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底线：金鹁鸪》第五十八章

    三兄弟被铲除，油头一路春风得意，做了联防大队长，走在红白两界之间，遇上当官的屈节卑体，碰到大老板点头哈腰，头脑发热时会去和道上混的人觥筹交错，在那一带可谓是呼风唤雨，在那强人聚集的托运市场，他可以任意开辟货源充足的生财之路，没人敢和他来较劲。

    然而，人都有自知之明，油头面对如日中天的辉煌，有时也会脊梁骨冒冷汗，他从一个混混变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大亨’，都是大茂在后面为他谋划，他经常琢磨怎样对付这个软硬不吃的人？有时候想的很极端，甚至担心有朝一日他去帮另一个人。为了保持这份荣耀，他想和大茂绑在一起，可一不留神，一个大活人就在眼前失踪了，这事搅得油头一度寝食难安。

    大茂辞去酒店职务后，就没有和油头一伙联系，大半年过去，连个照面也没打。油头算是个讲义气的人，有事没事的经常惦记着他，油头心中有数，这个清高的家伙在有意回避，不想搅这潭浑水。

    春节过后不久，大茂的一位客户在上海口岸走柜，深圳这边一些货要运到上海拼装，大茂不知道油头也开辟了上海的线路，把几十件货拉到了油头对过的一个托运部，油头的弟兄认出了大茂，打电话给油头，油头开着本田车赶了过来，站在自家托运部门口，绝望地着大茂在摆弄纸箱，以为他已经帮别人站台了。

    大茂正在为每只纸箱上贴唛头，不经意地往对过瞟了一眼，看到油头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不由得为之一怔。多日不见，大茂停下手中的事，轻松地走过去问候。油头情绪有些激动，鼻子都酸一下，他还以为大茂有意在和自己作对，非常懊恼地扭头就走，大茂追了上去，说：“老兄，怎么啦？”

    油头走到小车旁停下，对大茂的行径勃然不悦，赌气说：“我们下贱，高攀不上你！”

    大茂一头雾水，看到多时不见的他脸上显示出的别扭，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问：“近来还好吧！”

    油头还是没有缓过来，不着边际地说：“谢谢你的关心，还都活着！”

    大茂没有理会油头的怨气，大感其慨说：“时间过得真快，有半年多没有见了！难得碰到，一起吃个饭吧？”

    油头面部没有改观，心却已经软下来了，问到：“到哪个酒店？”

    “回味一下岁月的沧桑，到第一次相聚的酒店吧！”

    “你还记得那地方？好的！是该回味一下！”油头终于露出一点笑容，盘问说：“你和对过托运部的老板认识？”

    大茂摇摇头说：“不认识！”

    听到这话，油头立刻转过身去，朝他的伙计挥挥手，大声地说：“把老茂的货拉到我们仓库里去！”

    大茂吓了一跳，睁大眼睛说：“我运到上海去的！”

    油头不由分说，毅然叫手下把货搬过去，他对大茂说：“我这托运部也是到上海的线！”

    这种事情弄不好会引起干戈，大茂有些下不了台，神色也有些慌乱，急触地说：“可我钱都付了！”

    “钱付了就给他，你的货总不能叫别人运吧！”油头还是坚持。

    在门口的货被夺走，这是作为托运部最没面子的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个老板又不敢得罪油头，忍气吞声拿着钱退给大茂，油头一下子把他挡回去，说：“今天算我得罪你，钱你照收，但我兄弟的货，是不能叫你们运的！”

    对过的老板算是挽回一点面子，带着一脸难堪的笑意转身走了。

    大茂不喜欢油头这样霸道，不过也没有当面指责，问他到：“你什么时候开了上海线路？”

    油头显得很得意，晃动的大拇指炫耀说：“我已经开了很多条独立的线路！”

    大茂撑开眉角，故作惊叹说：“真的！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了？”

    “换成‘导弹’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瞧不起？”油头旁敲侧击地说。

    大茂会心一笑，和他解释说：“我不出现是为你好！”

    油头定下神，若有所思地琢磨这句话，他尴尬地笑了笑，还真是那么回事，手下这帮弟兄都知道，表面上在这地盘叱诧风云，可背后都是有人帮忙谋划，这些事传出去自己的威望都有影响。

    大茂也欣慰，碰到油头也是一个能扶的上树的人，毛病不少，但改的快，这种不规范的物流就适合他做，看他还是一愣一愣地在想什么，大茂对他说：“走吧！看到你的成就，我也高兴，我们去喝上几杯！”

    油头点头：“好！我叫上几个弟兄！”

    一轱辘来到酒店，在席上油头滔滔不绝地把半年多来比较大的事和大茂聊了一遍，大茂只是点头附和，油头很想听听大茂的意见，可大茂没像以前那样有建设性的提议，即使开口侃谈，也都讲一些仁义道德和最起码为人准则方面的话题，油头很是失望。一阵豪饮过后，大茂说：“你已经完成原始积累，以后你人做成功了，事业就会长足的发展！”

    油头似懂非懂，酒喝完了，大家有各忙各的，这次油头要了大茂的bb机，他声明：绝对不会乱来找麻烦！

    一段时间过去，油头手下的弟兄打小报告，说：“八成经常有事没事的找大茂！”

    油头一听就冒火，八成想干什么？想造反不成！随即把他叫了过去。

    八成心有余悸地和油头说：“茂兄他开了化妆品专柜！无非我趁空闲，帮他搬搬东西而已。”

    油头听到这事，又有一点失落，开档口也不摆酒庆贺，在这边自己好歹是个队长，遇事左右逢缘，别人来请吃饭，去了还算是给别人面子，可在大茂的心目中自己依然是个混混！他不邀请，自己还真没有脸面去。

    八成是油头手下一个得力干将，他看出了大哥的无奈，开着摩托车偷偷跑去找大茂说：“油头大哥这几天很失落，怨你新开张不请他！”

    大茂很是犯晕，说：“我这算什么新开张？一个小专柜而已，值得大动干戈吗？”

    八成脸上有点挂不住，无奈地说：“油头老大，就是这样拘泥这些事。”

    “好吧！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聚了，就借这点风，明天晚上我在酒店请客，叫以前那些兄弟都来！”

    “好的，谢谢了！我告诉油头老大去！”八成高兴地开着摩托，一阵风似的走了。

    第二天傍晚，大茂还没有过去，油头穿戴整齐，带着最铁的七八个弟兄，早早地到了指定的酒店包厢里，由于平时邋遢已经熟视无睹了，在路上没有注意有几个弟兄穿着随便。坐着等饭无聊时，油头才发现几个弟兄的问题，看到他们穿着的拖鞋，脚也很脏，顿时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骂：“几个混账的东西，你们为什么这样扶不上树，别人已经在嫌弃你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人了，你们始终要给别人提供让人瞧不起的证据！”

    其中一个被骂得心里堵得慌，厥着嘴说：“皮鞋破了！”

    油头斜着眼，翘着嘴质问：“一个月发给你们六七千元，不会买双鞋的钱都没有吧？”

    八成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不但没有，还欠了别人万把块钱！”

    油头气得几乎都跳起来了：“叫你们不要赌，还要去？”

    几个马仔都是一脸难堪，油头对他们的也是没辙，吼到：“还不赶快去买鞋！”

    几个人一脸沮丧，低着头，转身出去。

    不大一会儿，大茂也到了，一脸喜气地问候：“哟！赵大队长！你们早到了。”

    油头听到这话又喜又恼，说：“嗨！大家都这么叫，但从你口中叫出来就有点别扭！还是叫我油头亲切！”

    大茂心情也不错，鼓了一下掌说：“好，保持劳动人民的本色！”

    油头忾然叹息：“我油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能瞧的起我，就算我有面子了！”

    听到油头如此谦逊，大茂感慨万千，帮他引了路，还要他自己争气，菜还没有上来，他就指示服务生：“倒酒！倒酒！我虽不会喝酒，今天我要陪你喝几杯！”

    大茂端着一杯酒和油头说：“开始看不起你，后来看到你做得很棒！我大茂在深圳没有交几个朋友，你油头就是我其中的一个！”

    说完，就要干，油头听到这话，激动的快要掉出眼泪，一年前自己还是一个马路上的盗贼，经过他的点拨、教诲，甚至为自己冲锋陷阵，从来没有索要，他帮自己打造了辉煌却无以为报，他耍出一股豪气和服务生说：“拿大碗来！”

    服务生拿来了一个可倒一瓶啤酒的碗给油头，油头倒进一瓶啤酒，端起来说：“碰到你，是我的造化，一切言语都在酒中！”

    油头一碗就下去了，他又倒了一碗，说：“只要你认为我是兄弟，但愿我有机会回报你！”

    又是一碗，还要倒第三瓶，大茂按住了，八成也觉的这样喝要出事的，顺手就夺过大碗，自己开了一瓶端起来说：“茂兄，你是我最敬仰的人之一，看得起小弟，你随意，我干这一碗！”

    大茂倒了一杯，举杯和他干了。

    其他兄弟都敬仰大茂的武功和谋略，更知晓油头这一切都是大茂暗中扶持得来的，大家都想借点风头，找大碗和大茂干，油头看到心理别扭，吼到：“你们干什么，想拍人家的马屁，也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受，就凭你们这德性，十个大茂帮助你们也没有用！”

    一帮弟兄看大哥生气了，都收起了碗，大茂站起来说：“大茂敬你们，油头大哥在说气话，正因为你们的努力，才使物流事业得到长足的发展，油头的事业今后还要靠你们，来！干了！”

    大家脸部表情不一，都举杯致谢。

    油头不紧不慢地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包东西，递给大茂说：“老茂啊！我赚了第一笔钱，我就想给你，你说要钱赚多了再说，现在，我钱已经很多了，正好你开店，我一点小意思当薄礼，你一定要收下，你放心，我已经学会了很多，一般的事我都能应付了，我不会乱来找你，真的需要你帮助，希望你还是给我把握一下！”

    大茂还是拒收，说：“我不缺钱，我需要的时候我会向你要的！”

    油头很不耐烦地说：“茂老弟！这辈子我是欠你情了，我的家人，我的这帮弟兄，从此不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以后监狱里出来的那些弟兄，都有饭吃了，我们没有说的！你不要这样躲着我们，我们不会乱来找你的，你不收下，我们的缘分就尽了！”

    油头的陈词，大茂深受到感染，他为自己感化了一帮歹人而自豪，师父一直教诲以德治人，武功只是摧毁别人**，武德却可使人洗心革面，他感谢师父从头到尾仁义之道的渲染，使自己时刻能够把握为人的底线，使之碰到一帮可恶的盗匪，也能发出一丝善念使他们迷途知返。

    大茂触景生情，倒上一杯酒，朝窗外叩拜，然后洒在地上，和油头说：“我师父武学造旨很深，他教我以德示人！看到你们能够弃恶从善，是我师父武训的成功见证，他老人家教导我，‘打败邪恶不足道，使人从良方是德’我师父在天之灵都会欣慰的！”

    大茂接过油头手中的“薄利”，眼里都有些湿润，动情地说：“谢谢你们了！”

    油头很高兴，和弟兄们说：“老茂开化妆品店，我们都要去捧场，有女朋友的都带去买，一千元之内到会计那里报销！”

    大茂有些不好意思，油头坚决要这样，和大家说：“就这么定了！”

    今晚大家都尽兴，就是大茂不胜酒力，喝了几瓶啤酒已经面红耳赤，可那份喜悦却在每位心中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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