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底线:金鹁鸪》第八十六章

    企业的灭顶之灾,都是有它促成的偶然性。这段时间大茂受国外业务单位邀请,正在相关的国家考察。博凯莱公司财务部突然接到要汇出贰百肆十万的巨款,会计赵洁万分着急,这样的用款计划,只有董事长才有权调度,她背着欧阳菊拼命和大茂联系,手机不漫游,又跑到搏瑞公司询问大茂去向,外贸公司也没有办法联络,到第二天,赵洁以银行什么理由还没有把钱汇出去。

    沈琦急了,她跑过来找俞静,俞静没辙去找欧阳。欧阳菊感觉好没有面子,这家公司是自己辛辛苦苦做起来的,没想到一个会计不卖自己的帐,跑到财务办公室问责问:“赵会计!为什么还没有把那笔钱汇出去?”

    赵洁胡乱编了理由,解释说:“昨天银行电脑故障,所以拖延了!”看欧阳满脸恼怒的表情,赵洁小心地提醒她说:“这么大的金额,是不是要请示董事长一下?”欧阳菊听到这句话,头里冒出一股火气来,很有气势地说:“这公司是我和董事长共同创办,董事长从来就是叫我来管的,钱的问题有一次他来过问吗?”

    欧阳菊一开始就讨厌这个年近三十岁、离异后到深圳闯荡的女人,每每看到大茂来公司,那眼神,那说话的口气,就差没有像狐狸精一样去迷,俞静是大茂的前妻,自己不便和她抗争,你赵洁可算不上老几,要不是工作勤奋,早就提议弃用了。她以总经理的威势对赵洁说:“你们现在还坐在这里,到银行去等!”赵洁无计可施,和出纳说:“你到银行去等吧!能办就给它办了!”

    “哦!好的!”出纳应允出去了。

    欧阳离开财务室后,赵洁再次给大茂打手机,话筒里传出的,依然是“不再覆盖范围内……”她绝望了,如此用款不符合财务制度,这么大一笔钱汇出去,连干什么都不知道,她觉的这家公司小人猖獗,气数已尽,心里做好了辞职准备。

    大茂辗转到澳洲堪培拉,首先被安排到某著名的景点观光,一去就是一个多星期,等回到堪培拉的业务单位,被告知国内有人找过,并有电话记录,大茂一看,是博瑞公司的电话,他马上打电话给董丽,问她说:“公司谁这么急找到澳洲来?”董丽回话说:“不是公司的,是你们博凯莱公司赵洁会计找!”

    “哦,好的!”大茂马上拨电话给财务课,赵洁接到大茂的电话,长时间受欧阳菊的排挤,她情绪有些失控,声泪聚下地说:“施董,要出事……”呜呜!大茂劝慰她:“不急,慢慢说!”

    “欧阳菊汇出了两百四十万钱出去,我连干什么用都不知道,我故意拖延了两天,她就很凶,前天我没有办法,已经汇出去了!”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大茂脑袋“轰”的一下胀了,他有意识地缓了一下自己的慌乱,然后问:“怎么会这样?”赵洁情绪有些失控,继续哭诉说:“我不知道,你快回来吧!施总,我要辞职了,这里干不下去了,谢谢你!初到深圳就得到你的信任!”发生的事很突然,大茂真诚地对她说:“你不要这么说嘛,像你这样负责任的会计不多,你不急,我马上就回来!”

    大茂立刻查阅航空信息,选了最近架次航班直飞香港,第二天八点就到深圳了,公司还没有开门,他就在办公室等。

    一会儿,赵洁和出纳来到公司,看到大茂迅速返回深圳,她很高兴,马上把几天前发生的事做了汇报,并和大茂说:“欧阳菊早就有很不正常的举动,有很多次外面的结算款,都没有送到公司财务来,和下面各销售网点对帐从来都没有平衡过!”赵洁拿出了帐据给大茂看。

    大茂很认真地对照看了一些账目,相信登记一切都是真的,他愤怒地仰天长叹,怨自己太大意,太过于相信人,他几乎不敢相信菊子会做使出如此勾当,自己这么信任她,她却玩起这么龌龊的把戏。从夜总会把她带出来,培养她,她装的多乖巧,多可爱,没有想到公司出现败绩,她就沉不着气了,开始大肆掠夺,真是可恶至极啊!

    也不得不使大茂这样想,一个女孩从夜总会出来,她背后关系的复杂程度不得而知,她的确很乖巧,也勤奋,但……在深圳这种事情很多,有的甚至和老公离婚,绑上一个有实力的人,一旦手上有权利了就开始敛财,你把他开除掉了,她的财也敛够了。大茂真的不想这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自己身上,希望菊子来了会有一个很好的答复。

    九点半后欧阳菊和俞静同时来到公司,各自往办公室走去,欧阳老远发现董事长的办公室门口没关好,好奇地推进半开半掩的门一看,大吃一惊,一大早的,正在外国考察的大茂突然出现在公司的办公室里,看他正襟危坐,脸部表情严肃,欧阳心里立刻产生不祥之感,一时间脚都有点颤抖。

    她心里也清楚,大茂突然从澳洲回来,肯定是为了二百四十万钱的事。绝对是那位女会计秘密告状,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时间想如何整治她,只是在思索自己如何过关。她强颜振作,小心地说:“茂!你怎么回来的?也不到家里就直接到这里来了?”

    大茂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眼也没有正视她,冷言冷语地说:“听说,外面几个窗口的钱,很多时候你自己结算后没有交给公司财务,都是存在你自己的帐上的?”

    欧阳万万没有想到他查的事是这一件,自己坐的正,心也不是很慌乱,回话说:“是的,有时候钱不多我就存在另一个存折里,因为公司的财务搞进搞出的很麻烦,这是我们的业务单位教我这样做的,他们喜欢现金交易,另一方可以少缴税收,钱都在这里!”说话间,欧阳从包里拿出一个私人活期存折交给大茂。

    大茂接过存折,一边看一边说:“这个回答觉得还说的过去,那为什么要毫无理由地动用二百四十万款项?”

    其实欧阳把钱汇出后就有些后悔,公司本身不是很景气,这样的数目,已经动了公司的本,可钱已经汇出去了,自己就变得很被动,只能希望俞静能够赚到钱,何况她也是为公司的不顺才有此下策,成功了就证明她为公司做出了贡献。所以欧阳暂时不想让大茂知道,担心他去查这件事,他那牛脾气,说不定会弄得不可收拾,再说,这可是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只有先把钱赚到手,相信大茂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事已至此只能自己先承担下来了。

    欧阳善意地撒谎说:“我借给一个朋友周转了,她说,用二十天就连本带利的送回!”大茂听到了有些震撼,小小女孩在深圳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朋友,继续问:“能告诉这个人是谁吗?”

    欧阳心里很为难,一时间脸色也变得很难堪,坐在那里十来分钟,人都好像老了好几岁,半天没有动嘴。

    两百多万关系公司的命运,员工们都在悄悄私语,俞静办公室的职员也不例外,俞静问她们才知道大茂回来了,正在追查移用款项的事,俞静心里慌乱无序,腿脚都有些发软,她和大茂一起生活过,知道他的脾气,牛劲一上来那可是不会转弯的,她赶紧走过去查看事情会严重到什么地步。

    办公室气氛凝重,欧阳表情木然,坐在大茂不远的地方,她额头上渗出汗脂,心境几乎在人间炼狱之中,她两手摆弄着自己的小包,眼睛朝下,也不知道看到哪里,心神全乱了。

    大茂神色更是严峻,绝望地说:“不便说也就算了,其实我并不看中钱,你向我要,我会给你的,没有必要这样搞。你知道的,我和俞静离婚给她壹佰万,我有这个气度,何况这博凯莱公司都是你一手在经营,给你二百四十万不算多!”大茂顺手把存折丢给了她,继续说:“这里面的三十多万,都给你了!”

    欧阳突然感到大茂要赶自己走,吓的面如土色,惊恐地问:“茂!你是不是要赶我走啊?”

    得不到满意的解释,大茂不可能容下她,毫不留情地说:“这样说不定我会有面子一点!要不然把自己卖了,可能还帮你去侃价!”欧阳再也承受不了突地来的打击,眼泪喷涌而出,用哀求无奈的口吻说:“茂!我知道我错了,但钱会拿回来的,只是周转一下!”

    大茂也激动起来说:“你干得的不错,在深圳有你这样值得信任的公司,能够借他二百四十万钱周转,自己不要活命了?这个地方有知道资金流动规矩的人,赵会计那样善意地阻拦,你还要给下死命令,说你不是恶意转移挪用资金,傻瓜也不相信!”

    欧阳真的清醒了,歇斯底里地求大茂说:“茂!不要赶我走,我年纪小,不懂事,钱拿不回来我也会做牛做马还给你……”

    在门外的俞静吓的两腿发软,几乎扶着墙走回办公室,知道自己闯祸了。

    大茂动情地说:“菊子啊,我们在一起也有两年了。你的乖巧让我度过这美好的一段时光。”

    说话间他眼里渗出伤感泪水,他怕别人看笑话,从小包里拿出一副茶色镜带上。欧阳死死地抱住大茂,在他怀里痛哭。大茂没有心情接受她的渲染,用力把她推开,说:“不要演了,已经感动不了我了,但愿你曾经对我有过一丝真情,我把你从夜总会叫出来,我真的很单纯,没有考虑夜总会的复杂。还是俞静好,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有着良好的家教!”

    欧阳孤独地站在桌子旁边,伤心至极地说:“茂!那个时候我真的刚刚从长沙过来,没有,没有朋友!你不要侮辱我!我走没有关系!”说完话,她转身往外走,心里还在想,俞静想尝试成功,就等几天,大茂情绪这么激动,真的会把事情搞歪的,她乞求俞静的阿姨能够成功,自己无论如何要帮俞静顶几天,过些日子大茂会明白的。

    大茂正在联系航班,看到她往门外走,立刻要她停下,说:“站住,你到哪里去?”欧阳擦拭着泪,无助地说:“我回住处!”

    大茂点点头:“好,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下午就有到长沙的航班,我送你回去,把你交给你的父母,以后怎么样就和我无关了!”

    欧阳没有想到,一向非常讲礼数涵养的大茂会如此绝情。她再一次扑到大茂的怀里,抱着冷酷的男人,用快要干枯的眼泪,哀求:“不要送回长沙,算命的说过,在家我很不顺的,会很苦的,我要呆在南方,不要……”

    大茂拉着她走出办公室,欧阳的脚都软了,大茂几乎是抱着她的腰凌空拖下楼的,俞静看到这场景,被吓得神不守舍,她唯独的希望就是姨妈快点把钱拿回来,最好赚到钱。

    欧阳到楼下,人也静下来了,这档子事的确是到深圳后唯一的败笔,但要替俞静挺几天,现在不能把这事捅出来,自己一个人痛苦就行了,俞静那么有水平,又那么有信心,她一定会挣到钱的,到时候谁都会原谅的。

    大茂刚回来车不在身边,只能先打的到住处,在车上大茂也恢复了平静,可说话的口气依然让欧阳伤感:“来深圳两年多了,也该回去看看了,这两年你给我带来了温馨,带来了快乐,谢谢你!”说完这话,大茂也泪流满面,把欧阳搂在怀里,就像一日夫妻百日恩。

    欧阳恳求说:“茂!先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我听你的,我先回去,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来接我的!”大茂苦笑了一下:“但愿如此吧!”

    车到楼下,两个人脚步都很沉重,大茂走进自己的房间,倒在沙发上,为公司前景苦思冥想。欧阳把房间收拾的很干净,看到这一切,不免得有一点触景生情,风风火火两年,过去的时光快乐幸福。

    欧阳觉得没有什么东西可是收拾,相信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事绝对做错了,可人没有做错,大茂肯定会原谅自己。她只带了几件换洗内衣,拎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傻傻地站在大茂后面,轻声地说:“我已经收拾好了!”大茂一看,她只带一个很小的旅行袋,问她说:“其他东西都不要了?”

    欧阳无法忍受这样绝情的话,咬着牙愤愤盯着他,心里几乎产生了一了百了的绝望,他是铁了心要赶人走了,自己也不能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横下一条心,走就走!

    大茂开车到机场,买了票,登机的时间还早,大茂对她说:“找个地方吃去!”

    欧阳哪里有饥饿感,凄楚地座椅子上一动不动,大茂没顾及吃早饭,到了中午,肚子饿直叫,见她没有反应,自己到小卖铺泡了两碗方便面,当捧着往回走的时候,心里突然搅起一阵酸楚,两年前欧阳菊刚来身边时,她特别喜欢吃方便面,还要找里面赠送一小节火腿肠的那种,有时候自己那一节,都会被她抢走,那开心的场景就像在昨天一样。大茂返回小卖铺买了一根火腿肠,回到候机厅,大茂把一碗递给她,欧阳摇摇头没有接,大茂从口袋拿出一支火腿肠,欧阳触景生情,她也想起那段时光,她泪如泉涌,接过了碗面,并艰难地把吃了下去。

    大茂的心也软了,对她说:“你现在告诉我钱的去向,一切都好说!”

    欧阳想说,但又不敢说,她不想自己遭遇,又在俞静身上的再来一遍,她朝大茂无奈摇摇头。

    见她铁了心,大茂也不为难了,对她说:“也好两年没回家了,今年也好在家里过个年,打电话通知家里吧!”欧阳说:“家里没有按电话。我姨妈家有,我给她打个电话!”

    姨妈在机关上班,正好回家吃午饭,得知两年没有回家的外甥女,要回来过春节,高兴的也不管上班了,截了计程车就往机场赶。

    飞机飞抵长沙,周姨看到了外甥女经常在电话提起的大茂很是高兴,觉得她有依靠、有福气。

    大茂没有把上午的情绪写在脸上。当周姨叫计程车让大茂去家里时,大茂摇头说:“对不起!今天不能去了,还要转机到另一个城市去办事,过段时间再来!”

    欧阳菊知道现在他正在‘牛劲’上,挽留是没有用的,只能把大茂拉到一旁,让他看看自己眼泪和悲伤,大茂也爱她,但他真的不能容忍“背叛”,他为欧阳擦了眼泪,并吻了她,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售票厅走去,他要乘同一驾班机回深圳。

    欧阳带着伤情,看着大茂渐去的背影,心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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