白平云无所谓道：“我还没毕业，他们就出了意外，尸骨无存。我跟那位长辈说了一声，他说，缘分。”

    “！”申漾和殷宁目瞪口呆！这可是尸骨无存，没想到他居然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口！

    还有那句“缘分”，这都很不寻常啊！

    “行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后来常常想，或许就是缘分。”白平云面无表情的嗤笑，道：“这个有点悲伤，说点别的。小漾你呢”

    “我跟你们一比，我好普通啊！”申漾哭笑不得，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三十年的岁月，道：“念书念书念书，考试考试考试，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师父师父师父，治病治病治病，然后……”

    “袁华袁华袁华！”殷宁接到，戏谑的看着申漾，哈哈大笑。

    “哎你这个人！”申漾恼羞，然而，殷宁说的没错，他现在的日子确实是“袁华袁华袁华”。

    “他要给你过生日，干嘛不答应”殷宁道：“要是嫌我们碍事，可以直说的，我和学长都不会那么没眼色！”

    “嗯。”白平云也点头，狭促道：“用不用给你推波助澜一下”

    申漾啼笑皆非，没想到连最成熟稳重的老白也开始逗自己玩了！

    “哎——”申漾又是长长一叹，转身坐在秋千上，踢着长腿轻轻荡，闷声道：“我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挺扭曲的，”申漾郁闷道：“他什么都不说。我换位思考一下，其实我也什么都没说呀，既然如此，我就不该有半句怨言。可我的心里始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但是吧……我又想啊，也许他跟我一样，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才什么都还没有说呢。”申漾自说自话般对自己揣测道：“就像我总不能突然指着图片说‘这是跟我断绝关系的父母兄弟’之类的话，他也不可能突然就说，‘这是我后妈，这是我亲妈，这俩是我爸’这样的话。”

    这样的情形，他想想就觉得古怪。起舞中文

    幸而他并没有自说自话，因为有两个人在听他倾诉自己的心中所想。这些话不能跟席小东他们说，因为他们会当他是在吐槽，嘻嘻哈哈的嘲笑他一顿就过去了。而他并不是想吐槽，他需要的是指引性的解决方法，至少能够帮他理清自己的思路。

    “可你什么都不知道。”殷宁道。

    “你什么也都不告诉他。”白平云补刀。

    “嗯，”申漾心塞塞，两人都一语中的，暗道果然这回找对人了，他道：“我还很介意。我是个性格扭曲的人类。”

    “好奇怪啊，为什么我跟他不能像跟你们这样交流呢”申漾喟叹道：“所谓交朋友就是要交流才能做朋友，对吧，同样，谈恋爱不也是要谈才能恋爱吗可我跟你们交流的时候很清醒，一跟他说些什么，就思维混乱，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在说什么了！”

    “嗳！”殷宁同情的拍了拍申漾的肩膀，站在他背后轻轻送了一下，道：“等他走了你才清醒过来，完了，怎么刚刚就亲亲抱抱举高高说胡话了，关键的事一个都没问，自己要交代的事也都没对他说！然后你又开始纠结，谈恋爱的顺序要先谈，对吧”

    “！！”申漾啼笑皆非，心服口服的冲殷宁立了个大拇指，示意他说得全对。

    “别那么纠结，说到这里我又要吐槽你们一中的定式思维了！”殷宁伸手在申漾的头上刨了一下，道：“谈恋爱本身哪儿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要遵守你既不是为了不良目的不负责任的欺瞒他，又不是为了分手才骗他上床！感情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何必在意这个‘谈’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呢”

    “要是都像你这样，说句不好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见面，彼此有好感，一查，爷爷的，居然是仇人之子不考虑，叉掉。”

    “……”

    “至于我和骆骁，我遇见他的时候研二，没车没房没工作，还天真的以为他跟我一样，我俩可以一起吃食堂呢！结果呢好家伙，那贼小子全是装的。后来我俩都在一起很久了，我才知道他居然是骆氏集团的小少爷，开名车，穿成衣，才大三就三天两头出国考察，我当时就想骂娘！”殷宁翻着白眼，然而他哪儿舍得骂他！

    “我要是先摸个低儿，他这种情况就是头一个被我叉掉的选项，可我看他好看，一头栽进去了，跟迷糊了一样，根本忘记打听什么家庭背景合不合适之类的。”殷宁说着摊手，正色道：“喜欢这种情愫，它不就是这么忽然而至吗用理智谈恋爱就像做题一样，可一步一填坑的谈恋爱，那还是恋爱吗”

    “……”

    “你还是个相过亲的人，别不当回事，我们可都没有相过！那我问问你到底见过几个人见过的这些人当中，有哪个不是筛选过各种条件后，你觉得或许会有感觉才见的可见的那些人当中，又有哪个真的给你你想要的感觉了”

    “……”一个都没有！申漾半捂着脸，逃避道：“你再说下去我要无地自容了！”

    “这不就是了！行了行了，纠结什么呀，你俩什么都还没有说，只是契机不对而已。这就不是事！”殷宁大咧咧道：“我跟骆骁刚在一起时，我们也没说过什么，我就知道他姐跟我是同学，是个我很不喜欢的女人。”

    “这事他提过几句。你别晃了，昨天差点给晃吐了！”申漾好奇的看着他，不让殷宁推秋千。他对他所谓的契机很感兴趣，道：“他说你们是忽然遇见，然后才坦白的”

    “骆黎原来的老板请老爷子吃饭，她想给他搭桥铺路，让骆骁和他老板多走动，说白了就是想让骆骁在她老板面前眼熟一点，她老板同意了。所以他和骆黎跟着她当时的老板，一起来请老爷子出山。那时候老爷子还没收徒，我自然要出面的。”想起当年，殷宁忽的一笑，眼底尽是怀念。

    他转身坐在另一架秋千上，回忆道：“我给他做早饭，我们一起吃，一起去学校，然后我们各自换了战服。我准备大干一场的，却在‘雁归’的一个包厢里碰见他，当时差点吓尿了！”

    “哈哈哈哈！”白平云张着嘴，表无表情的哈哈直笑。

    “怪不得他张嘴闭嘴就是‘雁归’！”申漾恍然大悟，可是这契机好像不太适用于自己和袁华。他想了想如果自己和袁华处于敌对阵营相遇的场景……他暗自摇头，这事就无法想象！

    幸好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很普通的医生与病人家属相遇。

    “老白，你们呢”

    见申漾并没有追问其他内容，殷宁表情有些怪异，他以为他至少要问一句，骆黎以前的老板，那个能让骆氏集团的姐弟二人上赶着相熟的人到底是谁呢！

    可申漾并没有问。

    他甚至没看殷宁，注意力完全在另一个地方，转眼全部落在白平云身上。

    “我们简单了。”白平云道：“我们说好在一起的时候也就二十岁，我俩背景也都简单，没那么多不知道如何开口亲戚，我当时就把能告诉他的都告诉他了，他也顺口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了。”

    “不过——”白平云转口又道：“我当年想太多，走了点弯路。”

    见那二人都看着自己，他主动道：“那时候小，我以为他跟他室友在处对象，也不问清楚，就把课全选到南校区去了。后来才知道是我误会了，白白耽搁了一年多。”说起那一年多的日子，白平云依然遗憾重重，叹道：“这全都是他室友的错！”

    “！”这锅甩得，也忒溜了！

    “哎！”申漾无语，这样确实简单，暗道看来契机这东西因人而异，各不相同，根本不能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