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底线：金鹁鸪》第九十三章

    又是一个年关将至，博凯莱公司的财务经理赵洁在办公室里发呆，这位沉默近两年的女人，是“西工大”走出来的高才生，她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加盟两年来，她总想为博凯莱出谋划策，可当家的只关心他的外贸业务，把博凯莱公司的经营权交给了年轻稚嫩的欧阳菊。

    自从欧阳把两百多万巨款汇出后，她就觉得博凯莱公司彻底玩完了。两年前跨进这家公司的时候，看到一个有学识有魄力的人主宰运行，出于女性的直觉，立誓要与博凯莱共同发展，使自己成为公司的创业者。令她沮丧的是自己的一时多疑，失去了主宰公司机会，可她始终没有忘怀大茂曾经的示爱，在博凯莱公司始终忠于职守、兢兢业业。

    去年初，公司运行如日中天，她感觉自己这个管财务的经理，暂时使不上什么劲，向公司请长假回西安攻读ba，半年后回来，公司出现败落的迹象使她始料不及，她很自信，以自己的学识判断，运行的本身没有问题，都是不可预见和能力不及的事情导致公司业绩下滑，她一直等待大茂在经营策略上的调整，灌进新的经营理念。

    然而，过多的和大茂接触，招来了欧阳菊的猜疑。想起来都有气，自己是个单身女人，虽然曾有过做他妻子的想法，但不至于去寻梦一个夹在左右两女人当中的男人，无非是为了工作，多和董事长交流而已，为了避嫌，赵洁只能低调对待公司的决策上的事务。如今，博凯莱危机处理刻不容缓，她也不忌讳别人的闲言，等待董事长的召唤。

    大茂赶到公司和八成短暂交流后就走进财务室，赵洁以女性很温和的一面来释缓公司将要面临的困境，她让大茂到另一间会客室交谈，在椭圆型桌子面前，两个人相向而坐。

    从澳洲回来的那天，赵洁曾说要辞职，大茂就根据这口头请辞开始她交谈，很持重地问：“博凯莱真的挺不过去了？”赵洁话中有话，说：“看你回来处理事情的决心，应该不会太绝望！”

    大茂知道她和欧阳有矛盾，揣测说：“你是说，我把菊子赶走了？”赵洁很想直言不讳地点出问题的所在，但她没有那样做，因为她不知道当家人的真正想法，含糊敷衍：“有这样的因素，但不全是！”大茂显得有些迫切：“我希望你能直截了当地……”

    “从长远来看，公司目前的焦灼，还不能算困境，没有香港人的搅和，生存是没有问题的，各门店专柜的收入支撑这个公司足足有余，活的下来就会有希望。但这个香港人凭他的黑社会背景，不会罢休的。”

    大茂脸色严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赵洁继续说：“施董，我很抱歉没有保护好公司的财务，其实我当时完全可以和她吵一架，不把钱汇出去，但欧阳经理那种气势压我，我也怕耽误她的业务，你们关系毕竟不一般！”

    大茂听到这样的话，有些尴尬，无奈的说：“谢谢你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很高兴博凯莱公司有你这样优秀的人！”

    赵洁突然改变她那份特有的矜持，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多愁善感，她看着大茂，心低意沮地说：“我要走了！我一心想博凯莱会发展壮大，自己和公司共同成长，但欧阳经理对我的戒心，容不得我呆下去，即使博凯莱能够度过难关，我也只能选择离开！”

    大茂看到她真有去意，立刻打电话给欧阳菊。

    上午，欧阳从机场回去后，因伤感过渡，到了姨妈家就睡着了，她看到是大茂的电话，很高兴说：“亲爱的，你到了！我本来也正准备打电话问个平安！”

    大茂用很沉重语气回她的话说：“菊子，赵会计马上要走了，可能你以前对她有点误会，在她临走前和她说几句话吧！”大茂说完，就把电话给赵，赵洁其实有点瞧不起欧阳，根本不想和她说话，但大茂递过来了，她也只好接过手机敷衍。

    欧阳的心情甭说有多难过，公司出现这样的状况，在这一圈人当中，最难面对的就是赵洁，人家已经在设法保护公司的款项，自己却要去发淫威，现在想起来，只有二百五才会那样做！

    欧阳知道大茂的用心，再爱脸面这个坎还得自己过，她拿着电话向赵洁道歉，说：“赵姐，我以前错了，我年纪小，文化也不高，我瞎猜疑，希望你原谅我！最好，不要走，再帮助我们博凯莱公司……！”

    “欧阳经理，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我在博凯莱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横刀立马’保护公司的营运资本，我真的走了，其实你没有误解我，我是一个女人，我肯定会喜欢一个有魄力的男人，何况施董在我进公司时曾向我表示过，是我一时多疑拒绝的。我如在你的位置上，也会去防范别的女人，这是自然法则。有他这样的男人在身边我就会有很大的成就。但我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我，我必须走，欧阳经理再见，祝你们好运！”

    大茂被她的搞得有点不知所云，只能难堪地面对。

    赵洁没有理会大茂的窘样，毫不忌言地说：“施董，公司的账目我在几天前就已经核对移交出纳了，没有遗留问题，只是那笔两百四十万款项去向不明，今天趁你在，我向你辞呈，希望你不要留我！”

    大茂有些无奈，为一个很优秀的女人将要离去而惋惜，见她去意如此坚决，只能低调地回应说：“还有临别箴言吗？”

    既然当家的这样回应，就等于从雇佣关系中解脱出来了，赵洁人也轻松了不少，在他面前不再有什么压力。

    大茂起身到自己办公室拿了好茶叶，为她泡了一杯茶。赵洁含着泪，捧这杯久违的热茶，轻轻地喝了一口，说：“谢谢了！”

    大茂感觉人有些疲惫，他为自己也泡了一杯，重新坐到原来的位置上，说：“发现你太晚了，我早就知道公司的确存在问题，但应该还没有到没救的时候？”

    “是的，还有救！但这样下去肯定没有救，不要以为把香港唐科的问题解决了，这些店面保存下来就没有问题了，你错了，靠零售也不能支撑这个公司，不改变经营策略，门点专柜的生意要不了多久也会下降！”

    大茂不解地问：“我们有这么好的服务，这么好的产品，为什么会下降呢！”

    “你经营化妆品公司，可你都在做和这个公司毫无相关的外贸，没有深度了解这个行当的奥秘和规律。我在这里近两年，我每天都在观察，欧阳做总经理是你的败笔，你以为忠诚最为重要，你有头脑，其他人长着耳朵就行了！你错了，你的智慧也是有限的，作为一个领导者，你要把别人的智慧为我所用。欧阳经理她为人勤奋，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亲手做，这不是在做总经理，她是在做卖场经理，总经理关心的是公司经营的理念，公司主打产品的市场调查，产品投放的前瞻性。她只要告诉公司的部门经理如何去执行她的意图就行了！”

    大茂听傻了，她说的太对了，自己太晚发现她的能力了。

    赵洁继续说：“女人爱美，可天生肤质不好，都想依赖护肤品来帮助自己改变容颜，但这是不可能的，其实化妆品起的做用很小。你想，用我们公司化妆品一年多了，没有什么改变，她还会用吗？这个品牌马上就会被人遗忘的！”

    大茂真的感觉她的在理，为她倒了一次水。

    赵洁继续她的高见：“你的董事长做的也有问题，你管公司的经营方向，第一波美容连锁很成功，财富迅速聚集，你就沾沾自喜，一年多下来对公司的经营思路一点变动都没有，直接导致公司外围生意几乎全线崩溃！”

    说到了痛处，大茂哑口无言。

    “你的连锁形式是一种很落后的方式，失败也是定局，一方面它太容易复制，稍有能力的人，在这里干几个月，就摸透了你的套路，自己就可以组建公司，用优惠条件招商，你怎么不失败？”赵洁看了一眼大茂的脸，看他有兴趣在听，就毫无顾忌地继续说：“另一方面，所谓连锁都是松散型的，连锁总部根本无法制约和有效的管理，利益熏心的加盟商，肯定要打着我们营造的形象，去卖价格更低的产品，使自己利润更大化。”

    这个事情大茂早已经知道了，说：“我们还真的没有办法！是现在的商业合同法执行不到位缘故。”赵洁坚决地否认：“不是的，是我们的加盟游戏规则有漏洞！”

    大茂面色严峻，说：“请指正！”赵洁迟疑了一会儿，说：“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你的两位美丽的天使，她们没有这个能力做！”

    大茂觉得她在故弄玄虚，说：“不至于吧？”赵洁没有想保留，继续说：“其实也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觉得可以借鉴，你以前一百多家连锁加盟店，所有权是谁的？”

    大茂不假思索地：“加盟商的！”赵洁眉飞色舞地渲染道：“你把所有权共有试试看，她投资，经营权在我们手里，他只有他的分红，他有什么办法？”

    大茂听了豁然开朗，这是拍案叫绝“游戏规则”。赵洁继续补充：“比如他投资三十万，我们一年保证他赚二十万，达不到这个数我们公司赔。别人能不来加盟吗？当然，我说的是假设，我们还可以用其他的方法！”

    大茂激动地说：“赵洁，留下来吧，你要什么条件？”赵洁淡淡一笑，说：“我的条件你不可能给的，算了！”

    “你说说看吗？大不了我们合作，你来经营，我们6/4开股份？”

    赵洁笑着摇摇头。

    大茂拍了一下大腿说：“5/5怎么样？”赵洁依然没有反应，大茂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了，你想你自己干？”

    赵洁更摇头，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玩意，我一个女人，没有这个能力，身边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男人，是做不了这个事的。这个男人只要存在，就可以镇住所有开发的市场，没有这个男人，就像草场的野兔，谁都可以追杀！”大茂听得一头雾水说：“我就是那个男人啊！”

    赵洁嫣然一笑，说道：“你如果能够彻底斩断那两个女人的情缘，也许就是我的男人了！”

    大茂愕然，没想到她在这里等着。原来以前菊子的顾虑和防范都不是空穴来风，也难以想象近两年来一个有素养而又低调的她心里蕴藏这样的心事，大茂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接受她的“真情告白”。一脸尴尬的他，似笑非笑的说：“她们不离开，就不能合作吗？”

    赵洁眼里已经泪花闪烁，她说：“我不会为别人缔造‘经济王国’，要是那样，我没必要离婚，我的原老公很帅气，可惜他缺乏霸气，更没有一个男人应有的睿智，他是在母亲的赞誉声中长大的，他只满足一个职位，再拿一点养命的工资，做一个小父亲……”

    大茂说：“这是他选择的路，我们没有必要去指责他！”赵点头说：“对！他选择他的生活，我挑选自己事业，所以我们离婚了。”

    大茂对赵洁有些不理解，对她的话更难以接受，干脆就沉默来面对她的慷慨陈词。

    赵洁站了起来，激动情绪迫使她来回在不大的会客室走动，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中的世界像火山一样喷发而出，她看着大茂说：“我对你非常的失望，你身为企业董事长，被两个女人搅和的找不到东西南北，儿女情长哪是一个真正男子汉该唯之的情致，大男人要像雄狮一样，建立自己的领地，建立属于自己的经济王国，要为别人创造就业机会，要为国家多缴税，那才是一个顶天立地大男人的情怀！”

    赵洁的话的确震撼大茂的心灵，难以想象这女人能有这样的气势，他有点敬佩她的品行，两年来默默无闻工作，心里却藏着“锦绣乾坤”。大茂感叹，是啊！有这样的女人辅佐，自己肯定可以轻松驾驭事业的航船，乘风破浪！但……

    赵洁继续渲染说：“选择女人就是选择自己将来，我放弃了第一次的选择，你某种意义上讲是被别人放弃了，我早已经了解了你的奋斗历程，从大学、到部队、到地方、到深圳、从门童、到操手经理、到博凯莱公司，你可以承受一般人难以承受的艰难痛苦，你有成功人的潜质，只是你的力量太单薄，没有人呵护你的左右！”她停顿了一下激动的说：“只要牵着我的手，我可以帮助你实现大男人梦想！”

    说着就把手伸到大茂身前，大茂措手不及，实在没有勇气去牵这双手，心中菊子的深情的眼神，林红歇斯底里怒脸，俞静难过的身影在撞击自己的心灵，可赵洁的手就在前面，总不能叫她下不了台。他从凳子上慢慢地站起来，面带不是很自然的微笑，轻轻地握着手她的手。

    赵洁很有感染力地说：“握紧一点！你身后将是一片天地！”

    大茂没有握紧，他在瞬间的激动后立刻醒悟了，放开了手说：“我可能不是你欣赏的那种人，我很想成家，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活，我只希望和两个女人中的一个结婚，而另一个最终也能有她的幸福人生，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大茂不才！”

    赵洁心里像泄了气的球，和他说了这么多，总以为能激起男人的成就和霸气。但她失败了，也为那两个女人庆幸，她们爱的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敢于兑现自己承诺的男人，纵然对公司犯下如此大的过错，连最起码的责备都没有。难道世界上真有对钱权不看中的男人嘛？赵洁想流泪，可她尽量控制住，绝对不能在一个看不上自己的人面前流下眼泪。天生好强的她强颜欢笑，把自己尴尬的手收了回去。假装很轻松地说：“好！我要走了，做了你两年的帮手，你从来没有关心过你的下属，你帮我租了房子，可能那个所谓了临时办公室搬出后就没有去过第二次！”

    大茂一脸憨笑，说：“对不起，我关心的太少了！”

    赵洁从包里拿出了一串钥匙，丢在大茂面前，大茂又是一次视觉撞击，她一个女人怎么能……正在思索中，她说了：“我在深圳没有什么朋友，我要回去过春节，暂时离开一段这个令人烦恼地方，我的房间还给你了，在我东西还没有搬出去之前，帮我照看一下，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大茂心里总算明白了，她还在继续努力，看着这窜睁亮的钥匙，它其实是一个圈套、一个诱饵。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拥有这串开她‘门’的钥匙。

    赵洁走了，可她的心没有走，她在惦记这串钥匙，按正常心里，男人都有致命的弱点，对女人摆下的“阵”一般都会被迷倒。而女人也都有寻觅比较优秀的男人生活、繁育后代的愿望，这是动物的本能，也是这个维护地球生命不退化的法则。她心仪大茂的人品，体魄，也是一种自然力量的竞争，何况现在他没有家庭，只有两个“朋友”，自己没有道德因素问题。只要他拿了这串钥匙，某天晚上打开自己的房门，就有希望征服他，最起码能挤进他这个“团队”，三个女人共享他的资源，最终时间可以证明，她们俩位绝对会被淘汰，自己能够做“难忍能忍”之事，她们不行，她们太脆弱了，太美丽，美的像一个色彩斑斓的气球，只要针尖一碰，就会爆炸。

    然而，赵洁失算了，大茂没有去动那串钥匙，他把会客室的窗户关了，顺手把门也带上了，最后和对过另一间办公室的出纳说：“赵会计的钥匙忘记拿了，她来了告诉她，在会客室里！”

    在远处的关注的赵洁，看到大茂带着俞静离开博凯莱公司。她迅速回到会客室，看到自己那串铮亮冰冷的钥匙依然静静地摆在那里，赵洁毕竟是个女人，有她强悍一面，也有温柔无奈的一面，她趴在墙上放声哭泣，没有男人肩膀，更没有人安抚她疼痛难忍的心，只有自己孤苦无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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