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一月底,大雪已经停下。
一场延绵的大雪对于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来说,是难以逾越的一个巨大障碍,然而这个无法狩猎,养活部落的鲜卑乌桓人来说,向来畏惧寒冷的汉人陡然发起了一场白茫茫的杀戮,变成了最大的灾难。
一个月以来,大雪封山锁林,来自西面穿越过辽西草原的汉人猝然杀进这片白山黑水当中,那名如同白雪一般颜色的汉人将领带着五千骑兵在无数河畔山脚下的部落当中横冲直撞,将无数的辽东鲜卑乌桓人赶出躲避风雪的温暖帐篷,杀死在雪海之中,纵然有一部分逃入山林,也在不久后慢慢冻死。
巨大的温差之下,鲜卑素利在中旬接到战报,在这样的冬天集合的兵马并不算多,仓促追寻那伙汉人骑兵,却是被对方在雪原上摧枯拉朽的击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汉人又给他们,上了一堂凶戾血腥的一课。
从另一方面讲,汉人骑兵陡然发起的攻势,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才有此战败,并不甘心失败的素利等不急乌桓人或弥加阙机两部,整合溃兵强行征调附近的鲜卑部落加入进来,再次硬生生的撞向对方
包裹厚实皮毛的战马飞驰,铁蹄轰隆隆的巨响如雷般炸开,踩过地面,雪花卷起,发起冲锋的一道道飞驰的身影在锋线第一排,犹如海浪拍在一起。缺少甲胄只有单薄的皮袄的鲜卑骑兵试图在寒冷中稳住发抖的身子,然而刀枪撞过来,直接掀起喷涌的血浪,人的身影被穿插顶下了马背。
推进的白狼骑几乎武装到了牙齿,起到保护的甲胄头盔靴子内都有保暖的皮毛层,就连手上也有缝制的羊皮手套,脸上也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对眼睛在外,方才能在严寒的辽东坚持近一个月之久。
白狼骑兵像是耕地的犁在无法御寒的鲜卑人堆里推进,在人群中肆意劈砍,大量沿用当初白马义从的战法,切入敌人阵列后,分裂出数十个小队,将对方阵列撕裂的更加混乱。
素利凶猛的挥舞长枪砸翻一名汉人骑兵,抬头看向四周,看到这样混乱的战场,几乎是绝望的嘶吼:不要退缩,拿出鲜卑人的气魄来!
他周围上千名鲜卑骑兵望着朝这边十多支分散穿插过来的汉骑,脸色变得比地上的雪还要惨白,下意识的,有人策过马头,想要逃离,被素利刺下马,他大吼:鲜卑勇士从不畏惧过雪原上的狼群,也不畏惧山林中的熊虎高亢振奋的话语还未说完,素利听到后方骤然响起巨大的动静。
他回过了头。
那是剧烈奔腾的马蹄声传来。
在他们后方,四五百数量的骑兵踏着积雪,绕过了巨大的弧形,从背后杀了过来,在这一刻化作狼群疯狂的张开獠牙扑上来。
为首一名银甲银枪,领有白绒的身影,露在面罩外面的一对冷漠眸子显出一股红色,垂下的长枪在冲刺中缓缓抬起时,嗜血的眸子微阖:杀光他们
低沉的咆哮在面罩后响起。
调转后阵方向的素利,望着前方那名汉将凶猛的推来,咬牙一夹马腹,随我杀啊!左右一排鲜卑骑兵呼嗬着,随他一起发起了冲锋,素利抬起铁枪,与迎面而来的汉将同时刺出去的一瞬,他感到了一股死亡的颤栗
马蹄疾驰,转眼既至。
银色的臂甲下,虬结的肌肉鼓胀绷紧,长枪在空气发出凤鸣的轻吟,迎面刺来的铁枪被他打偏,枪杆挥舞空中的一瞬,战马交错而过,空中的龙胆凤鸣枪带着呼啸从素利背后狠狠的落下来,砸在马臀。
唏律律
战马悲鸣长嘶,带着背上的人,整个一起重重的扑倒在地面,卷积雪翻滚,大量的鲜血从马口鼻里喷出,染红了晶莹的雪面,摔出去的素利满头满身都是雪花沾在上面,他艰难的在雪里挣扎,一只手臂右腿在下坠中触地断裂了,他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斜斜的视野里,马蹄踏踏的走近。
饶命
仿佛说出这两个字,让他感到羞愤,素利涨红了脸,脖子青筋鼓跳,微微张合双唇:我愿降
对面的马背上,骑士轻轻摇了摇头,手臂抬起,白色的披风扬了一下,枪尖轰然刺下去,滚热的血浆从对方面门上喷涌倾洒,白雪皑皑染出一抹鲜艳的红色。
周围,奔逃的战马在追逐中倒下,或是被人一枪刺死丢弃在雪地里,混乱的厮杀渐渐变成有序的杀戮,不久之后,一切都停了下来
嘎吱嘎吱
安静柔软的积雪上,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下一秒,一双靴子踩在上面,印出人的脚印,一名抱着断臂的鲜卑人正在呻吟,走过来的人影遮盖了他的脸,汉人骑兵提着染血的刀,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不顾那人类似哀求的语言中,一刀剁下了脑袋,提着发髻上的辫子,朝前面走去,扔进硕大一堆人头当中。
战事已经停歇下来,田豫哈着气,搓了搓手在两三千具无头尸体中走过去,前方,赵云正在用人头堆积的小山沉默,还流着血的长枪就插在他旁边,看着一颗颗鲜卑脑袋在麾下手中扔的越来越高。
将士们已到了极限,该是回去了。田豫解下腰间的酒袋,自己灌了一口,暖和身子,随后递给那边的人。
赵云脱下手套接过,拉下面罩露出俊伟阴冷的面孔,可惜夫余国和公孙度胆子太小,就只敢在附近扫荡一些零散部落。视线里,他正看着一名装死活命的鲜卑人被人发现,跪在地上大哭着,双手拼命的摇动,随后被夏侯兰连手带头,一刀给劈了下来。
他们可没有咱们那般好的东西。田豫颇为欣赏的扬了扬手上的手套,赞叹一句:别人常年累月征战,都未发现手甲胄里面可以缝制皮毛,却让主公麾下一名工匠妻子给发觉了
他样貌原本就显得俊朗阳刚,此时笑起来,更加俊秀好看,放下手,不过,还是该退了,待积雪化去,鲜卑乌桓的援兵就打过来了。
嗯,我也有意撤离辽东了。
赵云灌了一口烈酒,还给对方,将手套戴上,那就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集合。拔起龙胆枪,走了两步,停下来,微微回头:对了,眼下幽州冀州的雪差不多都没了吧?
田豫愣了一下,子龙想干什么?
国让熟悉幽州的路径,干脆我们直接杀去冀州
还有一个人没杀
他当初兄长的妻子那个女人应该还在邺城吧
想着,赵云笑起来,枪尾轰的插在雪面上。
好不容易可以独自带兵了,那就多拿一些功劳吧顺便把旧仇一起报了
黄河奔流,荡起的浪花扑上两岸,春风吹起时,岸边长出了嫩绿,往北是丰饶的冀州,芸芸众生亦如春天里的野草,重新焕发出新的姿态,袁绍入驻冀州消灭公孙瓒,占据幽并以来,治安的局势越发稳定下来。
邺城,明媚的天气里。
作为冀州治所,这片土地上的一方重镇,巍峨的城墙上,袁绍望着下方忙着征兵的地方人头攒动,笑了笑:据消息传来,白狼被困在许都,他和曹阿瞒不是打火热吗?为一个尚书郎就翻脸了?
身后,中年文士捋了一下胡须,面露肃然,狭长的小眼闪着精明狡猾,摇了摇头,上前半步:主公切莫被小计所蒙蔽,以曹操的性子,若是贪图白狼麾下骑兵,岂能只是困而不杀?
前方,背负双手的袁绍点点头。
原来如此,他曹操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张孟卓跟陈公台在兖州造反,他差点连家都没了,念在往日儿时情谊,我派兵派将过去援他,若非当初我同意,他真以为自己就能把朱灵麾下上万将士留在兖州供他驱使?!
他收留白狼,我袁本初也没恼怒过他,就因为我当他是好兄弟,而今这个兄弟已经开始拒绝我的好意,将家眷悄悄从东郡转移去了许昌,以为联合白狼南北夹击,就能胜过我?!他真的以为自己羽翼丰满了啊
白狼尚在许都,正是好机会。跟随在后的人群里,审配小声提醒。
前方,站立的背影,袁绍的声音缓缓传来。
我知!不管曹操和公孙止有何目的,但他终究不在北方,去年年初,让这头狼抢先一步拿了张杨的上党郡,这次自然最好的机会,若从幽州直接攻打军都山,入上谷郡,可能事半功倍,但那里终究太远了,会延误军机。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
传令下去,让文丑张郃二部,上太行山,拿下上党郡,誓要将并冀连成一片。
手掌按下,落在墙垛上。
既然曹孟德想要羽翼丰满,那我就先斩他一条翅膀
袁绍伸出的手慢慢在墙垛上握成拳头,立在熙和的阳光里,咬牙:看他怎么飞!
是!
城墙之上,在他身后,文武众人轰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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