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第两百四十七章 宁馨的夏,涌动暗潮(求点订阅)

    雁门郡,灿烂的天光映着部落中一大一小两道影子拖在草地上,一问一答,男人的声音清雅淡然,隐有笑意,孩童的话语咬字颇为别扭,磕巴的回答对方。

    汉话有点清晰了,是谁教你的?

    族族中的先生。

    那你可识汉字吗?

    小孩摇摇头。

    男子又问:那先生可教你们德行?

    什么是德行?

    呵哈哈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德行是什么。那人蹲下来,望着两颊红扑扑的孩童,我可能也不知道。

    那先生到族里来教我们什么认汉字吗?

    不对,先生来你们族里,是要教大家怎么做一个汉人。

    那孩童偏偏头,明亮的眼里闪着疑惑,磕磕巴巴的说:可我是匈奴人汉人是什么

    什么是汉人啊

    一身青衣长袍的男子笑着揉了揉孩童,将随身的木榻放到草地上,膝盖跪在榻上,臀部坐在脚跟上,保持规矩,挺直腰身,目光威严,这就是汉人,做任何事都要讲规矩。

    远方,绝影悠闲的甩着马尾,啃食茂盛的嫩草尖,几匹不同或相同颜色的战马也在周围嚼青草,几道身影站在草坡上望着那处南匈奴部落里,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正是从云中郡沿途过来的公孙止一行人。

    大首领,需要我去将管先生叫过来吗?去卑小心的看向几人中年龄最小,地位却是最高的那个人。

    公孙止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带起来的青草,摆了摆手,我过来就是看看,人不一定要见的,对于我让匈奴人学习汉话汉字,你有意见吗?

    原本准备让人过去叫族中的那个人过来,听到对方的话语,去卑只得回转过来,躬身笑道:去卑祖上便是汉人,如今南匈奴又归附朝廷,若能学习汉文,自然是愿意的。

    那你为何与锁奴出工不出力?

    这去卑低下头,不敢乱动。

    明媚的光线洒在草原,人在光里走,之后传来沙沙脚步声,手掌陡然伸过来,公孙止搂着去卑,手指在对方肩上拍了拍,目光却是望着远方的部落。

    你看,大家都是一头黑色头发,黄色的皮肤,外貌上也没有太大的差异,既然归附了,不如就归附的彻底一点,你说对不对?你祖上是汉人,可你终究是出生长在匈奴,这里才是你的家,那么语气拖长,又停了停,你想你的家人过的好一点,还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去卑的身形在对方拍动中摇晃了几下,沉默了片刻,拳头压在胸口,低头:去卑明白大首领的意思。

    明白就好。搂着的手松开,公孙止推搡一下去卑的后背,挥手:走吧,出征月余,不用陪我,回去家里好好陪家人,我带着部下四处走走就行。

    是。

    去卑正要离去,背后,公孙止的声音响在灿烂天光下,草原的风里,既然随了我,就好好做事,军队就是要听从命令,没有下次了,你要记住。

    走动的脚步停了停,咬牙又继续迈开步伐走下了草坡。公孙止侧过脸来,看了一眼离去的背影,负着双手在周围数十名近卫狼骑拱卫下朝原野上过去。

    文优觉得,这步棋走的到底是对还是错?缓慢的步伐中,公孙止看了看余光里,一直随行的中年文士,月余的长途行军,让对方有点不适应,脸色有些发白。

    李儒双手拢在袖子里,眼帘低垂,一步一步缓慢行走,棋子下去棋盘,可就收不回来了,不过也正如主公之前所想,十几年后,辽西鲜卑南匈奴的这一批孩子,将来只会满口的汉话,除了生活在草原上,坐着帐篷,其实和咱们汉人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说儒家的儒有时候真的很好啊。

    身侧的文士皱起眉头询问似的看向旁边的主公,还请主公明示,长途奔波,儒有些难以想通透。

    儒,柔也。却也是一把看不见的血刀子。脚步停下压在一株草上,等李儒的脚步跟上来,公孙止望着远方阴馆方向的视线偏转侧方:这把刀子用的好,可是能把人捅的血淋淋,把一个国家捅的千疮百孔,也能教导一个人一个国家变的规规矩矩,人们忠君爱国,守正恶邪。

    那么如果将它作为武器,把敌人变成一个个君子呢?他拍拍李儒肩膀,声音不高,语气平常:儒以国为尊,则好,可千万别变成,国以儒为尊。

    脚步继续迈开,朝前走去。

    李儒立在原地,一名名狼骑从他身旁越过,脑子里还在细思十个字里面更深处的含义,前方,公孙止转过身朝他笑着,说道:跟上脚步,文优。

    天上白云在走,鸟儿啼鸣来去。

    久立的身影似乎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快步跟上了前方的脚步。

    明媚的阳光照下来。

    不久之后,他们去了雁门郡阴馆城见了徐荣,巡视了句注山的关隘修建进度,而后径直朝北去了辽西鲜卑的王庭,对于锁奴,公孙止还是需要经常敲打的,今年开春以来,大量收拢的寒门读书人被派遣这些地方,施行汉学,不管如何,他都要亲自过去看看成果。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南方,之前安排的刺客韩龙终于在那支东归的队伍里,找到了机会

    初平三年,七月二十,华阴。

    风从附近的群山吹过,林野哗啦啦的沿着林立的旌旗在走,临时搭建在一处树林边上的凉棚静静矗立,人影进进出出,与里面端坐的十一岁少年行礼,随后退去外面,将就地上的落叶坐下来,擦拭汗水。

    任红昌在附近下了马,有人靠过来:御长,队伍中吃的快要断绝了,百官随行的人太多,家眷也多,一路走下来,靡费了许多粮食。

    去向那些护送的将军们各要一些,应急吧,等会儿我去给陛下呈报此事。她看了看四周,颇为狼狈的队伍,声音压的很低,大抵是不能让他们知晓。

    那些人接了陛下的封赏,总该有回报的,去吧,先派人去问问。任红昌打发走了侍卫,视野里搜寻一道身影,对方是河东世家,路过河东时,总该可以接济一点,四下看了看,没见到人,只得先去凉棚那里。

    身形离开的片刻,一对视线在原地休息的队伍里看向凉棚和女子的背影上,韩龙一身宫廷装扮,躲藏了许多的时日,一直没有机会动手,如今天子出宫,东去洛阳,那么就变的简单起来了。

    他眯起眼,晒起了太阳,先杀皇帝好呢,还是先把那女人给除掉。

    轻声的呢喃,袍袖里,转动着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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