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寒门小娘子》第五十五章 对策

    隔着有些远的距离,珍娘看到蒋老二被赵氏拉着,站在院门口说了约莫不到一盏茶工夫的话。

    然后蒋老头也出来了,他在蒋老二面前停留了一瞬,好似伸手讨要了什么,却没有得到。随后,那一张老脸就耷拉了下来。

    伸手点点指指的,指着蒋老二的鼻子骂了一阵,瞧那架势,就是在训话似的。

    接着,就看到蒋老二垂头耷脑着,有些无奈,满面苦恼的表情走了。

    珍娘回到家里,就把自己看到的这些,告诉了蒲氏。

    “闺女,你给娘出个主意,咱该咋办啊这么下去,你爹还不得一直犯浑了下去。”

    蒲氏的反应就是一脸窝火的表情,却没有昨天白日里的那么激动。

    是了,她娘从来都不是一个缺乏头脑的女人,经过一个晚上的冷静和思考,她已然恢复了理智。

    “囡囡,娘要是还想跟你爹过日子,咱就得想个法子,不能由着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了。不能让那边的,把咱们好好的一个家给搅散了啊。”

    珍娘第一次在蒲氏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称为苦笑的表情。

    她娘一直都是那么爽朗个性的人,即便是当年他们一家人被赶出来,日子最艰难,连片寸瓦都没有遮顶的时候,蒲氏都没有这么犯难过。

    可是,这件事上,珍娘也不知该责怪了蒋老二的里外不分,胳膊肘往外拐呢,还是该埋怨着老院子那边的出尔反尔,情感勒索呢

    原本,人就是一种立场不坚定的,受着感情左右摇摆的动物。

    一时的选择,也不过是这一会情感偏向的表现,蒋老二如今就是被那边的情感拉拢了。

    但是,也不能说他对这边的,就没有感情了。

    也许,怪也只能怪他们之间,都有那种割不断的血缘干系。

    蒋老二是个重情的人,是个老实性子的人,同时也是个本身立场就不够坚定,还经常容易脑子一根筋的人。

    “娘,咱这么着吧”珍娘想了个法子,或许可以试一试。

    到了晚间,又是吃饭的点,也是一家人难得聚齐的当儿。

    今天的晚饭,是珍娘用了些心思做的。

    香喷喷的打卤面,拿肥瘦相间的肉臊子炒出来,里头又加了切碎的木耳丝,豆干粒,还有茄干碎,做出来的浓油酱赤的卤子,满满的一大盆。

    她知道蒋老二爱这一口,所以,一上桌看着大家伙坐齐了,就先盛了满满当当的大海碗,给搁到了她爹的面前。

    “爹,你下地干了一天的活了,可得多吃点。这面条,是我娘亲自擀的,她晓得你喜欢吃那有嚼头的,特意少搁了水,把面擀的硬实了一点呢。”

    蒋老二似乎没料到是这般的场景,倒有些傻了眼,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媳妇那脾气,原本预想中的画面,应该是歇斯底里下的驱赶才是啊。

    有点不真实的飘忽。蒋老二不知不觉的就已经吃了一碗面下肚。

    珍娘瞧着她爹那副傻呆呆的样,心里不禁好笑,却忍着没露出来。

    觉着差不多到时候了,珍娘给自己三哥使了个眼色。

    一边拿着她爹吃空了的碗,接着给他盛第二碗面。

    “爹,我写字的那支毛笔用坏了,写出来的字老是晕墨晕得厉害,先生让我换一支。还有,我那练字的字帖也要买了。”蒋小壮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朝他爹说道。

    话着家常的语气,却藏着他们几个人商议妥的小计划。

    早在晚饭前,蒋老二还没回来的时候,珍娘就已经秘密的召集了家里的一众成员,紧急的开了个会议。

    主题就是怎样打赢这场,以蒋老二为焦点的,以老院子那边为劲敌的情感拉锯战。

    她思来想去,如今,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对付蒋老二就得双管齐下,一是坚决对其实行怀柔政策,二是严格控制家里的财政支出。

    怀柔,很容易做到,原本就是一家子至亲之人,要撇开昨天,只看以前,他们一家子人原本就一直生活的挺和谐的。

    就连蒲氏这会都想通了,暂且不计较蒋老二这回的驴性,把她想要锤死他的念头搁置一边,等到日后再找机会算账。

    换了个姿态,对他说话,“明天我去镇上,给你打一坛子酒。每晚喝上两口,这大冷的天,身子也热乎一些。”

    蒋老二面上惊现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都觉着今儿个这晚饭吃的那么不真实呢。

    一直到接连五大碗打卤面吃下去,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吃撑着了。

    只能腆着个肚子,黑漆漆的随了寒风的夜色下,独个在院里遛食。

    “这冷风飕飕的天儿,你咋还在外头溜达了。是嫌自己个身子太硬朗了,非要折腾了生个病咋的”

    就在蒋老二犹豫不决的,步子迟疑着要不要跨进房门的时候,自己媳妇的大嗓门又喊起来了。

    也就直到这会,蒋老二才真的相信,这一茬算是过去了。

    一夜过去院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第二天,一家人更甚从前的和谐。

    蒋老二很豪气的掏了两百个铜板,给自己的小儿子,给他用作买笔买字帖的花费。

    这还不算,早饭过后,他更是难得的没有下地,套上牛车陪了自己媳妇进城了一趟。

    昨儿个夜里,夫妻两个把烛夜话了半宿,第二天蒋老二忽然就良心发现,自己这十多年的光阴,确实是亏欠了自己媳妇许多许多。

    因而,到了傍晚回来的时候,珍娘就看到原先带出去空空的那个竹筐子,里面装满了东西。

    各色花式的棉布,细棱子绸布,得有五六块吧。还有些桃木梳子,铜面镜子的零散物件,再加上几样熟食类的吃的,看着都是蒲氏往日里爱吃的。

    “娘,你可真行的。”

    珍娘暗下里给自己老娘竖了个大拇指,看这情形,蒋老二兜里的银子,应该是折腾的差不多了。

    他们家以前的钱财,并没有统一的集中管理,大面上都收在蒲氏的钱箱子里,但是,谁的腰包里都给装了一些。

    预防了谁要有用钱的时候,找不到蒲氏支银子,别到时候耽误了事。

    之前,珍娘就跟蒲氏一起清算过蒋老二兜里的钱财,有的也不多,大概也就三四两银子吧。

    娘两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折腾空蒋老二的钱袋子。

    没了银子,他就没有私下给那边钱财接济的机会,也是尽早的断了那边的念想。

    “这算啥啊。花钱嘛,谁不会啊,总不能比干活还难的。

    不过你爹这回也爽快,没一点犹豫的。看来还是闺女你的法子管用,你爹吃惯了拳头,偶尔给点甜头,效果还不错。”

    不知何时起,娘两说话已经足够敞亮的模式了。

    又见她从自己的衣裳兜里,掏了个木盒子出来,里面装的是一副纯银的手镯。

    看来这回她爹是真的大出血了。

    “嫁给你爹十多年了,他也是头一回买这玩意给我,就连成亲那会都没有过的事。娘今儿个就问他要了。

    不过娘不稀罕戴这东西,以后给你留着当嫁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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