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第七百五十七章 风卷云涌,龙冲天际

    成都郊野,哭声蔓延数里,燃烧火星的黄纸随拂过的风,飘在人的视野之中,一片黑烟缭绕,披麻戴孝的队伍缓缓前行,高举的白幡四周黄纸飞扬,沿途去往远方。

    头裹孝巾的阿斗与一身素缟的糜氏扶着灵柩边走边哭,另一侧,诸葛亮法正马氏兄弟糜竺孙乾简雍等一批人荆州文武,催泪随行。到的如今地步,大局已定,他们也不再做其他想法了,出殡前一日,晋王召见了所有人,开诚布公的谈了许多,唯有他们这一批人,将来是要跟随去往许都,但不管如何,作为降臣,命是已经保下来了。

    军师,到了许都,公孙止会不会对孤儿寡母廖化作为刘备一系里的老人,心里难免会担心的,尤其是看到那边还小的刘禅,作为旧主麾下将领,自然不愿看到这个孩子无缘无故死去。

    诸葛亮如今也是而立之年,初出茅庐时的豪情壮志在眼下已是大减,主公刘备的逝去,他尚且还能撑住,听到廖化的话语,眼眶微红的叹了一口气:不会的,晋王已得天下大半,如今又是王爵,往前的路该是要再进一步了,这样的关头,又岂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事来

    该是如此的。

    后面跟随的廖化听完这番话,心里稍安的点了点头。片刻,诸葛亮回过头,望去城墙的方向,只是另有些顾虑并没有说出来。

    别学曹操好人妻就行。

    哭声蔓延远去往城墙,披着大氅的身形负手望着远去的送葬队伍,黄纸漫天,有些随风飘到了城墙上,被公孙止捡了起来。

    刘备一死,孤心里突然有些空荡荡的,袁绍公孙度刘虞都没有这种感觉,细细回想孤这一路走过来,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黄纸在他指间抚动,然后捏着的手指松开,它随着风飘去更远的方向。

    孤有时候真怀念当初我们这群马贼纵横草原的时候,众人一起吃喝,一起厮杀,就算死了,也能埋在一起。可现在好多人不在了,也有好多人对孤礼数越来越浓重越来越怕我了。公孙止眯起眼睛望着送葬的队伍,大氅上的毛绒在风里轻轻摇曳,严肃的脸上,僵硬的张了张嘴,如今,更是连对手都越来越少了李恪,你说我是不是真快成孤家寡人了?

    身后,李恪抱着狼牙棒哼了一声,那是他们,我可不会,首领还是首领,恪就当以前的马贼越来越多了。

    呵呵就你想的简单。公孙止转开视线,负手走在城头上,周围黑山士卒巡逻的西凉兵,见到晋王的身影过来这边,赶紧将头低了下去,保持极大的恭谨。

    缓行的脚步走过长长的一段,冬日的阳光映着人的影子拉在地上,话语也随后从双唇中叹出来:孤现在也就只能和你说说这样的话了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马贼头领,歇斯底里的走到今天却是坐拥大半个天下呐。

    地上的人影停了下来,公孙止望着天光视线变得有些迷离了,就连孤也没想到。

    首领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李恪偏了偏脑袋,打着打着,人越来越多,地盘也越来越大,就算首领不亲自上去打,也有人帮我们打。

    不是帮我们。

    公孙止看了看他,笑起来:那是他们在帮他们自己,封妻荫子除了你这傻子不要,他们一个个鬼精的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更想做从龙之臣了,要孤当皇帝呢。

    要是首领不想当,谁还敢多说一个字,我敲爆他脑袋。

    哪里那么容易啊公孙止手指在墙垛上拂过冰凉的缝隙,望着郊野远方燃起的大火,那是刘备的遗体将要在那里焚烧,然后运回幽州涿郡,他轻声说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挡的下压过来的大势,就连孤也不行,孤不当,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让正儿去当这个皇帝,可孤这儿子,性子温顺,太过谦厚,眼下肯定是压不住这帮骄兵悍将的。

    他转过身,拍拍李恪的肩膀越了过去。

    所以这皇帝,还是必须由孤来,把这些一个一个骄兵悍将们熬死,给正儿留下自己的班底,那时才放心将这行使天下无数人的权利移交给他而孤这辈子才算圆满,皇帝就是一个操心的命。

    李恪偏着头转过身来,望着大步离开的背影,喊了声:首领,你说的太复杂了,能不能说的简单点啊。说完,提着狼牙棒追了上去。

    复杂?那你就当没听到吧。

    大步走下的身影,在石阶上稍停了停,公孙止笑着说了句后,抬手扬了扬,举步继续走下去,声音又如此重复的响起,赶紧下去备快马,通知许都那边,孤要回去了。刘备出殡结束后,将所有荆州系将领文臣一起随孤回去,另外,三军驻扎此地,告诉马尔库修斯,在江口打造战船,明年开春后,东去荆州与孤汇合。

    脚步走到中间站定,夹杂些许白迹的头转过来,朝李恪笑道:听明白没有?

    是!

    快去。

    渐寒的季节里,终究还是些许暖意,就像当初。

    与此同时,刘备的死讯益州易手的消息还在快马奔驰的途中,越过湍急的江水,这时候的江东一带的战事已经沉寂下来,江面浩浩荡荡的战场,降下了船帆,延绵的水寨里,江东水军还在日夜操练,之前的战事里,他们在江上作战,竟在徐州兵马吃了几次瘪,被主公孙权遣书信痛骂了几句,羞的面红耳赤。

    而靠近吴郡的一座名叫阳羡的小城里,夜色刚降,府衙书房里已点亮了灯火,白发苍苍的老将黄盖正与程普研究从曲阿送过来的战报,三人围绕丹徒至广陵一带的水域推演往昔的几场水战。

    对方这打法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太史子义可有悄悄更改,诓我二人?

    不可能,他也是军中宿将,闲着没事诓我们做甚?

    你我还有义公(韩当)哪个不是军中宿将,还不是被派到这偏僻小城驻守,否则岂能让甘宁凌统这等小辈丢我江东众将的脸面。

    公覆休要动怒,主公将你我调来,多半还是觉得我们年龄大了,到这种地方颐养天年,让小辈们多打几场仗,总会成长起来。

    这哪是练手,分明就是让我江东子弟送命等等。

    黄盖陡然止住话语,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一枚枚代表徐州水军的蓝色标识进攻的路线,过得好一阵,一巴掌拍在掌心,大叫:难怪那么熟悉——这一句惊的有些瞌睡的程普下意识的站起来,去握腰间剑柄:何事?!

    德谋!黄盖老脸上泛起红色,激动的将对方拉过来,指着上面水战:之前盖不是说了此战熟悉吗?这他娘的就是老夫当年教授伯符的啊——

    程普也没了睡意,将案桌的灯火取过手里,在地图前照了片刻,脸上也泛起惊疑:公覆说的可当真?

    这岂能有错!

    可主公为何之前说,那人乃是冒充的恶贼

    两人都非庸人,说到这里都停下了话语,相互对视一眼后,黄盖先开了口:此事关系重大,德谋先守在这里,我去建业问个清楚。

    不如我二人同去。

    黄盖摇了摇头,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点在吴郡上面:总要有人守住吴郡老家啊,再则说,仲谋也是你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眼不坏。

    这边,程普望着他沉默了半响,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主意,点了点头:那你多带点人。

    哈哈,江东一地,何人不知我黄公覆!

    二人又说了一阵,快至凌晨,黄盖点了两千兵马这才出了军营,随后,独自返回城门前,与城楼上的程普拱手别过之后,扬鞭大喝一声‘驾!’带着人朝北面建业赶了过去。

    战马奔驰,皆白的须髯在漆黑的天色里抚动,他望着更远的北面。

    若是真的是伯符,那就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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