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第二十三章 不涨不足以平人心啊!

    下雪了!下雪了!

    一大清早,刚放好招牌,陈止就听到门外陈蔓欢快的声音,旋即又传来刘姨娘略显紧张的话语:小蔓,不要顽皮,赶紧回去,你大兄已经开门了。

    哦,好的。陈蔓乖巧的应下来,母女二人走进来,发丝上还带着点点晶莹,刘姨娘看向陈止的目光中带有一点敬畏,可陈蔓在经过自家兄长的身边时,则轻松很多。

    陈家的白事过去了两天,众事重回正轨,陈止这一家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安静的在这片闹市中生活。

    上去先把早饭吃了。嘱咐了陈蔓一番,陈止又看到了从门外走来的陈辅,这位陈家忠仆满眼血丝,似乎一夜未睡。

    陈止就端着准备好的热汤走了过去,口中问道:回来了,事情都说好了么?

    陈辅接过汤碗,双手捧着焐了焐手,说道:照少爷您的说法,都跟几家赌坊的掌柜说好了,时间宽限了到了一个月,两个月实在是说不来。

    一个月就足够了,我之前让你咬定两个月,主要是为了方便谈判,给他们一个讨价还价的空间,陈止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赌债的总数,有个定数了么?

    有了,陈辅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按少爷您写的这算学之法,那些个账房先生都算好了,反复几次,连本带利一共十二两银子,另外还有若干物件,说是您过去许的,还压在当铺,您看看是不是有错漏,又或刻意算错。说完,他吹了吹热汤,然后小心的喝了一口。

    当铺与佛院有关,随着佛教信仰的传播,在中华大地逐步出现,彭城郡也不例外,但寻常百姓尚不敢沾,光顾的多为世家子弟。

    十二两的赌债?陈止接过来一看,过了一会点了点头,问题不大,几处细节他们挖了陷阱,前后加起来,多算了一两出头。

    这群狗才!陈辅登时气愤起来,把汤碗往旁边一放,我这就去找他们理论!

    不着急,辅叔,你忙了一夜,先歇歇,这个事他们跑不了,陈止却不以为意,而且,不管是十二两还是十一两,对咱们来说都不是小数目,但如果能赚到十一两,那十二两也不是多大问题,这点误差我能承受,不过却不能让人蒙蔽。

    对,对,是这个理。陈辅点头同意,跟着又露出担忧之色,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赚够这些钱,一个月的时间太紧了,况且少爷您还要温习学问,准备书院的筛选。

    磨刀不误砍柴工,不碍事。陈止摇摇头,另外,当初宅院着火的时候,是谁给那些债主报的信,问出来了么?

    他们也不清楚,说是突然有人在外面叫喊,我照着你的单子,在老宅废墟处找了找痕迹,也带了几根断木过来,都放在门口了,对了,老仆又问了些街坊,说是走水前,有个似府中下人的在周围徘徊,陈辅摇摇头,神色凝重,少爷,那传信的人是否就是纵火之人?有没有可能是赌坊的人干的?

    陈止笑道:还不能下定论,我让你去联络赌坊债主,就是要让局面动起来,只要一动,对方再有动作,就会留下更多的痕迹,另外关于那个府中仆从,这样,我等会给你说个法子,你去府中何人交谈,再来回报,我差不多就能确定了。

    陈辅心中一动:少爷,有眉目了?

    我过去招惹的人可不少,里面每一个都有可能纵火

    陈止正说着,身后传来脚步声,就见一脸惭愧的陈息走过来,神情沮丧。

    自王希等人离去,就再也没有生意上门,偶尔有好奇者,多数只是进来询问两句,知道了个大概,就一脸不可思议的离开了,随后这街上居然流传起书林斋的传闻,但终究不是好话。

    有鉴于此,陈息也越发自责。

    三弟,打起精神来,那事不怪你,怪我,陈止摇摇头,安抚三弟,再说,这才几天,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两天咱们这就该热闹起来了。陈止自是将责任全部都揽了过来。

    大哥,你说要有人过来送银子了,到底是谁?刚刚洗漱完毕的陈停也走了过来,边走边问,天气越发寒冷,已经开始落雪了,不管什么活计都不好做,谁会挑这个时候送钱?

    几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在书林斋的门外,那张代写书信,童叟无欺的招牌跟前,正站着一名身披大氅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约莫三十多岁,国字脸胡子经过精心修剪,一双眼睛正惊疑不定的盯着招牌,不时朝屋里窥视。

    街角,冒着风雪背着简易桌椅的崔石,正小心的将东西放下,朝着双手哈出了一口热气,然后使劲的搓动,双眼已习惯性的朝书林斋看了过去。

    今天这店还是无人问津吧,那日的几人果然是特地过来捧场的念头还未落下,就崔石就有些意外的看着那名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点疑惑,这人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在哪呢?话说回来,他停在招牌跟前,大概也惊讶于那八个字的造诣吧。

    这样的一幕,崔石这些天见过不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等那男子踌躇片刻,迈步走入书林斋,他又在意起来。

    估计很快就会出来了,这两天也见过不少次了。

    请问,门外的招牌,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男子走进书林斋,打量屋中,见了陈止的装扮和气度,就知道是管事的人,于是拱手询问。

    不才,正是在下所写。陈止循声看去,见来者神色沉稳,浑身上下有浓郁的书卷气,衣着看似平凡,实际考究,用料非凡,知道是真正顺着鱼饵上钩的鱼儿。

    是阁下的墨宝?中年男子惊讶起来,但他修养不错,所以表情并不剧烈,只在眉宇间能看出狐疑,显是将信将疑。

    陈止知道如何打消这点疑心,笑道:若是不信,只需符合我这店中规矩,就可代写一封书信。

    男子压下心中疑虑,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规矩?

    第一,百字以内,五十钱一封信,第二,就是自备楮皮纸,当然,若是没有,本店也可提供,但价格另算。

    这规矩乍听之下似乎苛刻,但若阁下真有这等书法造诣,那也不算什么,男子长舒一口气,笑了起来,实不相瞒,在下还是有些不信的,但阁下能说出这等规矩,想必是不怕的,那就请替在下写上一封吧。

    好,二弟三弟,笔墨纸砚。陈止也笑了起来,觉得还是和明白人说话省力。

    怎么进去了这么长时间?

    风雪之中,崔石找了一处屋檐底下铺开摊子,等着生意上门,同时留意着书林斋的动静,见那人进去之后许久也不出来,顿时疑惑起来,平常也有人入店,但往往很快就会离开。

    那人着实眼熟,我绝对在见过,到底是谁?

    正当崔石冥思苦想之际,却见那中年男子一脸激动的从书林斋走出,手里还捧着一张纸,如获至宝。

    嗯?这这一幕看着有点眼熟啊。崔石瞪大眼睛,想到几天前几位世家子的样子,真让陈家的荒唐少爷写信了?还有愿意花冤枉钱的?或者,又是来捧场的?

    崔石想着,就见那男子看着漫天飞雪皱起眉头,然后将披着的大氅褪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包好,这才一头扎进雪地。

    这闹得是哪一出?大氅都脱了,不给自己挡雪,用来包着纸?这得宝贝到什么程度?难道真是书法大家之作?大家藏在那店中,还是说真就是那荒唐子崔石正想着,男子已快步从他摊前走过,这下两人离得够近,崔石看得真切,忽然灵光一闪。

    左馆主?

    咦?男子微微驻足,转头看过来,你认得我?

    真是您老人家?!在下崔石,两年前有幸去过临淄,见过馆主。崔石的脸涨得通红,因为他终于想到此人身份了,临淄左家的子弟,那位引得洛阳纸贵的左思先生之后!

    激动过后,崔石宛如追星族一般询问起来:未知馆主何故来我彭城?

    内子娘家在此,过来省亲。左馆主当然不会记得崔石这样的小角色,但还是礼貌的回应,说了两句就急欲离开,崔石也有眼色,并不拖延,只说有空要去拜访,只是心里却嘀咕起来。

    莫非陈止和这位左渊左馆主还有交情?连左馆主都给他捧场

    但不等他想清楚,走出去没几步的左馆主又折返回来,直往书林斋。

    馆主,可是忘了什么东西?不如在下帮您取来?

    不是,不是,左渊摆摆手,然后急切说道,我去劝劝那位陈公子,这价钱太低了,区区五十钱,太低了,太低了!得涨价!不涨不足以平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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