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羽箭插进了泥土中,摇晃过几息,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有人要取她的性命,观若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晏既带来的士兵尚且围在人熊身旁,似乎都没有发现这边的异状。
晏既举着剑,朝着羽箭射来的方向,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他也将观若护在了身后,就如方才的眉瑾一样。
保护战俘,却是将他们自己的性命放在之前,她不理解。她甚至要觉得,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
草丛里又是一阵“沙沙”的声响,只是要比方才的动静要微弱的多。
李玄耀从草丛间走出来,面上仍然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手中拿着弓,十分自如的走到了晏既和观若面前。
“明之你拿着剑对着她,我从远处看来,还以为你是在同人熊对峙,竟是差点不小心误伤了,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这根本就是李玄耀懒得好好找理由,而随意胡诌的话罢了。
观若和人熊在身量上的差距,他哪里可能会分不清。
晏既放下了手中的剑,可是观若分明看见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那是杀意。
“玄耀,你的眼力和箭法,都该好好的再练一练了。舅舅当年能百步穿杨,你身为人子,也不该落于人后才是。”
李玄耀笑了笑,“有明之你在,有再多的意外,也都可以轻易化解。”
他避开了晏既的视线,定定的望着观若。他始终保持这那种笑意,她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方才她和晏既站的并不近,除非李玄耀的箭术实在太差,不然那一支箭,就是要取她的性命没错。
人熊睚眦必报,中了晏既一箭,便想着跑到了军营之中报复。
李玄耀看来也如是,也许是因为那一日树林中晏既的那一支箭,他对她起了杀心了。
“不要这样紧张,人熊不是已经死了么?是谁斩杀的,是明之你么?”
他收起了方才看观若的眼神,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绕着晏既走了一圈,低头望了一眼他的剑。
他眼中有了片刻的怯意。
正好有两个士兵跑过来,向晏既请示要如何处理人熊的尸体,“将军,要安排人将它带回去么?”
晏既没有说话,李玄耀便道:“自然要带回去了。”
“多少年没有人在狩猎时猎到一头人熊了,更何况是这样体格的。领兵作战的将军有猎熊之能,足以振奋三军士气。”
“殷娘子,你说是不是?”
李玄耀的目光如同毒蛇,观若不曾同他对视,迸射的毒液,依然可以使得她浑身无力。
她下意识的将手收成了拳,新长的指甲又戳破了她手心并未完全长好的伤口,手心有了粘腻的触感,大约又开始流血了。
她手心的伤口,可能永远都不会好起来了。
见观若没有答话,李玄耀继续同那士兵说话,“这人熊身上的伤口多不多,记得将它身上的皮扒下来。”
“我父亲最喜欢收集这些东西——不必看你们将军了,在这军营之中,我说的话才是圣旨。”
那士兵仍旧是再看了晏既一眼,见他没有异议,才回转到了人熊身旁,吩咐人去砍树枝,将那人熊架上,而后往营地的方向拖去。
月光之下,有人坐在马上,慢慢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是一个女子,她停在了距离他们几丈之远的地方。
李玄耀回头望了一眼,便笑着同晏既解释,“这是梁帝的慧嫔衡氏,出身雁门之地,不大不小,也算是将门。”
“同是梁帝妃嫔,她与殷娘子,应当是熟人。”
同样是狩猎,晏既在前头冲锋陷阵,他却只是伴着美人,共乘一骑,缓步而来。
观若只是认得她而已,说不上是什么熟人,印象中是个有些木讷的美人。
她从前倒是听袁姑姑说起过慧嫔,在那些故事里,她的形象才鲜活了一些。
慧嫔是北地胭脂,的确是将门之后。那时袁姑姑同她提起慧嫔,是当一件笑话来说的。
她去赴德妃的赏花宴,打碎了人家宫中十分珍贵的两个前朝花瓶;在太液池上与其他嫔妃一起游湖,旁人都好好的,只有她落到了水里去。
她又不会凫水,弄的好生狼狈,在自己殿中休息了大半个月。
“慧”这个封号,是这些事情发生之后,梁帝在晋她的位份的时候,一同赏下的。
可是她进宫这么多年,出身也不算太低,一直也就是个嫔位而已。
袁姑姑说梁帝这个人,给人起封号实在很有意思。
慧嫔并不聪慧,颖妃也不秀颖,德妃更是无才无能之辈,失德之人而已。
整个梁宫之中,除却梁帝,恐怕也只有袁姑姑敢这样说德妃了。
因为她曾经被德妃罚跪于凤藻宫中的旧事,观若其实是有些惧怕德妃的。
而后她死在她面前,血溅在她面颊上,从此她就成了她噩梦里的常客。
观若没有说话,慧嫔也没有说话,这里自始至终都是李玄耀的独角戏而已。
又是李玄耀打破了这一片尴尬的沉默,“看来殷娘子你的人缘实在不好,曾与我同游过的女子,不是如衡氏一般说她与你不熟悉,就是和阿嬛一样,恨你恨到了骨子里。”
慧嫔看起来只是比在梁宫中观若最后一次见到她时要憔悴了几分。
比起吕婕妤或是严嬛这样天生就带有一段风流态度的娇弱美人,慧嫔的美丽,要更木然一些,生硬一些。
她就像是一幅美人图,非要人静下心来好好欣赏,才能品出她的那一种好处。
从严嬛而至慧嫔,李玄耀的喜好也改变了不少。她觉得意外的只是连慧嫔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愿意侍奉敌首。
是这样的侍奉,将自己的尊严扔在脚下,换来短暂的舒适生活。
他见观若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也就意兴阑珊起来,转而对晏既道:“比不上你的眉瑾那样英气,不过多了些柔顺,我觉得不错。”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新得了一件什么物品,还要同旁人的比一比。
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意,仿佛晏既同眉瑾之间,也有除了上下属之外不清白的关系。
晏既自始至终都没有望过马上的慧嫔一眼,干脆利落的将他的剑收到了剑鞘里,“眉瑾是我的副将,同嘉盛,同风驰都没有分别,往后你说话放尊重些。”
李玄耀似乎就是乐于如此行事,见晏既的脸又冷了下来,便转身去哄马上面无表情的慧嫔。
“如此花好月圆之夜,我们不要再理会这不解风情的竖子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完便翻身上马,搂住了慧嫔,调转了马头,很快消失在了树丛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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