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个恋爱，可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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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袁华忽然没头没脑道，见骆骁还望着手术室，不理他，他拉他的胳膊，道：“师兄，对不起。我那天……我不该那么自私，害你们更加担心了。”

    “……”那天……骆骁回头看了殷宁一眼，他们都知道袁华说的那天是哪天，他们清楚的记得那天发生过什么，也记得那天骆骁流了多少眼泪，多少次以为骆黎再也不能活着从产房出来……

    “都过去了。”骆骁拍了拍袁华的肩膀，道：“我想得开的，如果你不把我姐夫背下山，那一家四口都活不了。别记这事了，啊！”

    “如你所言，并没耽误事，光看结局的话，所有人都得偿所愿。”殷宁补了一句，反手在袁华肩头点了一下，示意他真的不用再想这件发生在两个月前的旧事。

    “我那时候不懂事，以后不会再犯了。”

    “这又不是你想犯就能犯的错，我是不想让我姐再生孩子了，所以，你并没有以后再犯的机会了！”骆骁玩笑了一句，见手术室的门开了，忙上前迎了一步。

    刚刚通风报信的小护士抱着个软坨坨的孩子出来，看了一眼围过来的张奕，和五个陌生男人，又看还在地上打呼噜的人，暗叹一气。

    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这一课太实在了！

    “好……好小啊，好软……好……”席小东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小孩，兴奋不已，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喃喃道：“我……我也是从这么小长大的太神奇了！”

    “我们都是！小学长喜欢小孩儿”相比之下，骆骁比席小东稳重多了，知道这会儿的小孩听不见也看不见，他并不做多余的动作，却也难掩看见新生儿的兴奋，挽着席小东的胳膊道：“回头我把我姐的小孩儿偷一个来给你玩玩，反正她有两个。”

    “不……不了，”席小东摆手，目不转睛的又看了会儿护士怀里的孩子，眼巴巴的望着她把孩子抱走，才叹道：“我们养不好小孩的，我……我不适合带孩子。”

    “给你玩玩而已！”骆骁哭笑不得，道：“我姐不一定舍得让我抱几天呢！”

    “你姐特别凶，还不讲道理，万一给她孩子磕了碰了，我怕她又要来拆我们家，”席小东连连摇头，示意不要，拒绝了骆骁偷孩子给他玩的好意，眼睛却很诚实，依旧望着小护士离开的方向。

    “接下来就该产妇出来了，是吗”席小东问骆骁。

    “对呀，哎，不对呀，”骆骁回忆道：“我姐那时候，是母子三个一起出来的！这……”

    “”众人一头雾水的看向再次关上的手术室的门，怎么回事

    可是谁也答不出什么。

    只知道孩子生了，可手术还在继续。

    申漾走出手术室时，门外只剩白平云和靠在他肩膀上打瞌睡的席小东，申漾心里一暖，向二人走去。

    “没事了”

    “嗯，过得了今晚就没事。”申漾道：“出血狠了……算了，我不跟你们说这个。”

    说着，他忽的一笑，说这个他们可不懂。

    可即便不懂，他们还是站在门口等他。

    真好！

    “九点半，等不了了才走的。”见他四处看，白平云心知他在找袁华，道：“十点要熄灯查寝，殷宁他们一起走的。”

    “殷宁也来了！”申漾说着看一眼席小东，也对，席小东不会一个人来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他肯定是跟殷宁一起来的！

    他由衷道：“老白，谢谢你！谢谢你们！”

    “谢什么，我们都只能站着干等，辛苦的是你自己。哼哼，既然你没事，我们也回去。”白平云木着脸哈哈两声，打了个呵欠，反身把席小东背在背上，离开一医院。

    申漾呼一口气，转身回办公室换装，再出来时，向刘沁打听了一下手术期间的情况，见张奕的老公还躺在地上打呼噜，嫌恶的撇了一下嘴，没有理睬，只交代了几句，直接去了张奕的病房。

    申漾：谢谢！

    殷宁：好了

    袁华：快睡！

    老白：我们到家了。

    殷宁：张奕没事吧

    申漾：我守着她，今晚熬过就行了，她这会儿睡了。

    袁华：不行，你得睡觉！

    袁华：你要是不睡，我现在就去找你！

    申漾：我睡，我睡！

    殷宁：呵呵，有长进了啊！

    殷宁：小漾儿是得睡，不然明天怎么办！

    殷宁：不睡哪儿有精神，你还得——

    殷宁：哎，别乱说话。

    申漾：怎么了

    申漾：直说啊！

    殷宁：说吧。

    老白：你那院长，挺不行的。

    老白：不管他们，反正我是这么想的，你得防着那些当官的。

    申漾：……

    老白：你那些话，我回想起来心惊胆战。当时热血沸腾，可回头细想起来，你那校友说的不错，不值当。

    老白：不是说你不该出头，而是不值当。何况你那么热爱你的工作，在我看来，你爱工作多于爱学弟。

    袁华：学长……

    申漾：……

    殷宁：你老说规则，可斑马线上在绿灯下行驶被撞死的行人比比皆是！规则没有错，但是要人人都遵守才能起到完全的作用！020读书

    殷宁：殷宁，这一回听我的，好不好

    殷宁：那院长根本没按规则走，也没按规矩办事，我们还要先礼后兵，让他先声夺人，取得先机吗

    殷宁：要不咱们问问父亲，看看他怎么说

    殷宁：小漾儿一直在规矩中……算了。好，我知道了，规矩外的你办，规矩里的，我来。

    殷宁：……

    申漾：……他们在干什么

    老白：你说呢

    申漾：这样不行，两个人一起说话，还得分辨，哪一句是谁说的。

    老白：晚安。

    老白：我要睡觉，暂不加班，软件改良的事情明天再说。

    申漾撇了撇嘴，看来他们都在被窝里，真好！他放下手机，又看了看张奕的情况，见她无碍，在张奕的病房里摊开一张陪护床，侧身在上面躺下，又拿出手机。

    袁华：哥哥，你睡着了吗

    袁华：哥哥，工作比我重要吗

    袁华：哥哥……

    申漾：工作是工作，你是你。

    袁华：哥哥，我……

    申漾：（图片）

    申漾：哥哥睡觉的，晚安！

    袁华：……晚安。

    袁华：哥哥，我喜欢你。

    没有回复了，袁华把手机塞进枕头下，侧身抱着床上那个巨大的粉红豹，翻来覆去，他睡不着，一手抱着粉红豹，一手拿着手机，像个偷孩子的怪物，悄然溜出宿舍。

    “队长……我苦恼。”

    “啊……”王平打了个呵欠，烦闷道：“又怎么了半夜三更不睡觉，能不苦恼！”

    “他喜欢我吗”

    “哈”王平道：“这话你应该问他，而不是问我。”

    “我心里发慌，”袁华道：“我觉得脚步虚浮，根本不踏实。”

    “那你想怎么样”王平道：“不说我骗你了”

    “队长啊，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了嘛！”袁华撒了个娇，见王平不再说他什么，知道她是不会真的跟自己记这些的琐事的，当即就坡下驴道：“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不能耽误他救人，我也知道本该如此，可我……我……”

    “你觉得委屈”

    “嗯，我不好吗凭什么我比不过那些旁人”

    “这件事是这样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秤长什么样儿吧秤盘上有货，秤杆下有砣，杆身上还有刻度，”王平难得耐心，正色道：“什么是货，什么是砣，全看你自己，什么货值当什么刻度，也得看你自己。想不明白的时候，你就搁在心里称一下。这种事应该怎么说呢，你自个儿甘心情愿，也觉得对得起自个儿，回忆起来不枉此生就行了。”

    “我这儿他最重，可他那儿……”袁华嘟囔道：“我也觉得……我不及他的病人重要。”

    “你管你这儿就行了，还想管他那儿，这苦恼不是自找的吗”王平嗤道：“这样，你既然觉得自己不及他的病人，分量不够，那你就努力让自己的分量更重一点，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不就行了吗！但是，你别想着他为你一个人放弃他所有的病人，我不会同意的。”

    “我……”

    “他是医生。”

    “他也是我的。”

    “谁都是自己的，谁都不是别人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像圆圈和圆圈的关系，相并，相交，相离，包含。所有人生来就相离，逐渐相并，慢慢相交，却没有谁生来就该被另一个人包含，他更加不会成为你一个人的。”

    “病人……”

    “相交的部分越多，两个人之间的牵扯越深，共同拥有的部分越多，相对的私人空间也越少，”王平道：“可你不能占据他的全部，你懂吗那叫包含，叫私自占有，那是不对的。你要知道，他是一个人，他需要自己的空间，他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私人空间吗”袁华嘟囔道：“那我不喜欢私人空间。”

    “那是尊重，是爱。”

    “我……”袁华说不出话了。

    如果不允许哥哥有私人空间就不是爱，那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又是什么呢他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转念一想，其实他自己也有私人空间，也有不能对哥哥明说的话，他却从来没有追究过半句，他总是宽容他。

    这么一想，袁华又觉得好像好受了一点。

    “小孩才喜欢把所有的玩具都买回家，然后丢在角落里。”王平意味深长道：“所以小孩才会喊着爱，其实根本不懂爱，小孩子只会占有，只会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

    “……”这是在说自己是小孩子吗袁华扁着嘴，捏着粉红豹的脖子，把它往自己怀里压，压着个人一样将它挤在墙角，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他长大了！

    他也不是小处男了！

    “好了，今天说太多了。”王平又打了个呵欠，疲倦的催促道：“快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能让你个没心没肺的苦恼。”

    “现在才问！”袁华无语，哪儿有她这样的，先把人教育一顿，才问事情的始末经过。

    他并不组织语言，反正他睡不着，便拿着手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般想到哪儿说哪儿。反正他就是找人吐槽，所以并不要求王平回答什么，只一个人自说自话般不停叨叨，不一会儿就口干舌燥了。

    他本就睡得晚，转眼天蒙蒙亮，袁华打着呵欠，嘟囔道：“天终于亮了。好了，我要去找他了。拜拜。”

    “拜个屁！”

    然而对方已经收线了。

    “……这混账玩意儿！”王平咒了一声忘八，扔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