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彤彤的担忧一点没错。石榴和芙蓉出嫁后三天回门看过郭络罗氏的第二天,正院的奴才便发现她不知何时去了。
许是晚上,许是清晨。总之,她去的消无声息,连守夜的丫头都没听到任何动静。要不是早上看着时辰晚了,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丫头觉得不对劲,只怕还不会被发现。
消息送到怡乐苑的时候,毛彤彤还怔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觉得突然。
八爷此时去宫里上早朝,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年氏刚进府不久,这样的大事当然还得毛彤彤来操持。
“让前院的许公公去宫门口守着,一看到贝勒爷就让他赶快回来。”毛彤彤先吩咐道。
“是。”吴有财应了,就往前院去了。
“走吧,咱们去正院。”毛彤彤起身道。
“主子,福晋死于肺痨,您还是回避吧。”青竹提醒了一句。
“此时我不能不去。”毛彤彤道:“我不进屋,在院子里看着。正院这个时候得有人镇着。”
“主子说的是。”罗嬷嬷点头,“奴婢这就把之前准备的东西让人送到正院去。”
毛彤彤点点头,一行人便往正院去了。
正院现在确实乱。走了石榴和芙蓉,新提上来的蔷薇和迎春根本就稳不住,加上郭络罗氏被禁足这么久,院子里的奴才们早就没了忠心,根本就懒得理会郭络罗氏的尸体。
等看到毛彤彤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正院了。
虽说她一直管家,但自从郭络罗氏病后,有事都是八爷来,她再没出现过。大家能猜到,这肯定是八爷顾及她怀着身孕,怕她被过了病气。却不想,现在这么晦气的时候,她竟然会出现。
“奴才给毛侧福晋请安。”院子里的奴才都忙行礼道。
毛彤彤看着这暮气沉沉的院子,不由皱起了眉头,道:“如今在福晋身边伺候的是哪几个?过来回话。”
“是奴婢二人。”蔷薇和迎春站了出来。
“谁去给侧福晋搬张椅子来。”青竹环顾了一下四周道。
“奴才这就去搬。”有个小太监连忙应道,很快给毛彤彤搬了把太师椅来。
毛彤彤就在院子中间坐了下来,看着蔷薇和迎春,道:“福晋走的时候,你们就一点没发现?”
蔷薇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匍匐在地道:“昨儿晚上是奴婢守的夜。快到子时的时候,福晋还因为咳嗽喝过一次水。那会并没有什么异常,喝过水后就睡了。奴婢还怕福晋又咳嗽,守了约半个时辰,见没动静才躺下的。寅时三刻,奴婢还醒了一次,没有听到福晋咳嗽。当时还心里还想着福晋今晚睡的不错,没有像平日那样一个时辰醒一次。直到,直到卯时过了,福晋都没醒,奴婢才觉得不对劲。因为福晋平日这个时辰都会叫起的。”
她虽然在正院伺候的日子也不短了,但贴身伺候郭络罗氏的日子却不长。偏郭络罗氏又是在她守夜的时候去的,所以把她吓得不清。说这段话的时候,她的身子一直在抖。等快说完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
这么说来,郭络罗氏很可能在寅时那会就已经没了。毛彤彤看了一眼正屋的门,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不过郭络罗氏能走的消无声息,从另一方面说,她在临死的时候可能没有受多大的痛苦,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你们去给福晋清理一下身子吧。”毛彤彤道:“给她好好的打扮,穿好衣服。”
“是。”蔷薇和迎春此时才松了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
乾清宫里,八爷此时的情形并不好。
太子突然病重,大阿哥举报他用了厌胜之术,说他曾专门收集过这方面的信息。
康熙虽没有立刻相信,但却已经怀疑。现在让八爷自己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有害太子。
除了九爷和十爷,竟没有人站出来为八爷说话。就连平日里和八爷关系不错的四爷也保持了沉默。
下朝的时候,好些平日里还表现出欣赏八爷的朝臣们也避嫌似的和他保持距离。
“大哥。”八爷叫住了走在前面的直郡王。
直郡王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面无表情的道:“八弟何事?”
“大哥,你当真是半点情分都不念了。”八爷嘲讽的笑了一下,道:“好歹我也在惠母妃膝下承欢几年,原来在大哥心里,我这个弟弟也不过是颗棋子而已!”
“八弟何处此言!”直郡王不紧不慢的道:“我不过是担心二弟的身子,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再说,我并未说就是八弟做的。只是说八弟曾经收集过这方面的信息。”
“呵,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大哥的口才如此好!”八爷笑道。
这是不是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一直和太子两人在明争暗斗,却让直郡王钻了空子!
或者说,他的心里对直郡王的感情和别的兄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所以一直也手下留情了。
却不想,他是手下留情了,直郡王却下了死手!
这件事如果真被坐实是他做的,那他别说争那个位置了,就连现在这个贝勒爷也别想当了!弄不好被软禁,或者坐牢都是有可能的!
此时九爷和十爷都站在八爷身边,看着直郡王那略有些得意的眼神,都不由气得变了脸。可乾清宫门口却不是争吵的地方,两人还是忍着没开口。
“八弟,我到底比你多吃几年盐。”直郡王唇边勾起一抹笑,没再多说,转身大步的走了。
“八哥,大哥真是阴险!”十爷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此时正好四爷走了出来,九爷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讥讽道:“八哥,关键时刻才能看出谁和你是真好呢!”
四爷脚步一顿,看了一眼八爷、九爷和十爷,没有反驳一句,只是径直往前走了。
八爷抿着嘴,看着四爷的背影,对九爷和十爷道:“走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那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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