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康广德叫过来!”回程路上,沈隆思考起回去后要处理的事情来,之后不仅要在伊州、庭州等地屯田,还有许多其它事情要忙。
“守捉,您叫小的”不一会儿,康广德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稍微落后沈隆一个马头的距离,点头哈腰问道。
“广德啊,你应该是粟特人吧怎么跑到戈壁荒漠里去了”沈隆问道,他根据康广德的容貌、发式还有姓氏猜测道,粟特人依旧是中国史籍中的昭武九姓,他们在西域建立了康国、石国、安国、米国、曹国、何国等多个小国。
其中以康国为最大的宗主国,其姓氏以安、康为主体,包括曹、安、史、康、石、罗、白、米、何等,史书记载的有安禄山、史思明、康进德、曹令忠、曹野那、何伏帝延、米芾等人;沈隆看到康广德容貌发式与和粟特人一模一样,再加上他又姓康,故而有此猜测。
“守捉明鉴,小的的确是粟特人,小的祖辈原本是康国人,曾跟随大唐征战,后又开始行商;可惜到了小的父亲这一辈,通往大唐的道路被吐蕃隔断,家境因而没落,不得不逃往戈壁荒漠栖身。”说起往事,康广德也颇为落寞。
“原来如此。”沈隆点点头,史载康国栗特“善商贾,好利,丈夫年二十去旁国,利所在无不至”,不辞劳苦,沿丝绸之路东西往返,由之形成了许多栗特聚落,他们的繁荣和丝绸之路的繁荣息息相关,一旦丝路断绝,粟特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广德,不知你愿不愿意重操旧业,为我大唐行商”屯田之后,俱六城有诸多产品可供交易,例如辣椒、铁锅等等,这些事情让大唐子民来做有些危险,而且如今又要继续屯田,正是缺人的时候,沈隆暂时舍不得让大唐子民去干这些,于是就想到了擅长从事商业活动的粟特人,让康广德去干这些似乎挺合适。
“守捉,小的……小的还想继续为我大唐搏杀!”康广德一听就急了,他好不容易才经历了三次搏杀不死,眼看着已经能够成为瀚海军候选了,到时候再为大唐效劳几年,立下功勋就有希望成为真正的大唐子民,他怎么愿意去做生意呢。
沈隆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顾虑,于是宽慰道,“行商亦是为我大唐效力,我大唐是不会亏待功臣的,若是你办得好,说不定还能比那些进入瀚海军的更早成为大唐子民呢!”
“敢问都护打算让小的做些什么”一听说不影响自己成为大唐子民,康广德马上就来了精神,赶紧追问道。
“这些日子你在军中也见过,如今本守捉在俱六城屯田冶铁,种出了辣椒,还打造出了如此轻便的铁锅,想必这些东西在西域一定有很多人想要吧”沈隆首先拿出了这两样商品,至于粮食什么的,他可不愿意出售,将来免不了还要打仗,粮食再多也不够。
“守捉说的是,辣椒不管是和牛羊肉、鸡肉一起煮,吃起来的确过瘾,一吃一身汗,要是到了冬天,每餐能吃上一点儿,那可真是惬意啊;而如今西域众人所使用的铁锅大多笨重,远不如我大唐的铁锅;守捉若是肯卖这两样东西,那绝对可以发大财啊!”康广德继承了粟特人的天赋,一下就明白了这项贸易中蕴含的利润。
“辣椒适合买到那些冬天冷的地方,铁锅则更适合那些放牧的部落,他们肯定愿意花大价钱购买。”他还想到了该把这些东西销售给谁。
“你可以去从族中挑选可靠的部众,组建商队,为我大唐跑这门生意;记住,你不光是要挣钱,还得到处帮忙赎回大唐流落在外的子民。”如今大唐子民散落西域各地,光靠一个城池一个城池打过去解放,实在是太慢了。
而且现在沈隆还要留在庭州一段时间,起码在明年之前,大唐在西域是不太可能有所动作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大唐子民被折磨致死,沈隆万万不忍心看到这一点,所以他就想到了让康广德去赎人。
粟特人在丝绸之路上的经营模式是从大唐运出丝绸输往西域,然后再从西域运送珠宝玉石销售到大唐,同时奴隶贸易也是他们的业务范围。
而且粟特人善于投附一定政治势力,并取得一定政治地位,从而有利于商业活动的开展。例如粟特人马涅亚克曾代表突厥,奉使波斯、东罗马,西魏酒泉胡安诺盘陀曾奉使突厥,唐代著名粟特商人康艳典、石万年、康拂耽延、何伏帝延等皆拥有城主称号,曹令忠官拜北庭大都护、康感官拜凉州刺史、康进德为安西大都护府果毅,其例不胜枚举。
为了能做生意,粟特人在宗教上也相对灵活,佛教、袄教、摩尼教皆拥有其信徒,所以他们和西域各小国、部落打交道都很方便,让他们出马赎回大唐子民,比沈隆派遣大唐商队前去方便多了。
大唐人要赎回大唐子民可能会引起别人的警惕,而粟特人从事这项贸易是惯有的事情,他们在到处都能找到同族帮忙,说不定消息传开之后,为了利润,其它粟特人也会参与到这项贸易中来,那解救大唐子民的效率就高多了。
“本守捉会按照你赎回的大唐子民数量给与奖励,等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我就会正式赐予你还有在商队中出过力的人大唐子民的身份。”对沈隆来说,这绝对比他们在战场上死战能为大唐提供更大的帮助。
“小的领命,小的定能把这件事办好!”康广德连连点头,既然不影响自己成为大唐子民,那就绝对没问题了,而且说实话,在蒲类海放马牧羊的生活固然比在荒漠戈壁上好,他却更喜欢这种商贸活动,毕竟粟特人可是一个商业民族。
“对了,守捉,小的行商的时候一定不忘打探各地军情。”康广德都会举一反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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