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底线:金鹁鸪》第六章

    宋诚宇才高八斗,口若悬河地叙述长闷在他心中那久远的故事,瑞中和大茂瞪着眼睛聆听他的玄机。

    老人家表情凝重,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说道:“天底下还算公平,自古有说,旺财不旺丁、旺丁不旺财……”

    明末年间,乌伤西南角有一大户人家,主人姓宋,长得慈眉善目,出生时赶上了某位菩萨的成道日,秉承佛家慈悲为怀,中年得子的父亲有感而发,把他起名‘慈恩’。尽管他家田地千顷,家财万贯,然而百年丁火不旺,三代单传,到宋慈恩这一代,年过四十,堂内有正室、姨太好几房,都未能生下一男半女,一家人到处烧香拜神、投医问药,可堂内依然悄无声息。宋家的克丁之象,就连见钱眼开的媒婆都躲着他家,那年月保媒进门‘下不了蛋’绝对会损害媒婆的名声。

    慈恩老爷每日愁云满目,恼得早已鬓发如霜,眼瞧着要撞入天命之年,绝望的他好歹抓到了一根稻草绳,邻村一户人家,男主人患疾早逝,流下妻儿一窝,大女儿年芳一十六,老娘为了养活一家,以三百两白银卖给了宋家,老宋爷看过如花似玉的姑娘,心花怒放,对其母诺言,如能给宋家添上一男半女,定给白银千辆、谷米百担厚报!

    宋慈恩满怀希望纳妾进门,盼星祈月大半年仍无响动,无奈的他又开始求神拜仙,谁说哪个地方庙宇有灵,不管路途多远,都会沐浴更衣前往拜求。某日,老宋爷一行人,从百里外大庙烧香回来,路遇一座破落的土地庙,见大家走的气嘘力乏,他授意下脚歇息。

    土地庙长年失修,早已瓦不遮雨,土地爷塑像更是裂纹满身、涂彩尽失。出于对神的敬意,老宋爷双手合十跪地叩拜,嘴中念道:“土地爷神在上,如果能给宋家赐予一个衍后的香火,来年定为你重塑神像金身!”

    过去几十年,此地风调雨顺,一方父老以为这一切本来就是人该有的福份,全然忘却了神灵的护佑,导致庙宇缺少供养而败落不堪,土地爷它是神,当然不会和人计较,常年没有供奉也没有弃庙而去,依然在管辖一方山水,这次面对宋慈恩的允承,土地神为了一介私欲,到阴曹地府盘查宋家的丁克缘由。

    阴曹地府对宋家也是无奈,经常享用他门下的香火,却没有办法让他享尽天伦,掌事的怪罪老宋家祖宗三代进多出少豪聚财气,导致子嗣被其所累,太平盛世能够受用这般荣华福份的人很少,故然无法安排世鬼前来投胎,使之老宋家丁火黯淡、备受煎熬。为了泻他一点钱财修缮土地庙,土地爷神向地府要了一个没有多少福德的儿孙赐予宋家。此事有违天条,然而,地府常年接受老宋家香火供奉,它也来了个半推半就。好家伙,一时间宋家紫气东来、祥瑞绕梁,两月后小妾果然怀上身孕,宋慈恩每天喜形于色,亲自伺候左右,直到十月怀胎、分娩得子。

    满月后,为了感谢神灵护佑,把儿子起名为‘宋天赐’,捐白银千两、大米数担前往大寺庙还愿,当路过土地庙时,他眼睛都没有朝它看,认为如此这般好事,破落土地神庙不可能赐予,肯定是那个香火旺盛的大庙神灵降福。

    可怜的土地神望穿双眼,就在孩子喝“百日酒”的那天晚上,瓢泼大雨使破落不堪的土地庙轰然倒塌,瓦砾梁木殃及神像塑身,瞬间威严的土地神像成了一堆泥土,无处栖身的土地神灵,到天庭状告宋慈言而无信,要求惩治。

    天庭却不予理会,反而对土地神横加斥责,理由是,并不是宋慈恩言而无信,只是还愿拜错神而已!再则,土地庙败落是气数而定,苍生福德不足,天法定会让其历尽甘苦,机缘成熟自然会想起修缮神庙虔诚供奉,你一个小小土地爷,为了一介私欲,随意改变人间纲常子嗣,已犯天条,庙宇瞬间倒塌就是对你的惩罚!

    土地爷在天神界也算属弱势群体中的一员,无处栖息的它,无人供养,到处游荡,某日它发现宋家请回一尊神像,还没有请法师开光,土地神揣摩,庙一时半会不可能重建,老宋家的神龛倒可以暂避一时,大财主家供品也不会差,它觉得老宋家亏欠它太多,不由分说地上了神像。

    老太爷请来颇有道行的法师为神像做法开光,结果点蜡烛无光,焚香返潮,整个屋里搅的乌烟瘴气,法师直觉今天遇上邪门,在堂前挥舞七星剑,口中念念有词,捣腾了半天,反而自己被弄得天昏地暗,自感和它斗是自不量力,神有没有就位他也不管,向东家要了赏银快速离开了。

    宋慈恩也算虔诚,对神像进出三叩首,早晚一炉香,每逢初一、十五均有上品果供,在此处土地神还算安逸。可老宋家从此不再安宁,堂上坐着一个统领一方的土地神,吓得灶王爷不敢在厨房里呆,每天在外面打游飞。家里的厨房没有灶神打点,弄得老宋家五谷不香、饭菜无味,每天山珍海味,却人人面黄肌瘦,大人还能支撑,小孩就麻烦了,他本来就前世福德浅薄,今生的荣华无法消受,奶妈请了好几个,长得却骨瘦如柴。

    自从土地神到宋家接受供养,它也为宋家做事,别人家田里收成不好,老宋家却是年年丰收。惟有不足的就是子嗣没有什么改观,因他是违规降赐,土地爷自己招贬不说,更谈不上有能耐扶助宋家香火,可怜的少东家长到十五岁依然是个小孩,眼瞧着要成为一个永远长不大的侏儒,宋慈恩心急如焚,到处求神人做法驱邪,均无成效。有人给他出主意说:“有钱讨个老婆大,无钱娶个平腰间,你们不如来个冲喜!”

    宋慈恩接受这个建议,他自恃家大业大,娶几个进来都没有关系。然而,宋家大少爷长不大在周边很有影响,大户人家的女儿根本不愿嫁,寻常百姓家凭着宋大户的家资,想嫁进去的人很多,可娶正房宋家有些不情愿。某媒婆为一位远村家势中落、屡试不中的陈家穷秀才女儿陈小凤保媒,说:“陈家小姐知书达理,娴淑可人,如能迎娶她定能掌管好宋家家业!”

    陈家也略知宋家小儿不周全,然而,面对重金聘礼,陈秀才一反视金钱宝器为粪土的大雅之气节,毅然同意了这门亲事。

    宋慈恩欢天喜地迎新人到家,可事与愿违,儿媳妇进门多年,依然还是黄花闺女。人丁福禄由天授意,一家人盯着少东家,每天为他祈福,可这小子却一直没有断奶,早年也曾给他喂食米饭,没想到孩子大病一场,无奈的老宋爷每年给他换一位奶妈,长到十岁只是中午吃些饭食。少东家白天依偎在奶妈身边,晚上睡在奶妈的怀里,媳妇娶进门,只是象征性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他的奶妈了。可怜那位风姿绰约的陈家小姐,几年来一直独睡厢房孤灯苦熬。

    贤淑伶俐的陈小凤,在宋家呆了六年,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大少奶奶。宋老太爷的几位姨太,每天只管自己拜神念经,祈求来世洪福,年过花甲的老当家实在力不从心,早几年就已让小凤持家。

    宋家千顷粮田,大多租赁邻村佃农,剩余的才请长短工耕作。宋家子孙不旺,可大户人家开明、大气,来门下打长短工的人颇多,门庭每日也是呈现一派旺象。宋家有个远房亲戚,大号施山根,年方二十有一,他父亲干了二十多年长工,年老体衰的他,已经回家颐养天年,他老人家惦记着每年十二担谷的酬劳,叫儿子山根顶替他继续到宋慈家站年(做长工)。

    山根身体结实,性情温厚,自幼拜师习武,手脚利索,肩扛百斤依然能够健步如飞。

    备受寂寞煎熬的当家人小凤,看到家里来了如此壮实小伙子,一时间春心萌动,每当伙计们干活回来,眼神总会情不自禁地寻觅他的身影。一个正当年华的女人,向往一个周全、而又健壮的男人,从生理上讲,也算不上什么罪过,可在封建伦理层面上,那可是有违妇道的行径。

    山根也一样,美丽娴淑的少奶奶也是他心中梦魇,然而,善良正直的他,总能克制自己非份之想,最多给心仪的人一个暗淡的笑脸。然而,命运有时也会鬼使神差地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稻谷收割的季节,炎热还在肆虐,一天傍晚,饭后的山根,拿着衣服到不远处的田间池塘洗澡。

    那天,当家人小凤发现家养的很多鸭子没有进舍,叫佣人分头去找,久见不回,自己也摸出门,趁天还没有黑,到不远处的池塘瞧瞧。这一片都是宋家的粮田,田野空旷无人,她绕过一个大土墩,出现在池塘边时,正在洗澡的山根刚好从水中爬上岸。

    浑身裸露的身体展现在面前,小凤不知所措,第一次看到男人雄浑的身体,她几乎被难言的羞涩击倒,人萎缩一团,双手蒙眼,腿脚僵直,傻傻地呆持在那里。

    山根也一样,平日心仪的少奶奶突然出现在面前,女性特有的惑挠激起了男人性的饥渴,欲火一旦燃起,一切就变的欲罢不能。

    惊恐万状的小凤,从指缝里看到山根昂首挺拔不可一世的雄风展露,她心里原本的慌乱,瞬间变成的渴望。这时候一切的纲常伦理都已抛在脑后,面对山根的蠢蠢欲动,小凤早已被即将到来的激情渲染的心颤神飞。

    上天赐予了大男人繁衍生息的勇气,在此时动物本能的一面会淹没人的理智。山根跪倒在少奶奶的衣裙下,双手搂抱着她的身子。小凤没能抵御的震撼,身体伴随着阵阵痉挛,一切变得麻木不仁。

    被烧灼的山根,撩起小风单薄的衣裙,毫无畏惧地掰开了**。身不由己的小凤坐进了他的怀里,瞬间田间的一场爱事在夜幕妆点下,被人性本能的驱使,搅得如痴如醉、正解难分……

    出阁六年第一次享受的小凤,在山根的怀里尽情地挣扎,幸福和痛苦交织在一起,彻底控制了她的理智和节操,在极度茫然的境地,只能向天祈求,原谅有违妇道的行径……

    一场突第而来,虽说你情我愿,然而没有纲常礼教呵护,最终会被世人的唾沫淹没,冷静下来的山根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他带着恐惧和悔恨,再次跪在少奶奶面前……

    看到山根张惶失措的样,小凤心情很是复杂,族人知道此等伤风败俗的丑事,小长工作乱犯上,定会遭“沉猪笼”的惩罚,自己则要承受失节的骂名,那可是女人永远抹之不去的痛!

    然而,倔强的她,表面上没有太多急躁,她认为既然事已至此,悔恨没有用,只能强忍脸颜去面对,活一天算一天,山根他只是个稚嫩的小长工,凡事还要自己来拿主张。

    山根看到镇定自若的少奶奶,情不止禁地再次将她搂在怀里,倾自己柔情的所有,亲昵这位美丽可人的少奶奶,他都感觉今天是世界末日,自己一时冲动肇下的恶孽,使一切变得不可收拾,他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害了你……”

    面对窘境,小凤显露出少有的坚强,摇摇头说:“没有!你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即使明天死了也不后悔!”

    山根听到如此悲壮狠话,焦灼的心境像找到了一个支点。两人在池塘边相拥良久,直到蛙鸣月上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家中。

    开明的大户人家非常善待干活的长工,在农忙季节都会隔三岔五地煮鸡蛋酒补精养锐。今天和山根淫欢一场,女主人情不由衷地心疼起自己的第一男人,她叫山根到厨房生火煮酒。

    鸡蛋酒香气四溢,干体力活的人闻到都会馋嘴,小凤当然会顾及他们,精明的持家人,每次都将鸡蛋打碎,省得长工们你多我少的计较,可这次她偏心自己的‘男人’,给山根碗里装了完整的三个鸡蛋,亲手捧给在‘锅灶头’烧火的他,嘱咐说:“快点吃了,不要给人看见!”

    心神惶惑的山根,快速绞碎鸡蛋,很快地把它吃掉。小凤则把剩余的分装在碗里,端到堂前,叫长工们饮用。

    而后的日子,山根白天拼命为东家劳作,晚上经常深更半夜摸进少奶奶的厢房相聚偷情,一直家风严谨的宋家,谁都没有怀疑家中有违纲常的苟且之事,可女人的生理反应,过来人可一目了然。

    某日,宋慈恩突然发现儿媳妇容光焕发,这是有男人媾合的反应。他暗中观察了几天,终于发现她和远房亲戚山根有染,愤怒的老太爷想冲进去抓住这对奸夫淫妇,休掉这位不守妇道的女人,可到门口却止住了脚步,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他把这事告诉老伴,老伴听了也是老泪纵横,她是大户人家的闺秀,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自己没有生下一男半女而无颜面对宋家祖宗,她非常支持老当家的没有去惊动他们,到这种境地是要考虑借种了!何况山根是远房亲戚,也算是本家。

    发生这种事情,原本是家门不幸,可宋慈恩还感到欣慰,对此事睁一眼闭一眼。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几个月过去很多人都在侃谈这花边韵事,不久山根的父母也知道了,正直善良的老农家,哪接受的了这般伤风败俗的家丑,火烧火燎地赶到老宋家把山根叫了回去,要他马上相亲成家,山根心恋小凤不肯应允,父母一气之下把这位忤逆不孝之子赶出家门。

    山根回到了小凤身边继续为宋家‘站年’。按常理讲,小凤和山根的同住是有违伦理的事,可小凤没有和少东家园房,和山根媾合,小凤就融进了另一道子嗣之门,宋慈家克丁风水伤及不到小凤,不久她就怀孕了。

    怀上孩子老宋家当然欢天喜地,可问题来了,女人的名份摆在那里,生出来的孩子归宋家所有,老太爷此时就不能容忍山根继续呆在他们家中,给了他一笔银子,立下字据往后不许再踏进家门一步。

    小凤伤心欲绝,然而,一个小女人没有能力冲破老宋慈的家威,眼看着山根三步一回头地远去。

    贫瘠困苦的一方水土,也不知哪一位在西南八宝山发现了矿藏,外乡人狙觑上天赐与乌伤人厚实的财富,拢及了几千人强占抢掠,充满血性的西南百姓同仇敌忾,引发了民间有史以来最大的械斗,这次惨烈的保卫家园争斗,被为抗击倭寇招募兵勇的戚继光偶遇,这位授命朝廷平剿倭害的将领毅然决定在此招募兵勇,铲除贻害浙江的倭寇。强悍骁勇的义乌兵刀光剑影、鏖战沿海,威震一方。

    戚继光第二次远征福建招募兵勇,无处安身的山根毅然加入军营,他给自己的武功找到了一个施展的空间。临行前夜,他偷偷地摸进小凤的闺房,带着英雄一去不复返的气概,向心爱人挥泪诀别。

    小凤更是伤心欲绝,知书达理的她,知道和山根的一起有悖纲常伦理,没有脸颜留住这位为之倾情的男人,面对绝望的山根,她只能如泣如诉地表达对他的爱恋,离别时从箱里取出一块能够避邪护身的饕餮玉佩塞给了山根,并跪地祈求上天赐福成全。

    十月怀胎,小凤生下一个男婴,宋慈恩赐名为宋凌义。一晃五年过去,儿子也已经长到了四岁,福建的倭寇早已平定,绝望的山根没有随军凯旋,以伤病为由在福建南少林出家为僧,六根不净的他,应证了俗人取笑混迹寺院僧人的那句话,“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他知道自己尘缘未尽,然而,他实在不想回到那个伤心之地,经常拿着小凤相赠的饕餮玉佩端详,好在南少林是武学圣地,习武变成了施山根驱赶寂寞的主要行径。

    福建倭害平息了,广东又开始猖獗,朝廷要求州府就地招募勇士征剿,南少林武功威震一方,衙门免不了要点他们的兵将。按理修行人不能开杀戒,可摊派到头上了,寺院也只能响应。

    山根为情所困皈依佛门,可凡心根本无法解脱,身遁空门他却迟迟没有受戒,寺院要求尚武僧人加入讨伐,他很乐意接受,带着僧军到帐听命。那真可谓‘人不怕死,刀枪亦折’,每次战事兵勇死伤无数,可他总是拼杀在前,死神都和他擦肩而过,一场战事结束,只在脸上留下几杆刀痕。

    山根不是厮杀狂,可人被情搅得寂寞难耐,他希望在激烈打斗中找到刺激,可几个倭寇没多长时间就被赶下了大海,他只好回到寺院,主事方丈看他脸上刀痕呈现杀气,面目狰狞得使人不寒而栗,担心留在寺院有碍的清静,好言劝其还俗。

    山根无路可走,只好怀揣着历次战事犒赏的银子回到故土。他感悟乌伤人沉积的两句话:‘为人之孝、大不过养育之恩;为人之情,深不过以身相许!’这两句话对山根而言,很难坦然面对,以身相许的人,是一位有名份的他人之妻,自己为之动情名不正而言不顺,为了那段情结,连最起码的立世之本都丢弃殆尽。他很想在堂前尽孝,然而身为忤逆之子,没有颜脸面对高堂,他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站高远眺,看一眼伴随长大的茅草屋。

    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可山根已经不是原来的山伢子,和有夫之妇相好媾和,彻底捣破了道德伦理底线,任何人不会顾及感情产生的原委,只会毫不留情地唾弃这种行径。山根为了爱无怨无悔,可纯朴忠厚的父亲不可能接受这般伤风败俗的事,回到家里会发生什么,山根心中也很清楚,他孤独地站在远处,感受家的温暖。

    茅草陋屋随风摇戈,揪起了他童年的记忆,母亲一边在哺乳弟妹,一边在吞咽杂合面,那凄苦场景历历在目。山根心都碎了,他鼓足勇气告慰自己,穷凶极恶的倭寇都不怕,干嘛要怕生我养我的父母,进去!向他们磕个头,把鏖战得来的赏银交给他们,使苦难一世的父母能住上结实安稳的瓦房、吃上几顿好的饭菜,。

    这一次,山根这次选择了面对,他拔腿大踏步往家走去。

    满目刀痕的面孔,散落的短发,山脚下稀疏的几户人家,已经没有人认识这位从小在山间奔跑的小童,乡里人注目好奇的是他身上朝廷兵勇戎装和腰里别着扑刀。

    山根也不想乡亲认出自己,数年前和有夫之妇苟且、大男人的脸颜几乎找不到地方遮掩,幸好村庄散落,闲人稀疏,只要脚步加快,瞬间就会把他们抛在身后。

    他忐忑不安地来到家门口,看到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穿着补丁加补丁衣服的母亲,扛着锄头欲去山地干活。

    山根快速走到她面前,凄楚地喊了一声:“娘!”老妇人突然看到一位头发蓬乱、满脸刀痕,面目狰狞的人,吓了一大跳,仔细触摸后,惊呼到:“你是根?”

    “娘!我是根!”山根带着愧疚,一个踉跄跪倒在母亲面前。

    母亲激动地朝屋内急喊:“当家的,根回来了!”茅草屋内猛然走出了一个老年人,冷若冰霜地说道:“你这个孽畜,回来干嘛!”山根转跪他跟前,喊道:“父亲!我……”

    听到儿子的呼唤,冷酷的心也免不了有所缓和,他紧闭着双眼,对他说到:“你不要回来了,为父穷了一世,可没有丢过脸面,不要怪爸狠心,人老了怕被人戳脊梁骨!”

    山根伤心至极,颤悠悠地说:“我回来看看就走!”他解开背上包袱,放在地上说:“这是你们养我的身躯和倭贼鏖战换来的,这是朝廷的赏赐!”

    无助的山根慢慢地起身,朝山下走去。俗话说‘母子连心!’老人家看到儿子离去的背影,人都差点昏厥,嘴里无助地喊着:“根啊,回来!”

    母亲绝望她扑在门口的老树上伤痛欲绝的痛哭,父亲蹲在一堆沉甸甸的银子面前,也是有泪难诉。

    无家可归的山根,自知这辈子不可能打开小凤的情结,也知道再不能做有违人伦之事,让她平静地生活是爱她极至的表现,他想找一处藏身之地残度一生。被情搅扰的他,赶了十多里的路,站在宋家大宅的远处,看了一眼这幢魂牵梦绕伤感之地。

    没有女人,哪怕是有房子也绝对不会有家的感觉,山根一切都看淡了,把银两孝敬父母的那一刻起,他几乎感觉这一生该做的都做完了。小凤掌管万贯家资,只要自己不去打搅她,她就会有平静的生活。

    山根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他在远处感受了一下宋家大宅后,就去投靠在刀光剑影下结拜的兄长。

    ( 男人底线:金鹁鸪  p:///1/1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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