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钱的地方,确实不止一处,而是处处都要伸手。
不说开矿的投入,也不说那些工坊的花费,就说见了杨家兄弟之后,这兄弟二人先是请罪,得到陈止的安抚之后,马上话锋一转,就开始要钱了。
这个奖赏,当然不是有关他们自己的。
第一次攻打可薄真部,便有折损,守城略少,亦有伤员,随后攻打代北屯镇,也是难免有人员折损,这些抚恤,还望太守能尽快发放。
杨元的这一番话,陈止只是点点头,而边上的陈梓和苏辽却是眉头微微一皱。
陈梓更是直言不讳道:这件事自有郡中负责,杨君无需担忧,太守在开战之初,便有详细安排,制定了章法律令,足以应对各种情况,中间更是几次问及强调,断然不会让为代郡出生入死的兵丁,有后顾之忧!毕竟,他们都是为代郡出战,更秉承了太守意志!
杨元抬头看了一眼,随后说道:太守处事公允,自当无忧。
边上的杨宋,听出了两人之前隐隐的火药味,赶紧开口转移话题道:太守,如今当城县外的武丁,还留有将近三千人,按着你的命令,这些人未来就驻守当城,那就得修建一座兵营,这部分的钱,从何处出啊?
说着,他挠了挠头,讪讪笑道:这话是那吴广书托我来问的,我等离开之前,此人反复追问,显然十分担心。
一听说要钱的是,陈梓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他刚想说话,但见了陈止目光,不由将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陈止则道:这兵营的建设,不会让当城官府出钱,但是他们却要出力,按着规矩,今年的役事还未召集,今年便召集来行此事吧,毕竟当城经过两次冲击,城外建筑也有不少损毁,另外
陈梓听了,正想着是不是该提醒一下陈止,要体恤民力,毕竟那当城周围的村镇,被可薄真部糟蹋了不少地方,损失不小。
跟着就听陈止继续说道:当城遭逢这般局面,不建设恢复不行,持续太长时间也不好,毕竟当城周围的村镇坞堡有不少损伤,有鉴于此,只能通过更多召集更多人手来缩短时间,我会传话给当城的大小家族,让他们将所属的佃农部曲从属尽数拿出来,然后登记造册,搞清楚人数,再分配当城周围,务必要按时完成!
说到这里,他砖头看向身边的陈梓:记得哪怕人手过去进计。
陈梓已经明白了陈止的用意,当即点头应下。
对面,杨宋还不觉得如何,倒是杨元眯起眼睛,心有所感,随即低下了头。
好了,两位领军征伐,又一路赶来,必然辛苦,赶紧去休息一下吧,有什么话过两天再说,到时我也会为你们宣赏,向朝廷请功的奏折,也早已经递上去了。
杨宋和杨元赶紧称谢,而后退去。
送走了杨家兄弟,陈梓和苏辽明显又有话要说,陈止却摆摆手:有什么话,等我见了慕容翰再说,总不能让人在这么等上半天。
苏辽陈梓闻言,只得作罢。
慕容翰此刻还在驿馆之中,他身着劲装,乍一看根本不像是个单于之子鲜卑贵族,倒像是个刚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老兵。
他这次前来代县,没有带着自己的骑兵,只带着几名随从护卫,就来了代县。
等传讯的人过来,通报他说,陈止已经在衙门里等候,慕容翰立刻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快步前往。
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在门外,当慕容翰走出驿馆,立刻就看到了马车。
随着马车前行,慕容翰的目光在沿途街道上扫过,心里却不由将这代县的情况,与自家棘城比较起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代县看上去尚可,沿街商贾不少,但论及繁华还是不如大棘城的,如此看来,我慕容城池只要经营得当,未来比之中原城池,也不见得就落入下风。
当然,慕容翰也是去过洛阳的,知道要真比起来,十个大棘城也比不了一个洛阳,可洛阳乃是新汉首都,在这个时代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城,棘城也没有必要与之相比。
不过这想着想着,心思却又慢慢转到了陈止的态度上。
前前后后,他抵达代郡已经近十天了,这么长的时间,却未能立刻见到陈止,心里难免会生出种种猜测。
哪怕代郡方面总能给出解释,可慕容翰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嘀咕着,想着是不是陈止那边有什么看法。
过去或许没什么,但当下陈止在代郡站稳了脚跟,更是表现出了超出旁人预料的强大战力,就不容旁人轻视了。
更何况,那种据说能引来天火的器械,不知到底是真还是假,这陈止本来给我们慕容部指点,所以能挺住四方联军,虽说他也是为了北方局势才会给出主意,但多少是对慕容部展现了善意,这或许就是机会,如果能借此见一见那种器械,自是好的。
当然,慕容翰当然不会奢望,能从陈止手上得到这般利器,但念想总还是有的。
怀着这种心情,马车缓缓停下,慕容翰遂收敛思绪,走下车来。
陈举等人早就等在门外,一见慕容翰,便上前见礼,然后就在前领路。
慕容翰走路的时候,注意到陈举的步伐凝实,气脉悠长,就忍不住问道:兄台,你这身手,莫非是官府衙役?
我乃是太守亲卫。陈举看了身后大汉一眼,他同样注意到此人身手不错,奉命过来带你过去。
原来是陈守一先生的亲卫,果然非同一般。
慕容翰不由点头,这心里也不由有些欣喜,想着陈止能派出亲卫过来迎接,看来并没责怪或者怨言。
就是不知道,那能招天火的器械,能不能
这边还在想着,可等他走入后堂,见到了端坐胡椅之上的陈止,看着那淡然的气度,种种念头便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陈止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探究之念。
慕容将军,久闻大名啊。
陈止站起身来,拱拱手,随后示意慕容翰坐下,自己也顺势坐下,心里没有多少波动,不过对这个慕容翰,他还是颇有印象的。
这个印象,不光是听到的有关他的传闻,更因为此人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留下名号的,称之为名将也不为过,只是打仗打得好,但却对政治那一套并不了解,最终的结局并不好。
太守言重了,太守您的大名,才是真正如雷贯耳!慕容翰的话,倒是真心实意,经过这次代郡之战,相信很快更是要传遍整个北地了。
陈止笑了笑,随后摆摆手道:这样相互吹捧的话,咱们就不用再说了,不过将军这次驰援,我是真的记在心里的,当时的情况,任谁都得觉得,我代郡绝无幸理,避之唯恐不及,唯独贵部愿意相助,更难得的是,慕容部当时也在困境之中,尚需恢复,却还愿意雪中送炭,这个情,陈某是记在心里的,来日必有厚报!
慕容翰一听这话,终于放下心来,他当时知道代郡险情已除,却还坚持留下,最后面见陈止,最大的动力之一,就是这个。
实际上,慕容部当时的局面虽然不好,但打破了四方联军,引动了联军彼此之间的顾忌,自身声势大涨,本身就奠定了崛起根基,那两千多人马留下来,也不见得有多大作用,派过来也算是顺水推舟,能换来陈止的这一句承诺,已然足够。
当然,面子上的话,还是要说的,于是慕容翰赶紧就拿陈止的上中下三计说事。
我那不过只是一点胡言乱语,若是这样都能被当做功劳,那就对真正在棘城运筹帷幄奋力厮杀的人太不公平了,毕竟真正制定战略的人是他们,真正守城的也是他们,当然,将军同样居功甚伟,你领兵冲出重围,于外牵制兵力,更是大功,这些才是实实在在守住棘城的力量,陈某一二言语,不足为凭。
此话一说,顿时就让慕容翰好感大增,于是接下来两人在说话,气氛越发融洽,奠定了两边的友好气氛,哪怕慕容翰这人说话比较直,但在陈止的化解下,依旧没有改变整体氛围。
这说着说着,慕容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试探性的问道:某家听闻,太守有一奇物,能引天火伤人,不知可有此事?
陈止摇头道:以讹传讹罢了,不过一器械尔,此间不谈兵家事,我已吩咐了人,为将军备下酒席,今夜还要请先生来我府上。
这话一说,慕容翰也知道意思,不复探究,只是点头,又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想着晚上席间,能否再找机会。
这边送走了慕容翰,陈止这边立刻又忙碌起来,几个消息接连传来,赫然是那拓跋鲜卑也要派来使团,不日将与束交等人一同回返。
好嘛,这些可热闹了,慕容翰刚来,段部那边的人八成要与朝廷的人一起过来,再加上这拓跋部,北地大半势力,要在我这里集齐了。
陈止这边笑着,就见苏辽神色凝重的走来,并带来了一个消息。
匈奴也要派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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