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欲道:官场的权色与天道》40 开挖

    40开挖

    刘亦东看着吕彦斌有一些得意的脸,整张脸笑得就如同五月里绽放的野菊花,满脸的无关都挤压在一起,此时此刻正握着铁锹,站在608的洞口,对所有人进行动员讲话。

    刘亦东觉得有一些好笑,他看了看蓝蓝的天,青山蓝天本应该是世外桃源之地,怎奈何有人的地方就有贪欲,小小的一个矿洞就把所有人的丑恶嘴脸卖了出来,那些黑色的金子似乎是一面镜子,能够将人照得也那么的漆黑。

    刘亦东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现在的他应该高兴,也知道他应该欣喜,可偏偏老觉得有东西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根本无法畅快地呼吸。

    仿佛埋在下面的不是白百文,而是他刘亦东。

    今天早上,市里的消息准时传来了,那就是608三天内必须把塌陷层挖通,不管下面有没有人,必须在三天内给市里一个答复,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命令是从孙开志私自传给刘亦东的,不过他不是代表了自己,这也是常委会的另外一个决定,那就是将以前的遗留问题一并解决。

    当然这个消息现在知道的人极少,现在的挖掘工作太重要,因为这关系到人命,而之前的那些工作虽然重要但不严重,毕竟这么久,神仙也不可能在下面活下来。所以如果一开始就说了出来,彭斌狗急跳墙未必会弄出多少事情来,说不上最后还要弄得连活人都挖不出来。

    而且扶余县现在的态度跟昨天很不一样,昨天是谁都怕有责任,谁都不肯上前,都在等着那个倒霉鬼白百文回来。

    可今天一大早吕彦斌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二话不说拿着铁锹就站在了人前,那些话说得掏心掏肺,刘亦东也觉得在这些话语中,仿佛清晨的阳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与吕彦斌的雄心勃勃相反的是,郭思怀并没有露面,经过昨天那一役,郭思怀似乎已经失去了统治的地位。刘亦东本来以为人类已经进化完全了,不会再如同猴子猩猩那种需要雄性肉搏才能确定地位的可笑行径,可是此时此刻一看,似乎没什么区别,都是两个光腚猴子在地上一顿翻滚,时而老汉推车,时而观音坐莲,最后哪一个受不了了,捂着红屁股逃开就算完了。

    刘亦东自顾自地笑了出来,这种想象让他似乎舒畅了很多,一旁的林梢走了过来,依旧是矮胖的身材,依旧是如同竹竿一样的小腿,刘亦东每一次看到如此不成比例的身材都觉得像什么东西,一开始他以为摇摇摆摆的像企鹅,但是后来猛然意识到不是企鹅这样的东西,而是一个棒棒糖。

    就是女儿最喜欢的那种,上面还有着喜羊羊的图案。

    想到这个场景刘亦东又笑了,他看着棒棒糖走到自己的身边,可是一脸都是苦相。他跟刘亦东打了一个招呼,走到刘亦东的身边说,吕县长问要不要一会儿剪个彩?

    刘亦东愣了,这又不是什么开业大吉,剪彩干什么?是什么新规矩么?

    刘亦东没答话,林梢话题突然转移了,他对刘亦东说,刘处长,您一直都很亲民,也很体谅我们下面这些干部,这我们都知道,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您要是不管我,我就活不下去了。

    刘亦东看林梢这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他急忙说,林主任怎么了?怎么突然说得这么严重。

    林梢叹了口气说,昨天吕县长叫专家过来,是我偷着给郭书记打的电话,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通报一声。可是现在吕县长大权在握,我真的有一些后怕。你看我这个人就是愚笨,关键时刻站错队伍了。吕县长很尊重您,您能不能跟他稍微提一下我知道错了,还请他给一个机会。

    刘亦东恍然大悟,这就是官场,以前都说什么人走茶凉,现在人走不走无所谓,屁股抬起来的时候茶已经凉了。现在刘亦东虽然没有在扶余县的官场中,他感受不到昨天这两个人交手之后所带来的震动。

    可是此时此刻刘亦东明白了,现在整个扶余县的官场已经敏锐地嗅到了郭思怀的失势,也看出了吕彦斌的崛起,所以现在所有人都开始了站队的行动,而林梢由于对于郭思怀过于忠心,这一次可能要吃亏了。

    刘亦东对林梢的印象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一方面林梢这个人有一些草包,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会办,可另一方面,官场中这些草包的人多了,刘亦东又不是什么能够掌管党员任免的大官,而且也见过不少碌碌无为之辈,他对于这种无所作为的官员其实并不厌烦。

    对于刘亦东来说,现行的体制下,一个官员能够不折腾就算是有良心的了。

    无所作为虽然平庸,却也算是一种清廉之举。

    既然林梢开口,刘亦东对他也不厌烦,当下点头说,好的,我跟吕县长提一提,吕县长也不是小气的人,他应该不会记仇。

    林梢听刘亦东轻描淡写,似乎有一些失望,他叹了口气,往后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身回来到刘亦东的身边,低声说,刘处长,晚上您有安排么?我想到您的房间去看看您。

    刘亦东笑了,林梢的草包还真不是一般的,这种事情能问么?你送不送礼是看你自己的心意,管别人有没有时间?就算要问也不能说这么明显,可以说请教,可以说解惑,就是不能说去看看。

    刘亦东摆手说,不行,事情太多,改天吧。

    林梢追问道,哪一天?

    刘亦东无奈了,他开始后悔答应林梢去跟吕彦斌说了,这样的人留不留在官场其实跟他没多大关系,就是怕将来这个草包肚子再认准了刘亦东,到处说他俩的关系,说某某天亲自给刘亦东送了礼。这样刘亦东就难办了。

    刘亦东说,都不行,你放心,咱们哥们不看这个,你好好工作,我一定跟吕县长好好夸奖一下你。

    林梢哦了一声,脸上再一次布满了失落的表情,他如同要融化的棒棒糖一样,低着头走向了远处。

    又突然之间转过了身,快步走了回来。

    刘亦东吓了一跳,心说这草包还没完了,怎么三番五次地折回,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转向路标?

    林梢这次走得急,他气喘吁吁地走过来说,咱们还剪彩么?

    刘亦东松了口气说,剪什么彩?救人要急,所有的形式都别搞了,直接开始挖吧。

    林梢为难地站住了,他压低声音说,可是吕县长还有一个专题采访和录像,之后才能开始。

    刘亦东这个火气蹭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叫什么事?救人的时候还要来点形式主义,刚刚这些演讲就让刘亦东感到不爽了,但是他职位太低,吕彦斌还要高他半职,所以他也只能生闷气。

    但是看着在吕彦斌自己吹自己牛逼的时候,救援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在流逝,刘亦东心里这个着急,好不容易看他要讲完了,心想放过屁擦擦屁股就可以开始了,谁知道吕彦斌现在可能是太想巩固自己肉搏而来的地位了,居然还想引导一下舆论,宣传一下自己的高大形象,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严。

    居然还打算开一个记者招待会。

    当然

    记者招待会是刘亦东心里狂骂之后蹦出来的词,这不过是本地电视台的一个小采访,吕彦斌打算顶着安全帽,以608为背景,好好地宣传一下自己执政为民,心系百姓的形象。

    此时此刻摄像机刚刚架起来,就看到远处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个人。

    吕彦斌定睛一看,是刘亦东,满脸的怒相。

    吕彦斌一拍脑袋,这种事情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这种宣传政绩的时候是谁都需要的,刘亦东现在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带他才如此生气。吕彦斌急忙推开了自己面前的麦克风,几步应了上去,过去握住了刘亦东的手,一面往摄像机前面拉。

    一面拉,一面对采访的女记者说,这是市里来的领导,市委书记的秘书,代表了我们市里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那就是非常重视。来,我们请刘处长给我们讲两句话。

    刘亦东抬头看了看镜头,到处都是带着热切期盼的脸孔,好像他站在这里人五人六地说几句没着没落的话,地下埋的人会一下子蹦出来然后给他鼓掌一般。

    刘亦东一直以来都听厌烦这些官面上的事情,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官场的局外人,从来就不适合官场的是是非非。

    刘亦东一声没吭,甩开了吕彦斌的手,用手掌遮住了摄像机的镜头,对方非常惊讶刘亦东的这些举动,刘亦东哼了一声,排开了众人,上去抓起吕彦斌用来作秀的那把铁锹,扛着就往608的洞里面走去。

    吕彦斌和围观的人都傻了,他看着刘亦东走进了山洞,有一些不知所措,自己该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电视台的编导小黑板上写的那些演讲稿自己十分之一还没说,可是现在刘亦东又自己下去了,而且态度很恶劣。

    吕彦斌虽然有所依仗,未必在乎一个山南市小小的秘书,但是一想到这是多事之秋,虽然唐省长可以遮天,却终究将来要在山南市的会议上讨论自己的晋升。

    吕彦斌叹了口气,心中把刘亦东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这面林梢又很不懂时机地凑过来,可能是想溜须吕彦斌,笑逐颜开地对吕彦斌说,吕县长,您看,群众们都等着您讲话呢,晚上的新闻都安排好时间了,要不然……

    吕彦斌瞪了林梢一眼,骂了句娘说,给老子滚远点,讲什么话讲话?拿着铁锹都给我干活去。

    林梢吓了一跳,点头说,可以,可以,现场挖掘这段也在计划中,要不然我们先录这段?

    吕彦斌瞪着眼睛想发火,可是自己内心还真是想再录一下自己的光辉形象,他看了看远处的摄像机,对林梢点头说,好,要录就快点,这么热的天,老子不能待多久。赶快录完,然后你说县里有事,机灵点,上次的事老子还没跟你算账。

    林梢擦了擦头上的汗,点头哈腰地看着吕彦斌扛着铁锹哼着小曲进了矿洞,他的内心也骂翻了天。

    官场还不就是这样,越卑躬屈膝的人,心里的恨意越强。反倒就是刘亦东这种傻呵呵的脾气,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嘴上痛快了,心里也不骂人。

    却只能连累祖宗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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