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生死相随
安妮坐在黑暗中睡眼惺忪,有白百文的陪伴,虽然下面又黑又冷,但是安妮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害怕。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感到身上盖着一件外套,她并没有动,而是在黑暗中悄悄地听着白百文的声音。
白百文似乎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不停地听到脚步声和踢打碎石的声音,安妮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拿出了手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了,两个人应该已经在黑暗中过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不过这是最好过的十二个小时,两个人头一天吃的牛排刚刚消化完,安妮觉得有一些饿,但是刚刚睡醒的充沛精力,让饥饿感也不是那么的难熬。
白百文看到了亮光,转过了头,手机灭了,两个人都极其珍稀自己的手机,那每分每秒都在减少的电量是两个人重生的希望。白百文走了过来,蹲在了安妮的身旁,摸索地拉着安妮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安妮在地上睡了一觉,浑身上下都好难受,感觉骨头已经硬了,皮肤也凹了进去,跟僵硬的骨头紧紧地贴在一起。
白百文拉起了安妮,对她说,饿了吧。
安妮摇了摇头说,不饿,你在找什么?
白百文说,矿下都有专门为矿难准备的应急箱,里面有手电和一些压缩食物与饮用水,能找到一箱,我们就能多捱几天。
安妮叹了口气说,如果出不去,多活几天也是受苦。
白百文有一些慌了,拉住安妮的手很用力,对她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安妮摇了摇自己的手,答道,你觉得会有人来救我们么?
白百文犹豫了一下,连声音都有一些发颤,他说,会的,一定会的。
安妮说,你也别骗我了,你别我更清楚,外面的人未必知道我们埋在下面,虽然不知道彭斌是出去了还是被砸死了,但是就算他出去了也一定不会说下面有人。没有人的矿难,谁都不会负责任将它挖开的,更何况你不在。
更何况你不在。
白百文很理解这句话的无奈,现在608算是他的责任,没有他出面,谁也不会用金贵的身子去碰这盆脏水,谁也不会去主动承担这可能变成泰山一样重的责任。
现在的人都聪明着呢,尤其是官员,里里外外都分得很清楚,孰轻孰重也算得很明白,这本来就是打击白百文的一次好时机,谁也不会将他变成自己的烂事然后给别人打击自己的机会。为官之道有一个最基本的概念,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屁事都没有。这句话被大多数人奉行为金科玉律,白百文虽然不赞同,但是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其他人的看法。
安妮紧靠在白百文的身边,如果说以前她对于白百文产生的是一种角色扮演之后暂时无法解脱的爱意,那么现在只有两个人在一起,而且是经历生死的时候,安妮的爱变得更加地纯粹了。
当然,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始至终安妮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如何的,她以前只知道自己很喜欢白百文,喜欢这个有点幼稚的官员,喜欢他什么也不顾的拼劲。
爱其实一直都是稀里糊涂的,无论哪一种爱,当事人都说不清楚,安妮如此,白百文也是如此。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安妮现在并不害怕,仿佛跟白百文在一起,不管是生还是死,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握住安妮的手,白百文突然觉得很累,他这一夜几乎没有睡,一直都在黑暗中摸索着各个可能的部位,那些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应急箱成了他唯一的希望。白百文不否认自己对安妮的感情,或者说不敢否认自己对安妮的感情,他如果否认了,就是在否认他自己,更是在否认他现在存在的意义。
两个人到了这种地步,什么争名夺利,谁背叛谁都没有了意义,只有活下去才有争吵的空间与时间,但是他们两个的处境还真是危险,这一点白百文知道,安妮也知道。可是就在刚才安妮提出来的时候,白百文害怕了。
他真的害怕了,害怕安妮会死在这个黑暗中。
现在的处境其实很明朗,白百文心知肚明,外面的人不可能知道这里面埋人了,至少现在不可能知道,彭斌不管是生是死都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而不知道这下面埋人了,以他对郭思怀的了解,郭思怀绝对不会放过踩自己一脚的机会,更不可能替自己担责任。
所以现在整个进程一定处于一种胶着状态,郭思怀一定在以专家分析的名义来等待自己的出现。
市里回过来人么?
白百文觉得可能会,但是究竟会是谁并不确定,毕竟这件事想要插上一脚的人一定很少,到底是哪个倒霉鬼派过来不好说,但是过来了也一定不会出力,毕竟这是一泡狗屎,谁都怕沾鞋上。
也就是说,现在白百文与安妮只有自救的一条路。
可是如何自救?靠两个人挖出去?那根本不可能,所谓的自救不过是活得更长久一些而已。
活着就有希望。
还能靠谁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白百文握着安妮的手,感到那柔软的小手有一些冰冷,他觉得安妮很可怜,这些事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间再提,但是现在或许只有这一点希望了。
白百文清了清嗓子,幸好黑暗看不清安妮的脸,他鼓足勇气说,安妮,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安妮说,你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白百文愣了愣,然后说,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安妮似乎是笑了,但是声音有一些奇怪,她说,你现在只有两个问题可能问我,第一就是我爱不爱你,第二就是到底是谁站在我的身后。可惜两个问题,我都不能答你。
白百文吐了口气,安妮说得没错,他真的只有这两个问题,但是第一个问题他不想问了,问出来怕自己伤心,还不如享受一下两个人此刻的相依为命。第二个问题却不得不问,这是他们出去的唯一希望。
白百文说,安妮,我现在不是想追问这件事,我就想问一个问题,你没有出去,他们一定会知道,他们会告诉别人这下面埋了人么?
安妮沉默了,过了半天安妮说,我想会说的,至少一个人一定很想救我出去,但是她未必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而另一个人,那个主导者,我不敢说,或许我死在下面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个语气让白百文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安妮一提死字,矿下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几分,就如同无数的冤魂已经围了过来,手拉着手,对着二人跳舞。
白百文实在是不能再听到这个死字了,他觉得有一些累,昨天那一夜他就是坐在安妮的身边搂着她合了一会儿眼,但是随即就被噩梦惊醒,那个噩梦中,安妮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之中,
白百文趴在洞口不停地招手,妄图能拉住安妮,可是安妮还是掉了下去,带着喊叫,把白百文吵醒。
白百文拉着安妮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去,他感到安妮的身体有一些颤抖,饥寒交迫的感觉白百文现在也深有体会,他也觉得很冷,他搂紧了安妮的肩,低声说,安妮,你为什么要回头?自己走出去不就好了。
安妮摇了摇头,她不是不想回答,实在是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想的。安妮说,你不也是认为我没有出去,还在里面喊着我的名字,还说我是女鬼。
想到这里,安妮和白百文都笑了,白百文挠了挠头说,不瞒你说,我喊你的名字其实不是为了找你,我以为你早走了呢,我是在给自己壮胆。其实我挺害怕鬼的,在矿上干了这么多年,稀奇古怪地事情听了不少,以前说老能从地下挖出棺材来,而且都是石棺,也不知道怎么就镶嵌进岩石层里的,然后都传说不能打开,只要打开就有僵尸。这种事情听多了,理论一联系实际,人就胆怯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怕鬼,白百文还是挺尴尬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总是想表现得英勇一些。
安妮靠了靠白百文的肩,肚子骨碌碌地响了起来,声音在这个安静得连呼吸都听得到的地方显得很大,安妮也不好意思了,她想靠得白百文再紧一些,可是白百文一下站了起来。
安妮有些慌乱,问道,怎么了?
白百文说,我想起哪里有应急箱了,我就说我见到过,你别动,等我。
没等安妮说一起去,白百文已经点亮了珍贵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狂奔而去,安妮坐在黑暗中,抱紧了自己的肩,猛然觉得好黑好冷。
自己还没有开始的前途似锦,似乎这一次真的结束了。自己还没有开始的辉煌青春,似乎这一次真的要凋零了。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远处传来了光亮,这种光带给了安妮无以伦比的温暖,她应了上去,看到白百文如同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一面挥舞着光柱,一面喊道,安妮,你快看,我找到了什么?应急箱,而且是两个,十人份的,足够我们挺十天了。
安妮很高兴,她奔跑着迎了上去,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却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很失落。
生的希望驱散了想要死在一起的愿望。
而只要一踏出这个洞口,那么等待他俩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猜忌。
反倒是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等待死亡,也很好。
( 权欲道:官场的权色与天道 p:///0/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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