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雨天下,另一个方向,南方——
耿乡。
地上平静的水洼,天空雨滴落下来,涟漪波纹,一只马蹄轰然踩踏下来,溅起水花,马上的骑士勒了勒缰绳,举起手臂,后方雨幕中飞驰的两千余轻骑缓缓降下速度,随后停下来。
下马,让马休息一阵。马背上的将领回头喝了一声。
旁边,另一名身形挺拔魁梧,披兽铜甲,身影微微抬头,链接天幕的雨丝掉下来,哈了一口气,摆动大刀,转头对那边高喝的将领不见喜怒的开口:过了耿乡前面的河就是无极县的范围,听主公说有一伙黑山贼是从灵寿那边过来的,高将军,你我干脆分兵两路,一西一东合围,将他们夹击在此处,早打完早些回去交差。
本叫到的将领身形彪壮,盔缨下浓眉怒眼,看上去黑多白少,手中一柄大枪,皱了下眉,摇头:出来之时,文将军一再叮嘱我,让我看好
我那兄长就是多话。那边马背上,颜良摇晃大刀:一帮贼寇岂需要小心?你若怕了,就在耿乡等着便是,我自去取了贼将首级就回。
说话的二人,便是受到军令的颜良和高览,如今已到了耿乡,距离无极县不过数十里的路程,对于那边闹事的黑山军,名叫颜良的将领大抵是看不上眼的。此时说完话,也不等旁边的同伴反应,分出一千余骑径直离开,而高览皱了皱,叹了一声,只得跟了上去。
他们杀气腾腾的奔驰而去
与此同时,无极县城外的甄家别院,弱弱的小身影露出了容貌。
水滴顺着发梢掉落下来,啪的溅在冰凉的地板。
我做你义父如何?甄宓。
小小的身影颤了一下从姐姐的背后挪出一对明亮皎洁的眸子,眼神怯生生的看着那边说话的身影,粉粉的小唇微微张了张,颤抖的发出稚嫩的声音。
不不好宓有有父亲。忽然,那对眸子闪着泪渍,小手擦了擦,抽泣哽咽:爹爹不在了可是我有爹爹的,不要你做甄宓的爹爹。
华雄看这哭泣的小人儿,脸上横肉抽了抽,首领,咱们算不算欺负一个女娃?
这倒也是,找人把她俩带下去。
公孙止微微眯了眯眼,挥手着人带走两个哭泣的女娃,对于是不是欺负哭了两个女娃的事实,也颇为感到尴尬。
叫兄弟们将劫来的东西让黑山贼弟兄带走,然后抓紧时间休息,天一亮这家的主人应该会从城里的宅子过来,咱们在这里恭候他们。
华雄放下虎口刀,走过来盘腿坐下,倒上酒,推过去:首领,你还真打算收这个女娃当义女?
你以为我在说着好玩?公孙止端着酒觞,看着里面荡漾的波纹,之前我问过府中一个丫鬟,甄家在这北地算是豪门,家中钱财不少,商路通达,若只是绑人勒索能得到几层?不过杀鸡取卵的做法罢了。
酒水漫过嘴角,洒在胡须上,随后酒觞放下来,魁梧的大汉按着几案,声音粗野:可咱们说到底也是贼啊,对方怎可能与咱们攀亲戚。
就要看人怎么选了。公孙止解下弯刀丢到桌上,端起酒一饮而尽。
外面天空逐渐放晴,不久之后,天亮了。
由东向西,出无极县的官道上,骑士牛车组成的数十人队伍有些着急的赶路,从他们马匹牛车看的出身份的,完全用不着这样的赶路,然而队伍中间平缓轻摇的牛车里,年过三十多的妇人却不是这样想。
最近匪患严重,昨日真不该让宓儿和她姐姐一道前往别院,这整夜都噩梦连连帘子里说话的妇人乃是甄家甄逸之妻,丈夫在甄宓三岁时去世了,整个家一下子扛在了一个柔弱妇人肩上,数年时间里,显得苍老了许多,然而语气却颇有气势。
车中另有女声温婉响起:母亲别太过担忧,她们姐妹俩年岁在兄弟姊妹中最为相近,性格也都欢闹,要不是昨日晌午突然下起暴雨,我们也都一道过去了。
车辕起伏,端坐的妇人闭目点点头,旁边的乃是次女甄脱此行陪伴左右,她伸过手在女儿手背上拍了拍,叹口气:你啊,都是快有夫家了,这日子过的真快
母亲甄脱两颊绯红靠过去,伏在妇人的膝盖上。
牛车起起伏伏,向西而行一阵,天光升到正午时,远处绿野间的庄子别院隐隐在目了,不久之后,一行人到了地方,这里原本就很幽静,是夏日用来避暑的,张氏下了牛车后,换上威严,面无表情带着众人走进庭院里,当看到前院被绳索捆缚的一众家仆时,次女甄脱下意识的拉紧了母亲的裙袍。
母亲他们
妇人皱起眉头的一瞬,后面的院门轰然关上,从两侧偏房跑出的十多道着皮袄皮甲的身形持弓挎刀截去了后路,有拔刀,有人大喊。
保护夫人——
放下兵器,别乱动——
一切发生了变化,刀兵陡然惊起,呯的一声,想要厮杀的身影被劈出血线,倒飞了回去,上方正厅那里,虎口长刀上一抹鲜血顺着刀锋滴落地面。
你们退下,都不要动!
清冷的声音自妇人口中发出,绣有精美花纹的宽袖一挥,她看下身边的护卫,既然这些大王并未杀我府中之人,想来是事要与我谈,你们暂且在这里等候。
裙摆踢起来,大步朝那边持刀的大汉过去,声音再次响起:天还塌不了——
老夫人好胆色!望着这位妇人大步而来,华雄难得拱起手,我家首领在里面,请吧。
张氏蹙眉看他一眼,大步而入:此乃我家府邸,自然不会客气,大王请随老妇一起进去吧。
华雄裂嘴笑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着后面走了进去。进入正厅,视线变得暗了些许,长裙拖地从地上滑过,张氏的目光自然看到了坐在首位的男人,莲步轻迈走到侧旁,双袖左右一拂,坐下来又交叠在腿前,目光灼灼望过去,便是开口:这位头领不知到我家里只是为区区财物?可否先将老身两个女儿带出来。
公孙止的视线中,这位妇人能生出甄家姐妹的妇人,相貌自然也不会差的,不过更多的是他来到这里见到的女性大多都是娇弱温婉,像对方这样不惧刀兵,与自己这般说话的,却是少见了。
去把老夫人的两位女儿带出来。
李恪点头带人过去了,想来还有一些时间,公孙止开口:昨夜我来时,见你小女儿,便生出了想收为义女的想法,不知老夫人可答应?
不答应。
几案下面视线看不到的角度,张氏的双手使劲的捏了捏,眼帘低垂,双唇只是简单的张合:若是答应,我甄家岂不是认贼做父?老身将来下了阴曹,也无颜见夫君,更愧对甄家祖宗。
若是买卖呢?
那岂不是变成卖女儿了?
公孙止端起酒觞,饮了一口,放下:不给钱便不算卖了。
那妇人嘴角抽动一下,那边,公孙止拍了下几案站起身,朝她笑了笑:说笑而已,老夫人切莫当真,不过我确实想做买卖。
张氏并未开口,只是盯着对方。
我叫公孙止甄家商道通达。走过来的身影,在妇人面前蹲下,披散的发丝下,冷眸望过去:或许老夫人该是听过吧。
那边,张氏点点头,白马将军的儿子,老身略有耳闻,想不到今日竟到了甄府上,倒是让人意外。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也不与你避嫌了。身影走过去贴近,对方微微偏了偏时,带着胡渣的唇靠近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微斜的妇人皱了皱眉头,眸子划过眼角瞧着旁边的男人,嘴角上扬:公孙首领真是雄心壮志,这事可以当作买卖,不过甄家在北地算不得豪商,除非张世平苏双不在了
几案两边的气氛,变得诡秘起来。
片刻后,外面响起脚步声,两个女孩颤颤兢兢的过来,当看到厅中坐着的妇人时,顿时哭着跑了过去扑进怀里,显然一夜的惊吓不轻。
公孙止看了一阵,后退几步:老夫人慢慢与女儿叙旧,公孙先告辞,张苏二人会不在人世的,以后草原上的生意就由你甄家来做。
旋即,转身大步离开。
扑在怀里的小人儿哭花了脸,却是悄悄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小声问道:娘那人是谁啊
是你义父
张氏摩挲着两个女儿的青丝,低声呢喃说了一句,不久之后,外面的贼匪都撤走了,家中的奴仆方才松了一口气,各自回去做事去了。
后堂,天光微弱的从上方的窗隙照进来,张氏招来之前带到这边的护卫头领,低下声音:将府中的那些家仆丫鬟杀掉,就说遭到劫匪洗劫。
这老夫人这那名侍卫头领瞪大了眼睛。
张氏望着静谧的烛火,偏转了视线,神色在昏黄的光芒里忽明忽暗。
不能让人起疑,我甄家与贼匪有所勾结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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