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欲道:官场的权色与天道》13 审问南山大火(二)

    13审问南山大火(二)

    老徐依然没有表情,没有惊叹,也没有讥讽,这一切的反应都在刘亦东的意料之内。他现在揣摩着其他的房间发生了什么,陈锁是不是也在另一个房间里,对另一个人反复地强调发改委的霸道,占山为王,只要在那片地上发生的事,一切都要听从他们的指挥。他这个林业局局长,十分的无奈,万分的凄凉,但是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屈从在发改委的淫威之下,为了市里的利益牺牲自己。

    这些话,即便不是实情,但是也绝对不是谎言。人要是想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话,最直接的就是说实话,但是实话往往达不到目的,幼稚的人便想靠说谎来迷惑别人,现在凡事讲个证据,谎言一查便会露馅。所以真正玩语言艺术的人,是不屑于说谎的,他口中说的一定是实话。

    但是实话有很多种,例如刚刚刘亦东说的,麋鹿的出现发改委没有捞到好处,利益都在林业局那里。这是不是实话?这是天大的实话,问题就出在,一件事情观察者的角度不同,他看到的事实也不同。刘亦东的角度是从利益上出发,如果此时陈锁在另一个房间中的话,他从损失上来谈麋鹿出现的问题,一定可以将发改委兜进去。这是不是实话?也是天大的实话。

    刘亦东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有选择的实话,他在自己知不知道麋鹿的问题上说谎了,但是他用的是一个实话来掩盖的谎言,那就是他当官时间太短,在山南市的时间太少,为了佐证,他又说自己可能知道麋鹿这件事,因为山南市有传言,不过没有尽心而已。

    这句话就没有毛病了,作为发改委,对一种不能端上宴席的动物不关心,也无可厚非。

    这就是语言的技巧,第一在任何情况下要有选择地说实话,第二永远不要直接地说谎,对于无法直接回答的问题,可以用另一个实话代替。

    刘亦东选择性地回答了最难回答的那个问题,将南山大火与麋鹿的出现绕了过去,他希望老徐能够满意这个答案,即便是不满意,他也希望老徐不要质疑这个答案。

    老徐听完刘亦东的诉说,对刘亦东说,我们掌握的资料可能跟你说的不太一样。

    刘亦东说,你们掌握了什么?我觉得一定是有人诬陷我们。

    老徐说,你觉得他们诬陷你什么?

    这个反问让刘亦东警觉了,他知道这依然是老徐对他的试探,但是话已经出口,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他脑筋飞转,立刻想到了,现在他与老徐虽然是对立的关系,是审问者与被审问者的关系,但是在更大的范畴里,他们是利益统一的。

    那就是在核电站的审批上,省里的利益是统一的,刘亦东想要打破他与老徐对立的关系,必须激起老徐同仇敌忾之心。

    刘亦东站了起来,对老徐说,首长,我能再喝一口水么?

    老徐说,自己倒吧,说了这么多,也该口渴了。

    刘亦东站了起来,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拿过去给老徐添了一点,老徐身子抬了抬,示意刘亦东不用客气。

    刘亦东一面倒水,一面对老徐说,首长,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您看,现在这个时间点其实是很微妙的,核电站审定在即,在这个时间段里,山南市不能再有任何的动荡不安了。这个项目可以说所有人都急红了眼地争,我是在最前线的,这其中的惊心动魄可以说谁也没有我清楚。首长,我跟您说一句,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拿山南市说事的人,他的动机真的是值得查一查。

    刘亦东倒过了水,坐在了床上,看到老徐拿起茶杯,若有所思。

    刘亦东继续说,首长,如果山南市不稳,那么核电站的审定就有可能受到阻碍。我不知道到底您因为什么事情过来,问题就是,作为核电站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我不忍心看到到了最后这个项目泡汤了。如果我有问题,您就带我走,但是别在这件事上把市里牵扯进来。

    老徐看了看刘亦东,然后说,你能这么说,我也挺感动的。我们之所以这次很低调的过来,其实就是为了不声张,否则现在我们就不是在这里跟你说话了。刘主任,你也一定很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吧,为什么我问你那些问题吧。既然你说了这么多,我也跟你说说,我们接到了一封举报信,说山南市为了核电站项目隐瞒麋鹿事件,还妄图用大火消除麋鹿的痕迹。

    这并不出乎刘亦东的意料,他已经早就意识到是这件事,但是他依然做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对老徐说,首长,这可太能胡扯了吧,这家伙太有才了,不拍电影都可惜了。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曲折啊。对了,我们还拍了一个宣传片,您看过么?我们发改委亲自跟着拍的,纪录南山的景色,其中有一段就是关于麋鹿踪迹的追寻,这部片子虽然是最近才播,但是拍摄的时候可是在审查之前,这个我想都是有记录的吧。

    老徐笑了,意味深长地对刘亦东说,那个纪录片拍得很漂亮,我们都看了。我们之所以重点审核你,是因为举报信上说,一切都是你主使的,而且随后你颁布了一条规定,要求清理核电站周边的树木,就是你犯罪的最直接证据。你害怕麋鹿会影响核电站的审批,所以先下手为强,干脆将它们赶往密林深处。你对这些说法有什么可反驳的么?

    刘亦东不得不承认,这即便不是全部的真相,但是也是十之**。他一定不能承认,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老徐说,首长,这家伙,这联想,这想象力,首长,您看我都不知道如何说了。您说我该怎么说?我没办法说啊,那条规定的确是我颁布的,但是也是市里签过字的,是大家开会决定的,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决定。我们当时就是考虑这场大火揭示出一个隐患,您说要是核电站建了起来,一场大火着起来,会不会威胁我们全市几十万人民的生命安全?这可是天大的责任,我们当时就是出于这种想法,才……可是现在被人利用了,您说我怎么解释?我干脆不说了吧,要是纪委同志还讲证据,那就查一查,看看什么是实情。要是纪委同志觉得就是我干的,那就把我带走,我自己找个律师,我还是相信我们的法律是公正的。

    老徐点了点头说,那行,那我就带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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