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迷情》祸福难预(113)

    倪瑞青反而不安起来,暗夜中四周无人,后悔独自冒冒然闯入后院中来。

    “你别这么说,大家同在一个圩子里这些年从没有表露过一言半语……”倪瑞青想解释,却择不出恰当的语言,说到一半便住了口。何况起初也没注意过王豆豆,因为与弟弟在一起玩的都是比自己年龄小的。如果不是去土梁村养病,也不会与比自己小的冯锦汉产生感情并嫁给他。

    “我心里有你很多年了,只是不敢表达,甚至见你时会害怕,瑞轩哥成亲那天见你和冯哥眉目送情时,才知道自己喜欢却不说也已迟了。”王豆豆边说边向前跨一步。

    瑞青听他如此述说,想起过去做闺女时的生活片断,到是有王豆豆身影在大脑中存留的一鳞半爪,仅一闪而过。

    “瑞青姐,你仍是那么漂亮。”星光下王豆豆眼里光影笼罩了她。

    “老了。”瑞青心里有些慌乱,除了冯锦汉说自己美,还没听过从别的男人嘴里说过。

    “暗思忖,人生无常,或觉得自己如无帆无桨漂于河面的孤舟,只能随波随风而行。”王豆豆话落地很轻,似是自言自语,透着伤感和无奈。

    瑞青惊讶他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十成像土梁村学堂里教儿子读书的先生口语,抬头看他时有了一丝好感。

    “太夜了,我该回了。”倪瑞青转头欲回前院。

    “你这一走,在我们中间又将是隔着一条天河了。”王豆豆说。

    倪瑞青心头凛然一惊,没敢驻留接他的话,竟在将他与己比作牛郎织女,一阵急慌慌细碎脚步,俏丽的身影隐进小门。

    王豆豆闭上眼也可想象她袅娜多姿的身影。

    转弯时瑞青听到一声叹息,如一滴沉重的夜露滑过叶片,惟留叶片在空气中震颤,倪瑞青的心有如那片叶在风中发出共颤。

    暗淡的星光下王豆豆呆立片刻,步履拖沓回了炮楼。

    就在这天夜里朱秃子带人偷袭了土粱村,他是在二当家董镖出发去小刘圩子之后才出动人马打土梁村的。老宅祖屋被烧人数很多,这件事一直埋藏在心里,他暗示师爷派人暗中查访是谁做的事。师爷没找外人,而是修一封书信回乡让自己的亲爹暗中查访,最终打听到是土梁村和小刘圩子联手。其实即便刘宝不说出刘家地窖中藏有大量现大洋,他也会组织人马血洗小刘圩子,只是这些年在积蓄力量。当攻打小刘圩子人马刚一启船,当即带人直扑土梁村。也是冯家难逃这一劫,当夜村头守更冯老四因喝了酒,难抵困意,吹熄了灯笼,倒在村头麦桔垛前睡着了,等他醒来走回村里见到冯家四合院仅断垣残墙在晨风中余烟袅袅。更夫大惊失色,敲响更锣召集村民为时己晚,所有村民围拢后尽皆露出一脸的迷惘,这么大的四合院着了火竟然无人知道。原来,村里大部份狗都被朱秃子用涂了蛇毒的肉给毒死了,几乎没人听到狗叫声。当人们从灰烬中找到冯信之俩夫妻时早已缩成了两个黑炭团。

    冯姓本家骑骡子赶到小刘子报信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冯锦汉和倪瑞青听完如此噩耗不下于晴天霹雳,两人当即双双晕倒在地。

    祸福难预,事事难料。正是冯家遭此大难,使冯锦汉在这年立秋毅然决然告别美妻幼儿,去桃叶县找到大胡子营长报名参加了国民党军队。

    刘家昌于晚间和枣花商量,他要孤身寻访淼水,即便她不在人世也要找出真实依据,他要给姐姐姐夫一个交待。枣花听了毫不犹豫对他说,“我陪着你一起去找,让我在家牵肠挂肚等你还不如一起走,死也死在一块。”刘家昌被感动了,热泪滚滚,唏嘘成声。

    第二天两人悄悄出门,临行前给姐姐留下一封书信。

    其实枣花并不知家昌心中一直埋藏复仇的念头。自从粮店听张小三讲述与父亲南京购枪途中遭遇刘九、刘家文,萌生去扬州报仇的欲念与日俱盛,并默默着手谋划。原本只想一个人去,没想到却发生淼水被劫。外甥女遭难,做舅舅的责无旁贷要去管,绝不能坐视不理无动于衷。

    家昌和枣花出圩子上河堤,踏着薄雾晨曦,从刘宝掳淼水过河的地段下水,上河北岸,逢人打听,开始寻访之路。

    他俩装束如回娘家的小夫妻,沿河北岸逶迤前行。由于刘宝是于夜间抢走淼水,一路遇着村民打听尽皆摇头,有人在后半夜听到狂乱狗吠和杂乱的脚步声,只是懒于起床,不理窗外发生什么事,只要与自家无关。

    两人行至曹渡时在渡口茅屋前见到渡工曹老六。

    曹老六那夜听到茅屋外芦苇丛中船上有动静,几欲起身查看,都在别多管闲事的警告声中偃旗息鼓。

    天明时分,南岸有人叫摆渡时方爬出茅棚,曹老六手搭凉蓬看到孤帆帜影正迎着初升朝阳往下游飘去。

    刘家昌得到这一线索兴奋异常,他料想此船定然是枣树湾看到过的船只。原本心里便潜伏着这一疑问,凭刘宝短短几年里能组织如此规模的队伍绝不可能,如今听说有一艘可疑船只不用多想便猜出与朱秃子有关。

    “果然是朱秃子。”刘家昌说。确定了下一步寻访目的地,令他面色涨红异常兴奋。

    枣花闻言弯眉倒竖,玉牙紧咬,一股复仇的火焰在燃烧。

    “要不先回圩子里将情况对姐夫、姐姐说吧,带多几个人一同去。”枣花说。

    “我也想过这样做,但有两种可能,一是不知淼水是否尚在人世,如果不在了只能让全家将刚刚有所好转的心情重新破坏,勾出悲痛,无疑雪上加霜;二是人多寻访目标大,一旦让对手看出端倪营救将困难重重。他们有大船行于水上,到时难找船只与之对抗,同时对淼水的生命构成威胁。”刘家昌说。

    枣花边听边点头,丈夫分析合乎情理,入细入微,入环入扣。

    于是,他两人不再沿河岸寻找,而是雇佣一辆驴车直接向桃叶县进发。刘家昌在心里默默分析过,船出废河在河神庙前转舵,重返运河回洋河镇必经桃叶县,如果他们在桃叶县码头停靠,也许会留下蛛丝蚂迹。

    心急火燎急巴巴赶到桃叶县码头已是五更天。

    夜色稠密无月,码头铁栅栏入闸口风灯悬浮,灯光浑沉浊黄。飞蛾在光影里扑腾着迟疑的翅膀,不知疲倦重复撞在玻璃罩上,撞出令人心悸的嘣嘣声。肥重的身体终于沉落地面垂危挣扎一阵,恢复元气时便又扇起翅膀再度扑去,如此反复直到力尽垂败而死。

    昏黄的光圈里隐约可见一馄饨摊,无灯,借铁闸口微弱光线做着小买卖。

    车夫做完一单生意不急着返回,于是刘家昌便请他一同来到摊前,每人要了一碗馄饨。

    摊主年过五旬,面如核桃壳,按说常年在水蒸气中熏染脸应水色红润,偏他枯干如吸了大麻。

    家昌和枣花长条木凳子上坐了,车夫则手端馄饨碗往街边蹲下,一阵猪拱槽呼哧声碗底朝天。

    “掌柜再给他来一碗吧。”刘家昌捞起一个馄饨,看了看近乎全是皮,不见馅为何物,失了胃口,放下碗说:“掌柜,有面吗?煮两碗青菜面吧。”

    “不用帮我要,我就吃这个行了。”枣花说。

    掌柜也不言语,只是抬头看刘家昌有何表态,刘家昌点点头说:“两碗。”

    车夫两碗馄饨下肚抹抹嘴,眼盯刚出锅的青菜面,露出意犹味尽的馋态。

    刘家昌端起一碗,将另一碗推到枣花面前。枣花见车夫那模样将面碗推过去说:“不够就吃吧,跑了近乎一天一夜的车呢。”,最新最快更新热门小说,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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