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第五百零一章 悲恨

    房门打开,高大的身影走出,周围人纷纷起身行礼。

    这边,一群人喝过酒,哄闹的一阵,忽然有人拉过前面的衣角低声道:走了走了满脸通红的同伴刚想回怼对方一句,抬头便看见从侧间出来的两道身影朝这边过来,便是晃了晃爵,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明亮的灯火在喝酒的青年视线中暗了暗,一道阴影遮盖过头顶,他连忙起身看到来人时,连忙拱手:末将见过都督。

    怎么,还叫都督?公孙止笑着扫过周围看来的众人,挥手:好好吃喝,不够再上酒肉,管饱!一众大小将校轰然应诺,俱都嘻嘻哈哈大笑起来,散开继续与相熟的人吹牛喝酒,这边,司马懿被对方一句还叫都督。给弄的怔了怔,反应过来时,公孙止接过一爵酒,脸上带起赞许的笑容:这场战事,你打的不错。

    青年有着足够的才智,也有足够的坚韧,家中父母兄弟的死带来的打击,一直都压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减反增,而对于凶手到底是谁,他都有过怀疑,甚至对面那位,而如今对面的狼王一声赞许,多少也有些动容。

    但也只是片刻罢了。

    司马懿盯着递来的酒水,没有犹豫,伸手接过:都督赞许,懿不敢独领。

    他高举过头,对周围兄弟大喊:诸位弟兄,此战能胜,全赖为在此战中死去的亡魂,如今我们能还坐在这里,当给他们敬上

    好!

    那人是谁,说不错

    当是这个理!

    满满当当的正厅里,一道道身形从席位间站起,捧着爵高举过头顶,有声音哽咽的喊道:敬死去的兄弟们!

    酒水倾洒在地面,有人喊出了战死的同伴姓名,紧接着更多的人哽咽着喊了出来,正厅里顿时都是一道接着一道的声音。公孙止对他的反应不由露出赞赏,只是还有些惋惜

    司马懿面色如常的将空下的爵递还给公孙止,又拱手谢过一番,坐回到自己席位上,不久之后,宴会散去,他便与并州铁骑将校三三两两的走出府衙,取过外面的战马和兵器,几乎下意识的捏紧,这一次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危机,仿佛有蛇信轻飘飘的在舔后颈的感觉。

    踏踏踏

    踏踏

    马蹄踏过坚硬的岩砖,街道两侧挂着的灯笼还亮着,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名行人匆匆离开,此时一众并州将校醉醺醺的走在前面,倒也让他心安不少,只是今日却是喝了不少酒,整个人有些头重脚轻。

    此时为方便参与赴宴的各军校尉以上的将官出去,开城门的士兵一直等在那里,看到缓缓打开的城门,司马懿虽然有些不适,但多少放心了不少,走到放下的吊桥时,他回头望一眼还亮着灯火的城中。

    忍住忍住不管是不是公孙止,将来一定会查明青年在马背上想着,回过头看来,前方一道人影就站在距离两三丈的位置,一身青色深衣,面容消瘦长须,正笑吟吟在那里看着他。

    算着时间,差不多过来了。

    李长史司马懿皱了皱眉头,正要上前问话,陡然头重脚轻的眩晕感越发强烈,呯的一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前面行走的并州将官醉醺醺的没有听到后面的动静,还在往前走,偶尔有人在黑色里嚷着酒话:仲达!快点回去了

    声音模模糊糊的从远方飘来,地上慢腾腾爬起来的身影使劲的晃动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我我这不是醉酒李长史你

    那边,步履慢慢走过来,隔着十余步在说:可惜啊,如果之前喝了主公递给你的酒,你往后都没事了,可惜太过谨慎把自己暴露出来,以为那酒里有毒?其实真正有毒的,是你一直喝的那爵里,底部特意涂抹了水银

    摇摇晃晃的身形一把上前抓住文士的交领,带着殷红的唾沫溢出嘴角,他目眶布满血丝:你你告诉我是不是公孙止杀了我司马家的恶人

    李儒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对。随即,俯过身靠近,低声道:你如此聪慧,就该学文啊学武真是屈才了。

    啊啊

    冲出喉咙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司马懿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往后退,手中那柄画戟哐当一声掉在了吊桥上,嘴唇动了动,瞪大的眼眶眨了眨,有红色的水渍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滑过脸颊,滴落到衣襟上。

    很多的画面在脑颅里飞速的闪过去,那一年,他与母亲弟弟回家看见一群人提着染血的刀走出家中,浓烟升腾在天上,画面再闪,马车侧翻,母亲为了不让他被贼人杀死,用一根断木刺进幼小的身体里,期望能逃过一劫,醒来后,坐在路边看到的是母亲和弟弟无头的尸体躺在原野上。

    画面转去,他看着院中那高大威猛的身形在练武,随后跪在了对方面前。那是一段安稳平和的日子,师娘温柔又严厉玲绮活泼顽皮,时常捉弄他,还有一道身影安静的坐在亭中翻看书籍,金黄的阳光从树隙里洒下来,照在她身上真的好美

    贞姬

    伸过去的手在漆黑里抓握,摇晃的身体在走动中滑倒,又挣扎站起来朝对面走出几步,脚下踏空掉下了吊桥,嘭的一声,水花高高的溅了起来,浪花翻涌水里的身体微微动了动手,朝前伸去。

    视线对面的是那凉亭,窈窕的身影缓缓转过头,温柔看着他,嘴角勾起甜甜的微笑。

    仲达

    荡漾的水面渐渐平静。

    李儒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转身朝城门过去,眸子滑过眼角对门后的士兵轻声说了一句:淹死后再去捞。

    慢腾腾的迈动脚步上了马车,回去府衙,书房里的灯光还未熄灭,李儒悄声走了进去,朝伏在案桌上书写批改军务的身形,低下声音:主公,他死了。

    嗯。

    公孙止点点头,继续批改竹简上的内容,仿佛只是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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