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人的眼皮子微微的动了一下,但却依然没吭声。他心里也曾想过这种可能。但他想着那个人不会这么决绝。扛下这么大的事都换不回一家人的平安,旁的人又怎么敢还为他效命?而他就算是供出幕后主使来,这条命也是保不住了的,还不如博一回。
“皇阿玛对这次的事情很是重视。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如实说,爷可以向皇阿玛为你求情,保你不死。虽说以后不能继续做官,但至少能和家人在一起生活。”八爷又道。
丁大人的心里就跳了一下。活命?有谁不想活命呢?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正值壮年,家中还有两个小儿子没有成年,如果没有他这个做阿玛的,就剩老母亲和夫人两个支撑,能撑起这一大家子么?如果他活着,就算不做官,也可以做别的!
可如果他说了实话,那个人又没有被扳倒,他还能有安稳日子过么?丁大人的心里又犹豫了。
八爷眼看着他脸上神色变化,最后化为平静,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如果撬不开丁大人的嘴,那就必须从别的地方找出重要的证据,让他不得不开口。
和四爷俩从牢房里出来,八爷就道:“四哥,这么僵住不是办法。得找突破口。”
“你是跟着太子去了河南的,可有找到相关的证据?”四爷问道。
八爷摇摇头,“我们能找到的就是面上的那些。也能他的罪,但幕后的人怕是挖不出来。”
“你想挖谁出来?”四爷看向他。
八爷一怔,随即便沉默了。过了会,才道:“四哥,就这么定案?”
“再拖下去,恐怕丁大人真的要自杀身亡了。”四爷已有所指的道。
“四哥说的是。”八爷神色一凝。
“先这么结案给皇阿玛看吧。”四爷道。
八爷点了点头。他与四爷奔波这么多日,其实隐隐能知道后面牵扯的人都有谁。索额图是绝对跑不掉的,但要牵扯上太子就有些勉强了。
但要拿出真正过硬的证据,却又拿不出来。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结案。如今虽心有不甘,却也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四哥,你说皇阿玛真不知道么?”八爷忍不住问了一句。
“皇阿玛没有知不知道的,只有想不想知道的。”四爷道。
他毕竟是做过皇帝的人,自然知道皇帝另有自己得知事情的渠道。很多时候,看似皇帝被蒙在鼓里,实际上却比那些办事的官员们知道的更清楚。就拿现在江南织造的曹寅来说,实际就身兼两职,暗中是康熙插在江南的眼线。
八爷若有所思的看了四爷一眼,笑了笑,道:“反正我是协助四哥办事的。既然四哥这么说,我就跟着这么办。”
“八弟倒是不怕被我带沟里了。”四爷笑道。上辈子的老八可没这么好说话。
“说起来我还要叫四哥一声师傅,被带沟里也认了。”八爷笑道。
四爷也笑了起来。那会教八爷认字的时候,他还带着上辈子对八爷的恨意,每日布置任务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却没想到八爷坚持了下来不说,还真的把字给练好了。自此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就和旁人不一般了。
“八爷,您府上来人了,据说是八福晋。”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奴才进来回禀道。
“谁?”八爷愣了一下。
“八福晋啊!”他这态度还弄得那奴才愣了一下。
“她怎么来了?”八爷眉头微皱。他想起昨夜没有回府,又让陈果叫走了府医,至始至终都没有和郭络罗氏说一声,该不会是要来这里和他闹吧?
“快到午膳的时辰了,弟妹怕是来给你送午膳的吧。”四爷道。
“呵呵,兴许吧。”八爷嘴角抽了抽。郭络罗氏能有这么好心?
“四哥,那我先出去看看。”八爷对四爷说了一声,就随着那奴才往门外走去。
到了大门口,八爷就见郭络罗氏一身正红的旗装站在马车边,石榴和芙蓉两个丫鬟跟在身边伺候,后面还有一个正院的小太监手里拎着两个食盒。
“臣妾见过贝勒爷。”郭络罗氏一脸笑的福了福身子。
“福晋有事?”八爷问道。其实看到小太监手里的食盒他就知道被四爷说中了。但以他与郭络罗氏之间的关系,总觉得她是无事献殷勤,没什么好事。所以他故意问了一句。
“臣妾看贝勒爷这些日子差事繁忙,昨儿都没回府,便想着弄些滋补的膳食来送给贝勒爷补补身子。”郭络罗氏笑得格外的温柔,“臣妾还准备了四哥的一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家丑不可外扬,在外面八爷自然不会给郭络罗氏脸子看。便道:“让福晋费心了。进来吧,四哥正好在。”
郭络罗氏便笑盈盈地跟着八爷进了衙门大门。
和四爷见过礼,郭络罗氏让人把食盒里的膳食都摆了出来,便道:“贝勒爷和四哥慢用,臣妾就不打扰了。一会这些碟子都让这奴才收拾了就好。”
“弟妹既然来了就一起吧。”四爷道。
“臣妾已经用过了。”郭络罗氏笑着道,眼睛却看着八爷。
这算是公开的秀恩爱了。就算是四爷和四福晋是京城有名的恩爱夫妻,四福晋也最多是让府里的奴才派人送膳食,没有亲自送过。郭络罗氏这算是开了先河了。
“那你先回去吧,爷办完事就回来。”八爷道。他自然是不会留郭络罗氏用膳的,但他也想知道郭络罗氏今日来弄这一出是为什么。
“那臣妾就回府等贝勒爷了。”郭络罗氏笑着福了福身,带着石榴和芙蓉就先走了。
她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八爷回府。如果她今日不来,她敢肯定,八爷绝对办完差事就去庄子上了。
等郭络罗氏走了,四爷看着八爷就笑了一下,道:“八弟啊,家和万事兴。后院的事情可大可小,别太马虎了。”
“多谢四哥提醒。”八爷尴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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