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迷情》人心叵测

    刘少堂打头,张四皮和侄子张成荛牵驴在侧,倪瑞轩王豆豆殿后。

    五人一驴沿村道逶迤前行,人影晃动、驴蹄笃笃。狗吠声拉在身后挂雾染绿的树林深处。

    渐行渐远,村道染上曙色,没膝的青苗掩了倪瑞轩家大黑狗的背,一溜小跑,惟见苗儿晃动。

    驴车拉着两只麻袋,塞满棉纱。原本倪瑞轩吩咐牵多一头驴,老爷骑驴,刘少堂没同意,他说自己能走。

    日上三竿,五个人已留在临河镇码头。提前租船和船家早己候在码头。

    倪瑞轩将新抓的中药给了王豆豆,按照盈月嘱咐每晚睡前煎熬,给老爷服用。

    刘少堂一行进舱入船舱坐稳了,他冲船家点点头,船家手中长篙在河底用力一撑船,船儿离开岸边,倪瑞轩目小船滑进河道,渐行渐远。

    船儿晓行夜宿,日夜不歇桨不停橹经扬州朱萸湾换大船进长江,桃源县雇来的船家在扬州码头等他们回程。

    刘少堂一行到南京下关码头共用了近十天时间。

    下船后刘少堂在码头雇两名脚夫,挑上货从城北挹江门进南京城。直到他们到了城墙脚下,天开始变脸,乌云摇摇欲坠,由北往南压。刘少堂心想好在进了南京城,多大雨也不用怕了。

    进入城内,刘少堂熟门熟路找到“城北”客栈。掌柜仍是董富外号董大嘴。上次接盈月回临河镇就是住这里,董大嘴是刘少堂在南京城最好的朋友。

    俩人见面紧紧拥抱,互叙重逢之情。

    “好久没见,没有半点消息,老弟天天挂念你呀。”董大嘴说。

    “我也想兄弟,这两年发生许多事,差点丢了老命见不到你,你嫂子先走了。”刘少堂拥抱着董富伤感不已。

    王豆豆张四皮从未见过刘少堂如些动情,心想原来我们老爷是重情意的男人。

    “她那病身子熬着不如去了解脱。苦命人。”董富伤感地说。

    梅雨季节客少,再说城北地带人烟稀疏。

    董富给四个人开两间上房,刘少堂独自一间。

    “气色不如上次见你,眉间有黑中带黄,你可要小心呀,女人要你这种老男人的命也就一两晚的事。”董大嘴说完咧开大嘴自顾大笑,他已经恢复老朋友时常开带腥味的玩笑话。

    刘少堂不恼微笑说:“我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整过冬天,入春才下地,恢复没多少日子。”刘少堂略带伤感地说。

    “先进房洗漱,休息好了出来吃饭。”

    脚夫已经将两包棉纱搬入上房。

    刘少堂简单洗漱,没有休息,出客房找董富闲聊。

    “生意还好吧。”刘少堂和董大嘴并肩站在屋檐下,望着阴沉的天。

    “混一家人口肝皮饱,哪里还想赚到什么大钱。兵痞流氓白吃白住还要敲诈勒索,小生意人赚钱难呀。”董富没有风趣,脸上布满悲情。

    刘少堂无语。

    “这个世道变幻莫测,有时我也想回乡下种田为生,还稳当些。”董富眼望天际说。

    “你以为乡下就平静吗?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买枪。跟你打听现在城北的城防旅长还是原来的高旅长吗?”刘少堂问。

    “不是,现在是一个姓温的团长,高旅长年前北上**为国捐躯了,骨灰运回南京还是从挹江门过的呢。”董大嘴说。

    天渐暗,天空开始下雨,雨势淅淅沥沥渐而越下越大。空中划过闪电,降下响亮的炸雷。

    刘少堂与董富退回客栈。

    刘少堂听说杀人如麻的高旅长命丧异地,心里飘过一阵快意,终于还是死在别人枪口下,终有因果报应,刘少堂摸了摸怀中的手枪。

    “城里活不了,回我那边,我给你地种,有房给你住。”

    “你听说了吗?湖南广东的地主给**了,土地财产全被分了,活下来的的没几个,你要小心了。”董富关切地说。

    “千真万确?”刘少堂眼睛瞪如鸡蛋那么大。

    “老哥俩,我唬你?何况我安徽老家与你家乡很近。”董富说。

    刘少堂沉思不语,独自在冷清的客栈内踱步,他突然想尽快结束此行。

    “你和姓温的团长熟吗?”刘少堂问。

    “不熟,但认识,他和卫兵来过这里,到是常见他带兵走过。”

    “能帮我拉拉关系,买一批枪支弹药,我要装备民团。”

    “我要探一下虚实,别莽撞了。这不是小事,弄不好要掉脑袋的。”董富表情严肃地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少堂知道董富会帮自己,刘少堂拿出二十块大洋递给董富,牵线需要花费。

    晚上临睡前,王豆豆端来煎熬好的中药让刘老爷喝。

    临行前少奶奶单独交待过王豆豆路途劳顿,要担心老爷旧病复发,按时煎药,所以,住店后赶紧煎药给刘少堂服。

    倪瑞轩送老爷至临河镇码头弃驴登船,层层水波归于岸,目视小船消失在雾里。他的心情有如拉开封闭很久的窗帘,豁然明亮,或如移开覆于头顶蔽日之荫。他眼望远离的小船长舒一口气,整个身体轻飘了,如雪花,飞絮,飘飘洒洒,腾云驾雾。

    刘少堂走后第二天,倪瑞轩着手开始整修粮店。

    刘菊妹代倪瑞轩修书一封,命人送去土梁村,请冯锦汉带人进驻刘圩子,倪瑞轩自己卷起铺盖吃住在镇上。

    自冯锦汉与姐姐订亲,名份上冯锦汉成了倪瑞轩姐夫,虽倪瑞轩年龄大,得随姐姐称呼。只是尚未正式成亲,倪瑞轩仍以大哥自居。

    砖瓦石料备齐,工匠人马召集了,只等倪瑞轩下令动工。

    这天,倪瑞轩双手叉腰立于圩屯粮店门前,微风吹动他长袍襟角,纯白羊毛围巾搭于胸前,刘菊妹花了几天时间编织的。二八开分头干净利落,上唇胡须刚刚变浓修剪整齐,透着英俊,迈向成熟。

    刘菊妹给他装扮后,如此玉树临风,内心喜不自胜。盈月瞧在心里,妒忌菊妹拥有自己爱的男人。

    鞭炮燃起,噼噼叭叭火星飞迸,引来不少围观者。

    朱成国的粮店关张,圩屯粮店关门不做生意,镇人私下揣测俩人定是在暗中斗狠。张喜子和民团队员散在人群中,假装是看热闹的闲人。

    “这位少东家是老掌柜的女婿,今后圩屯粮店在他手里肯定红火。”张喜子说。

    “少掌柜年少英俊,将来粮店生意肯定红火。”另一个队员说。

    “那是,朱秃子如丧家之犬溜了,镇上独此一家粮店生意当然红火。”

    你一言我一语有声有色眉飞色舞。

    开工第一日,倪瑞轩宴请所有工匠,把派出所赵所长也请来。倪瑞轩心里清楚,不管赵长生是地痞还是流氓,但他对付镇上土混混还管用。请他吃喝,花点小钱买个舒心,倪瑞轩是从刘少堂身上学来的。赚钱要发挥钱的作用,该花的要花,让钱发生作用是赚钱目的。刘少堂还说,警察是条狗,你把狗喂饱,狗才会了为你看家。

    连续几日,倪瑞轩与工匠同吃同住,当工程按部就班进入正常程序,倪瑞轩才把提起的心放下了。

    这晚半夜时分,倪瑞轩做好个恶梦,他梦见刘菊妹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叫肚子痛,脸色苍白,汗水涔涔。吓得倪瑞轩叫醒倪瑞冬,告诉他梦见菊妹要生了,说完独自骑上骡子,踏着夜色只身返回。

    倪瑞冬不放心,叫醒张喜子暗中跟随护送。

    倪瑞轩心急如焚,高挥鞭子,骡蹄急奔,扬一路黄尘。

    倪瑞轩进了刘圩子大门,月影已经西斜,骡子张大口喷气,通体汗水。他把鞭和骡子交给随后赶来的张喜子,撒腿往刘家跑。

    倪瑞轩想着菊妹痛楚难忍,满地滚爬,心急如焚。当他来到刘家大门前,守门的见是倪瑞轩,开门放他进入。

    倪瑞轩走进院子,没听到菊妹哭声,心里踏实许多。想着梦终究是梦,哑然失笑。

    倪瑞轩舒了口气,轻手轻脚推门进入和菊妹住的房子,他不想吵醒菊妹。房内没有动静,他点亮油灯,扶灯细瞧房内床上不见菊妹,倪瑞轩大惊失色,抢出门来。

    这时盈月站在他房门口,“呼”吹熄倪瑞轩手中油灯。,最新最快更新热门小说,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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