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人,今天没有开车来,只好站在路边等出租,即使打了雨伞,倾盆大雨依然将她的裤腿打湿了大半。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哭声。
陆苡回头看去,不远处的便利商店门口,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低着头,揉着眼睛低泣着。
“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她走过去,俯身摸了摸他的头。
“呜呜……表姐叫我补完课在这里等她,我都等了两个小时了,她还没来……焘”
“这么冷的天,还在下雨……”陆苡看了看天,皱着眉头道,“你知道家里人的电话吗?我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你。”
小男孩委委屈屈地抽泣着,“我知道奶奶的电话……”
陆苡将手机给他,小男孩打完了电话,她便陪着他站在商店门口等他家里人爨。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撅着嘴揉了揉红红的鼻子。
陆苡连忙牵着他的手,“外面冷,咱们到便利店里面去等吧。”
“姐姐,你真好。”小男孩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小腿,眼睛直直地看着陆苡将泡面里的调料包拆开,然后倒进热水。
“家里人从来不准我吃这个东西,但是我有偷偷吃过哦!”语气得意洋洋,像是炫耀一般。
陆苡忍俊不禁,将泡面推到他面前,“泡面这个东西是非常不营养的,只能用来偶尔充饥,少吃为宜。”
小男孩吃得狼吞虎咽,只能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狗儿!”一位衣着华丽的老妇人急冲冲地推门冲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妇女,正将滴着水的雨伞收拢。
“奶奶!我说了很多次,我讨厌这个名字!我叫孟远航!”小男孩红着脸抗议。
老妇人无视他的话,一把将他抱进怀中,朝着他的脸亲了又亲,“狗儿不好听吗?不喜欢奶奶给你取的名字?要不是这个名字压着你的八字……”
“奶奶,**说过,要打破封建迷信!”
老妇人的脸色立刻变得不自在,瞪了他一眼,“多嘴!”
身边的中年妇女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她,她这才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陆苡。怔了一下,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陆苡冲她点点头,微笑,“您好。”
老妇人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谢谢你照顾我孙子。”
说着,给身边的中年妇女使了使眼色,中年妇女立刻掏出钱包,从里面捏出一沓钱,递给陆苡,“这是我们家老夫人的一点心意。”
陆苡瞟了一眼,那沓钱应该有一万左右,这位老太太真是大方。
“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陆苡从椅子上拿起包,“既然您们已经来了,我就先走了,再见。”
“你拿着!”中年妇女突然冲上来将钱强行塞进她手中,冷冷道,“我们家老夫人不喜欢欠人情!”
看着她那倨傲的样子,陆苡心里一阵窝火。忍了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过去,将钱塞进小男孩手中,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走了,再见。”
小男孩将钱放进口袋里,冲她挥了挥手,“姐姐谢谢你。我叫孟远航,请不要忘记我,因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陆苡愣了一下,只当他在开玩笑,点点头,在老妇人吹胡子瞪眼的不悦目光中走出了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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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苡坐在出租车上,无事刷着微博,看一些好玩的段子。
手机突然进了电话,曹嘉。
接起,“嘉嘉。”
“苡苡,那个眼睛怪闹到我们警署来了!怎么办!”
眼睛怪是她上周末相亲认识的一个男人,律师,收入可观,长得不算丑,和他接触了两天,感觉不错,本来准备交往了,却突然闹出左延那档子事儿。她无心再和他处下去,就发短信给他,表明自己不想和他在一起。谁知道,眼睛怪却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她骗婚,整天打电话骂她,还给她寄寿衣,上门泼鸡血,闹得曹嘉住的那个小区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想,现在竟闹到警署去了。
陆苡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给自己的律师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希望可以申请法院的禁止令。
路上有些堵车,两侧的车窗像是小瀑布,隔绝了窗外的视线,前窗的雨刷不停地挥动,能够看见前面堵得长长的车流。
陆苡随意地瞟了一眼,正准备低下头玩手机,目光却猛地定格在人行道上一位打着伞匆匆走过的男人身上。
是他……
看得不确切,她连忙摇开车窗,风雨争先恐后灌进来,司机生气地吼道,“小姐,你干什么!座椅都湿了!”
她不理不睬,定定地看着人行道上疾步走着的男人,眼圈渐渐红了。
“小姐——小姐你还没付车钱!”
陆苡跑了两步,又退回去,将几张一百元从车窗扔进去,然后飞奔向人行道上的那个男人。
雨很大,几乎五米之外的事物就看不真切,但只是一个朦胧的身影,她也能认出那个男人。
“尹志平!”陆苡站在他身后,怒吼。
几步之遥的背影猛地颤抖了一下,僵住。
陆苡没有上前,只是死死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已经湿了一片,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
拳头紧握,心里的恨意快要满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出来,本来已经不恨了,就当他是一个陌路人,可是,看着他孤单佝偻的背影,她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尹志平,我知道是你!”她深呼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越到他面前。记忆里的面孔一下子清晰起来,他比以前瘦了,但是依然很精神,眼睛炯炯有神。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有惊喜,有慌张,有害怕,有愧疚……
“小苡……”
陆苡退后一步,嫌恶地躲开他伸向自己脸颊的手,冷冷笑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看到你这样子,似乎过得很不好,我很开心!”
尹志平颤抖得厉害,嘴唇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不等他开口,她便继续说道,“你走之后,我跟妈妈还有弟弟过得很好!我现在有很好的工作,嫁了一个很好的男人——”
她猛地顿住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嘲一笑,“你跟贺东和左子遇走得这么近,肯定都知道了,我就不必再说了。”
“小苡,你听我说。”尹志平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陆苡像是遭了点击,狠狠想要甩开他,却被他按得更紧了,“我知道你嫁给贺汌骁过得并不开心,我知道他是利用你,我也知道你喜欢的是左子遇。以前都是爸爸对不起你,现在让我为你做一点事,好不好?这些年我到处打听你们母女的下落,我知道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不肯原谅我,不接我电话,不肯见我,我又不敢冒然出现在你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嫁给贺汌骁不开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左子遇?”陆苡情绪激动,拼命地挣扎,不顾身在街头,毫无形象地怒吼,“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做事情?你以为你是谁!尹志平,当年你抛下我们一声不响得离开,我就当你已经死了!”
字字像是沾了毒的箭,狠狠插进他心里。尹志平的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了地上,两人都淋在雨中,他苍白着脸,徒劳地一遍又一遍说,“苡苡,对不起,对不起……”
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陆苡失声痛哭,挣扎得太久已经没有了力气,任由他将自己按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压抑了多年的委屈痛哭这一刻全部破闸而出。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可是她第一次领奖的时候他没有在身边,她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他没有在身边,被同学欺负的时候他没有在身边,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在身边……
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片茫然。
亲眼看着他过得不好,她开心吗?
一点都没有……
突然感到深深的厌倦,她推开他的肩膀,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仰着湿漉漉的小脸,倔强地说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在,那么,以后我也不会再需要你了……”
说完,她倨傲地挺直了背脊,转身,在他痛苦不堪的目光中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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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志平在雨中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一把伞打在他的头顶。
“孟总。”特助李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他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陆苡离去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片雨帘。
“陆秘书真的是您找寻多年的女儿吗?”
尹志平木然地点头,自嘲道,“她不会认我这个父亲。”
“为什么不告诉她,当年您选择离开她们的真相?”李然有些不忍。
尹志平摇摇头,收敛起脸上痛苦颓败的表情,大步往停在路边的商务车走去。
李然紧跟在他身边,替他打着伞,叹道,“贺汌骁真是料事如神,他竟然算准了您九点钟走路经过这里,一定会遇见她,她也真的追下了车……”
“贺三是个优秀的男人,的确很聪明。”尹志平脱下自己的湿衣服,随手扔在一边,“可他配不上我女儿。”
李然忍不住想要替贺汌骁说话。见过陆秘书好几次,并没觉得她有多漂亮,多优秀,人家贺三那样的全民男神,敢情还配不上她了……
话还没说出口,尹志平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名字,接起,“妈。”
“孟志平,给我马上回家!我有事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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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苡洗过澡,飞快地换上衣服,脸上的妆容已经被雨水冲花。匆匆洗了脸,打车赶去警署,值班的警察正在为那位眼睛怪做着笔录。
陆苡有些惊讶,这个眼睛怪有些背景,按理说,曹嘉这样的小警察被***扰,警署的高级干部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竟然将他抓起来了。
“警察叔叔,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才会跑到警署来!你们正直无私,你们要为我做主啊!全是曹嘉那个小贱货的错,明明有未婚夫了,竟然还跑来相亲,搅乱我的心……”眼睛怪越说越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
“坐下!”警察凌厉呵斥道。
眼睛怪讪讪地坐下,不敢再放肆。
陆苡正要向他打听曹嘉在哪儿,大厅另一边的休息室门开了。
曹嘉拿着手机一边拨号码从里面走出来,陆苡连忙叫住她,“嘉嘉!”
“你怎么才来。”曹嘉上前抓住她的手,神情紧张,“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陆苡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摇摇头,眉头一皱,“左延在里面。”
顿了顿,又道,“我们警署的左局是他叔叔,他刚好来找他有点事儿,碰见眼睛怪在大厅撒泼……”
话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再次推开了。
“嫂子,你来了。”左延的脸上带着一抹疲惫,不复平时的嬉皮笑脸,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郁。
见到他,曹嘉有些不自在,往陆苡身边挪近了一些,淡淡地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他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的脸看,见她始终不肯看他一眼,微不可闻地低叹一声,转眸看向陆苡,“那我先走了。”
陆苡若有所思地端详着他,见他一脸坦然地迎视着自己的打量,心里的疑惑加深了几分,却没有问什么,点点头,“好,改天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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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延离开之后,陆苡和曹嘉在警署周围的咖啡馆坐了一会儿。
陆苡问,“左延最近来找过你吗?”
曹嘉低头咬着吸管,闻言抬起头看她,“……每天都来。他说想跟我谈谈。”
“你……”陆苡不知道说什么好,许多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穿过才知道,她和左延合不合适,不是她一个局外人能够左右的。只是,她始终认为,作为朋友,左延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可是作为丈夫,他的浪荡不羁不合适一根筋的曹嘉。
曹嘉看出了她的为难,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不要担心我,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伤痛也已经结疤,已经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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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打错字,尹志平和孟志平都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他妈要叫他孟志平?姓孟的他,和孟远航有什么关系吗?还有孟洛?大家应该猜到啦
( 隐婚总裁,请放手! p:///0/4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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