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底线：金鹁鸪》第六十章

    离婚是人生的劫难，不管是哪一方，经历这个过程几乎都要被蜕一层皮。俞静神色早没有刚到深圳时那样的灿烂，她依偎在大茂身边，脸色苍白，愁眉紧锁，计程车上十来分钟时间，到下车的时候，身子都有点抽搐，大茂触了触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赶紧把她背上楼，让她上床休息，还用凉毛巾为她物理降温。

    大茂无法割舍对她的爱，一个下午静静地坐在旁边陪她。

    俞静没有造作，要不是母亲不敲边鼓，她不一定会这样匆匆忙忙赶到深圳来离婚，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但从心理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离婚等于人生一次组合的崩溃，她对今后的生活也没有定数，特别是大茂上演绝无仅有的好人样，更使她难以自拔。在床上似睡非睡这三四个小时，天都黑了，依然还直溜溜地躺着，其实已经醒了，就是懒得动，也不想吃饭。

    欧阳菊咚咚跑上来敲门，进门后连珠炮似的一大堆埋怨话：“你今天到哪里去了？新开的那边生意忙都忙不过来，好几个品种买断货了，我要公司那边送，公司说送货的人出去了，一时送不来，我只好自己去取，走的急从圣伊公司的台阶上摔了下来，那么多人看见，我好狼狈啊！你看脚都摔出血了！”欧阳理起裙子让大茂看。

    大茂让她坐下，低头看了一看，血是已经凝固，在膝盖活动处，又有血迹渗出来，关切地说：“你没到医院处理一下！”大茂一边说，一边去拿酒精棉什么的。

    欧阳哭丧个脸说：“我哪有时间去找医院！”

    “膝盖这地方弄伤了，很不容易好的！”大茂对这位尽心竭力工作的女孩还真有些心疼。

    “你别吓唬我！”欧阳噘着嘴继续说：“换班前能够接的账我已经结了，你猜今天营业额是多少？”

    大茂蹲在地上，一边帮欧阳疗伤一边胡猜：“七千？”

    “再猜”！欧阳很淘气地用手比划。

    “一万？”

    欧阳菊高兴的手舞足蹈：“你猜不到了，自己收银的三个销售点一万七！哇！圣伊公司新近推出的乳液非常受欢迎，生意这么好，干死了都心甘！”

    大茂竖着拇指垮她说：“你真能干！”

    欧阳玩起俏皮：“还是你能干，要不是你发现我，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吃饭呢！”

    生意好大茂几乎忘记下午的烦恼，对着她笑的很灿烂，问：“钱存了吗？”

    “没有，我哪有时间去存？”她指着旁边的包说：“我带过来了，在包里！”

    大茂把钱从包里取出来，很关切地说：“以后一个女孩子包里不要带这么多钱，多危险！”

    欧阳埋怨说：“你还说我，你不来我怎么办，我总不能放在商场！”

    这一军被她将得没头没脑，大茂点头认错：“对，是我的责任！以后我注意！”

    欧阳不知道卧室还躺着一个女人，继续和大茂叽叽喳喳的说。

    俞静听到有女孩的声音，从床上爬起来好奇的看了看，女人就是看不得别人的美丽，看到欧阳如此小鸟依人，心里都有些无名的醋意，可她明白，现在已经无法去过问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看到大茂为她疗伤的情景，也想起了在大学期间他也曾为自己疗伤，那场景好像是昨天一样，就是大茂的手触到身体的一瞬间，对他产生了感情，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已经不是属于自己，也许，这个女孩就是大茂的将来……

    可能是俞静动在卧室晃了一下，欧阳才看到里面站着一个女人，她突然紧张起来，轻声地问：“茂哥，她是谁啊？”

    面对询问，大茂的迅速收起原来的笑影，面无表情地说：“噢，忘了和你说，她就是我床前挂着那个相框中的人，今天我没过去，就因为她来了！”

    欧阳如梦初醒，轻声地说：“她一点表情都没有，你们吵架了？”

    “比那严重多了！”大茂回答的很随意。

    欧阳再问：“打架了？”

    大茂吐了一口冷气说：“今天我们离婚了！”

    “啊！”欧阳惊讶的两眼都瞪圆了，迟疑了一会儿后，心中产生了少有的兴奋，还好脸上应该没有表现出来。“那你们……”欧阳菊还想问。

    大茂心里烦躁，想把她嘴巴堵住，说：“大人的事情你不要多问！”

    “我也不小了，你怎么这样说啊！”

    “在我心里你就是小”大茂很武断。

    “就大了！”欧阳菊压低声不服气地和大茂斗话。

    大茂有点不耐烦，说：“好了，等她醒了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

    “好吧！”欧阳菊实在掩饰不住心中喜悦。

    俞静接口说：“我早已经醒了！”

    大茂满脸堆笑，转过身子说：“你醒了，我们去吃饭吧!”

    说话间，大茂指着欧阳说：“她叫欧阳菊，湖南人，是她在帮我管理化妆品生意！”

    “哦”俞静神情木然，毫无声气地哼了一声。

    大茂催促说：“快洗漱一下，都快已经八点钟了，该去吃饭了！”

    俞静没有饥饿感，一天工夫好像过得几个世纪，下午发生一切，好像是很很久的事了。看看大茂，根本不要去愁他将来的生活，他的女人缘特别好，永远都不会寂寞，这边没离婚，他那边已经预备好了‘候补夫人’。每天都是一付好男人的形象，就这一点，不知多少女人会傻乎乎地向他靠过来，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自己最失败，昨天晚上到深圳还庆贺自己终于找到了他，拖搁几年的离婚问题终于可以得到解决！可他到了离婚的最后时刻，他还是一副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形象，让你在要离开他时痛不欲生。他的“假正经，假完美”就是这样让人难以消受。特别下午，这婚离都离了，还塞给你一百万，这不是另一种方式的‘折磨’吗？而这种方式是割心挖肺的，恨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积怨强加到愧对你的人身上，而他这种处理方式，所有的痛苦都要自己承担，这应该说是一种另类致命报复。

    俞静有些沮丧，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相当正常的一个人，就变成一副病态，最后还给你带来的无尽的悔意。她看了看漂亮可人欧阳菊，劝慰自己饭还是要吃的，想这么多也是一种发泄，毕竟是自己要离的，牙齿打掉了只能往肚子里吞。

    女人有时候就是弄不清楚，男人的爱铺天盖地的倾倒在她的身上时，找不到一点感觉，也不去珍惜，别的女人缠上了，又不想撒手。突然看到有靓丽的女孩在大茂身边，俞静的占有欲又被搅了起来。

    第一次到大茂住的地方，都分不清哪个是卫生间？哪个是厨房？大茂看出了她的迟疑，帮她开了门说：“这是卫生间，没带毛巾就用我的吧！”

    俞静点点头，欧阳菊怪声怪气地和大茂说：“哥，难怪你都这样看不上别人，原来你的身边的女人这么漂亮！”

    大茂是苦恼人寻开心，说：“对！你在我身边已经是算丑的了！”

    “不至于吧！”欧阳噘着嘴白了一眼。

    不管心情好不好，别人夸自己漂亮总是高兴的，俞静从卫生间里出来，脸带笑容走到欧阳旁边，说：“你更漂亮！”

    大家都笑了，但笑的背后都有不同的诠释。

    三个人出去吃饭，俞静感觉欧阳菊是个单纯的女孩，心眼应该不会太坏，几乎改变刚看到她时的感觉。

    大茂叫来出租车，把她们带到一个很高档的酒店，欧阳菊依偎在大茂旁边说：“好烦啊！这里每次来人都这么多！”

    欧阳的这一句话使俞静听到既难受又酸楚，这样金碧辉煌的高档酒店，自己在南京也很少有机会光顾，他们却是这里的常客，心里好不是滋味！

    大茂由于工作接待原因和这里的大堂经理都有点熟，安排了一个小包间，大茂显得很高兴和俞静说：“运气不错，给我们调剂的一个包厢，我们进去吧！”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去想不愉快的事，大茂总是那样带有温情为俞静夹菜，欧阳菊在一旁颇为难受，感觉自己在被冷落，虽然肚子很饿，可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吃都饱了。

    饭后，大茂带俞静去看化妆品专柜。

    俞静都看傻眼了，一处处精致豪华的专柜，原本是自己家的，愣是不小心这样放弃掉了。新开的展台装修的更好，更抢眼，找来的营业员也是气质飞扬、漂亮大方。大茂在旁边介绍说：“这只是开始，这是个朝阳产业，接下来还要向全国拓展！”

    俞静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自己失去的不只是一个有能力老公，而是亟待发展的经济实体，几年来都在为婚姻的失落而呐喊，下海到商海搏击感觉离自己很遥远，都没有看好大茂除了肌肉发达外，还有这般才能。现在成功离自己擦肩而过，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缘！唯独一点欣慰的就是他下午曾留下一句话：“有需要可以找他！”这是算一颗定心丸，为自己的将来带来一点希望。

    大茂看出了俞静神色的惊诧，表面上没有什么言语，可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几个点匆匆地一扫而过，往回走的时候才想起，要给自己前妻准备一套化妆品，大茂叫出租车开到一家有搏凯莱专柜的商场。

    赵洁正在专柜上顶班，老远看到大茂领着一位似曾见面的女人，走到跟前才想起，这位美姐就是老板卧室悬挂的那一位，她的靓丽赵洁实感自叹不如，站在大茂身边一左一右两位绝色佳人，压得她仅有一点自信揣在心头不好意思在她们跟前绽露。一切心思皆有心出，她现在感觉的大茂很不一般，两位绝色佳人陪衬着他，这是一般男人不可逾越的，她都后悔前段时间的造作，面对低调敦厚老板的示爱无动于衷。

    大茂已经撇去了下午离婚给自己带来的困惑，一脸喜气地把俞静带到赵洁面前，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博凯莱公司的会计赵洁，西安人，‘西工大’毕业，她很敬业每天到一线顶一班，是公司的中坚力量！”

    俞静伸出手很有礼数地和她握了手，自我介绍说：“俞静，大茂的同学！”

    赵洁没有言语，只是用充满敬意的笑意和俞静点了一下头。

    大茂指着柜台说：“菊子，你参谋一下，帮嫂子选一套！”

    大茂的话使俞静颇为难过，她似乎听出大茂的言外之音，婚姻走到了尽头，充其量只有一套化妆品的礼遇。向来孤傲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尊严，虽然被欧阳带到环形专柜的另一头，但她对那些精致的套装毫无兴趣，委婉地拒绝了这样的馈赠。

    赵洁趁机问大茂说：“你们和好了？”

    大茂苦笑了一下，说：“已经离婚了！”

    赵洁很是惊讶，追问到：“什么时候的事啊？”

    心力交瘁的大茂有气无力地回她的话：“今天下午！”

    赵洁依然没有消停，继续穷追到：“她碰到比你更好的了？”

    “也许吧？”大茂显得有些不耐烦，注意力全在俞静的身上，看俞静无暇自己的好意，想早一点离开商场。

    赵洁没有再言语，也不过多的去想别人的事，离婚不管是哪一方都是不好消受的。

    三个人走出商场，在马路上转悠了一阵，俞静没有心事观看深圳的色彩斑斓的夜景，欧阳菊每天在这里，对这一切早已熟视无睹，也无暇观看，大茂也累了，觉得应该回去休息了。

    只是俞静有些尴尬，既然已经离婚，就想起晚上怎么住的问题，她和大茂说：“茂，我还是去宾馆开房间吧！”

    大茂看到久违的爱人，今晚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可表面上还是对她敷衍，顺势说：“你自己决定吧，你要去宾馆，我帮你去开！”

    俞静有些别扭说：“我们离婚了，不再用你的钱了！我自己去开就是了！”

    提起钱，大茂才想起该了解一下她的近况，问她说：“你现在哪里上班？收入怎么样？”

    俞静心低意沮，回话说：“在一个研究所做文员，一千多块一个月!”

    听到这些，大茂直言说：“那就不要住宾馆了，宾馆太贵了，要不就在我那里将就一夜？”

    俞静也不反对，住宾馆两三百块钱一宿，不是工薪阶层的消费，住旅馆又不卫生，无可奈何地说：“那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在路上大茂和她交待说：“律师的钱我已经给了。”

    俞静惊讶道：“我都不知道？”

    “你那一会儿，精神惶惑！”

    “你给了多少？”俞静问。

    “总共壹万！”大茂从包里拿出收条递给俞静，继续说：“这是她的收款条，当时她也说要不了这么多，我也不可能和她算清，回去后你和她做个了结就行了，多了退回给你！”

    听到这些话，俞静鼻子一酸，眼泪情不止禁涌了出来，说：“茂，我有点后悔了！”

    “很多女人一直喊离婚，真的离了，都会难过一阵子！”这个时候大茂的心倒是放下来了，继续咕嘟道：“你也闹了好几年了，现在如愿，还有什么可后悔的，走吧！”

    大茂内心没有别扭是不可能的，婚离了心里肯定会留下烙印，说出了几句气话，俞静听了心里反而出奇舒服，自己缺乏的就是主见，大茂一直会斥责，说不定还不会走得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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