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若回到王府已是子时,于总管道声:“苏姑娘早点休息!”便下去了。
苏漓若快步进了墨轩居,她的心还怦怦乱跳,刚才在晏妃居室假扮鬼魂,她的还心有余悸。苓妃与德纯为了逼晏妃不打自招,也为了避免风玄煜动手,才找她商量,她们看中苏漓若轻盈如燕的天外飞仙舞姿,扮作鬼魂,确实吓人。
熵帝等人到了门口,夜影吹起暗号通知,吓的她惊慌失措,幸而借物疾速飞跃出了晏妃居室。
她不知道熵帝面对晚了十几年的真相会怎样懊悔?而他又会如何惩罚晏妃?
苏漓若沉浸思忖,待她发现夜影一直跟在身后,已到了居室门口,“你有事?”
夜影看着她好一阵,才低声道:“苏姑娘为何耍插手这些事?我从未隐瞒王爷任何事,今晚...”
“今晚确实让你为难了!以后不会勉强你违背王爷。”苏漓若接过道:“事出突然,迫不得已,你放心,若是王爷知晓,你和于总管决不会受牵连。”她顿了顿又道:“至于我为何要卷入这些恩怨,我与王爷同心,理应共承担,不分彼此。”
夜影摇摇头,解释道:“我决非怕事之人,只是王爷令属下保护苏姑娘,我却致苏姑娘于险境,若是王爷知晓,定然生气...”
苏漓若淡然一笑,打断他的唠叨:“好了,已经半夜了,你再讨论下去,恐怕天都亮了。待小唯起床了,又是一番责问,到时你该说不清了。”
“那...打扰了,苏姑娘休息吧!”提到小唯,夜影红着脸,嘿嘿傻笑,立即不敢再纠结了。
苏漓若抿嘴一笑,她就知道对固执的夜影这一招管用。
她转身推门而入,夜影遂想起什么,忙冲着她的背影道:“苏姑娘,苓妃娘娘召你进宫之事,我知会了王爷,可能王爷有事牵绊,不然早赶回来了!”
“什么!”苏漓若一惊,回头气结地朝夜影瞪眼,返手关了门,蹑手蹑脚进了内室。
一室静悄悄,唯有烛火闪烁。
苏漓若暗松一口气,这么晚了,他应该不会回来!想着,她便彻底放松慢悠悠地更衣,满脑子都是曦妃的事情。她掠开幔子,顿时,诧异失声:“王...王爷...”
风玄煜斜卧床上,目光高深莫测看着她。
苏漓若眨着眼低垂眸光,心里懊恼,小唯不在外面守着,她就应该想到他回来了,不知道刚才与夜影的对话他听到没?
苏漓若忐忑不安,搜肠刮肚想着用什么借口可以瞒的过他!正当呆愣之时,风玄煜伸手握住她,轻轻一带,未等她反应过来,她便跌落他的怀抱。
苏漓若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一时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风玄煜如墨深眸盯着她,终是不出一言为她盖上被褥,闭上眼,拥紧她。
苏漓若嗫嚅半晌,抵不过内心的不安,轻声道:“那个...王爷,你...睡了?”
“怎么?若儿想说什么?”风玄煜仍然闭着眼,低沉着声音。
“王爷不问若儿去了哪里?”苏漓若试探道。
风玄煜缓缓睁开眼,一帘幽暗眸光似乎要把她的不安吸进深邃的眼神。“若儿去哪儿了?”
“母妃召我进宫。”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他应了一声。
“长姐也在。”她的目光对着他的胸前,隐隐能看到他胸口上的无熵剑留下的伤痕,不由一阵心痛,脱口而出:“她们说了曦妃娘娘的事!”
风玄煜脸色一滞,稍纵即失,遂平静道:“娘亲从不让我称呼她为母妃,她一直向往自由简单的日子,渴望一生一世,执子之手,朝朝暮暮,不求繁华,但愿平凡。娘亲的心愿与若儿相似,她无法满全的心愿,而若儿可以,我一定尽我所能执若儿之手,白首相守!”
苏漓若心头一震,仰头凝视他,眼里渐渐氤氲,涟漪一片含情脉脉。她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情不自禁道:“王爷,若儿终于为娘亲一雪前耻,晏妃定会得到应有的下场!”言罢,她怔了怔,遂低垂眸,心里涌出泛泛苦涩。似乎耳边响起苏溪如恨恨的声音,怒其不争。
风玄煜定定注视她,她发自肺腑之言,深深震撼了他,但她随即黯然神伤同样深深刺痛他的心。“若儿,我此生决不负你,你也不可离弃我,倘若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耗尽所有也要换取你曾经的无忧,免受颠沛流离。”
苏漓若只觉眼眶一热,泪水抑制不住滑落,她明白他言下之意所迫切的表达。如果可能的话,他当初宁愿放弃一切也不愿让她失掉原本无忧无虑的快乐,而流落飘泊。“王爷并非有意毁掉若儿的家国对么?”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我从未想过耍毁掉若儿的家国!”风玄煜见她落泪,心里一阵痛楚,低沉道:“只是冥冥之中,天意弄人。”
“那...父皇是...是王爷下手的么?”听了他无奈的言语,苏漓若一直逃避不敢面对的恐惧,在这一刻她咬紧牙鼓足勇气,颤栗栗问道。
风玄煜怜视她的惊惧,知道她害怕什么,他蠕动嘴唇,艰难而沉哑道:“决非我下手,确因我所逼,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他饮了那杯毒酒,也不想让若儿伤心。”
苏漓若怔怔望着他,泪水瞬间决堤,那曾使她椎心之痛的恐慌,终于听他亲口证实,裕国是他所毁,父皇却非他所害。他言语之间的小心翼翼使她的心底涌动爱恨交加的恍惚,她心里哽咽低喃:父皇,原谅若儿的不孝!
风玄煜紧紧拥着她,见她泪水汹涌,心痛难当,有些无措而慌乱地低沉:“对不起,若儿...对不起!怎样你才会不恨我...”
苏漓若悲喜交织的情绪致使她无法停止滂沱如雨的泪水,俯首痛哭,泪水湿透了他胸前一片。许久,她上气不下气抽搐着断断续续的哽咽:“我不恨...不恨,若儿...若儿只爱王爷...”
她凌乱的哭诉却清晰风玄煜的心头,他捧起她怜兮兮而楚楚动人的脸,低首覆上,轻轻地吮吸她的泪水,吻干她的彷徨。
夜色茫然,悲凉如水,秋风萧萧,落叶无声。
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徐徐缓缓,车上,苏溪如闭目养神,全然不顾对面俊脸焦躁的黎陌萧。
眼见离月国越来越远,黎陌萧便心急如焚,苏漓若还困在月国,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就快回到昼国了。偏偏苏溪如淡然从容,马车已行驶十日之久,她仍是平静不言,偶尔示意他,暗中监视他们的人还未离开,不可轻举妄动。
“你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莫不是真耍随本太子回昼国?”黎陌萧见她似乎沉稳入眠,不由怒声道。
“别急!风玄煜派的人还在。”苏溪如蓦地睁开眼,悠然地瞥了他一眼,不急不慢道:“随你回昼国?太子殿下,你想多了!”
黎陌萧皱着眉头,心想:耍不是看她是苏漓若的姐姐,他才不会委屈求全困在马车上十日之久,还要看她的脸色,想想心里就不舒服。
他沉着脸,冷声讽嘲道:“几个小喽啰跟着,姑娘就怕成这样子,难怪败在风玄煜手上。”
苏溪如唇边掠过冷笑:“我一个女流之辈就算败了,也不值一提,太子殿下看似威武,比起风玄煜,差的太远了。不仅带不走若儿,还惨败风玄煜手上,却在这里净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简直可笑至极!”
“你...”黎陌萧脸色大变,骄傲如他,在昼国,祯帝膝下仅得他一子,自幼受尽溺爱呵护,身边不泛敬仰追捧之人,都是拣好听的给他,何曾受过这般奚落!顿时,怒气冲冲道:“耍不是为了救漓若,你以为本太子会跟你联手?风玄煜不过仗着月国撑腰,要阴谋手段,赢了也不光彩。倘若在昼国,本太子一呼百应,岂会输给他!”
“昼国?都降服了月国,有什么可得瑟?别忘了若儿可是被你们以贡物献给月国!”苏溪如目光泛起鄙夷,语气不屑道:“风玄煜即便不仗着月国,他在武林之中的地位依然无法捍动,他叱咤江湖的时候,太子殿下可能醉卧莺莺燕燕,软玉在怀。”
黎陌萧脸色瞬时阴沉,哧地站起,怒瞪一脸嘲弄的苏溪如。
“怎么?太子殿下恼羞成怒?”苏溪如斜瞟一眼道:“从小在蜜罐长大,左拥右扶,喜阿奉承的人,不适合若儿。”
黎陌萧咬着牙,双拳紧攥,恨不得一掌让她闭嘴。
“如果不是天意捉弄,风玄煜堪配的若儿,余下之人也只是痴心妄想罢了!”苏溪如无视黎陌萧的愤怒,挑起车帘,侧颜喃喃似自语。
黎陌萧怔了怔,疑惑地望着她,双拳逐渐松开,有些颓丧地坐下。半晌,微颤声音问道:“你既然这般欣赏风玄煜,那为何阻拦漓若跟他?”
“他毁我家国,刃我亲人,如此血海深仇,若儿岂能跟他!”苏溪如放下帘子,冷了目光,恨恨道。
原来如此!黎陌萧暗松了口气,遂一转念,又道:“你既与风玄煜有仇,漓若自然不能跟他在一起。你虽傲慢无理,但只要能救出漓若,本太子不与你计较便是!”
苏溪如冷哼一声,瞥视他:“太子殿下若愿意相助,我自是感激,看来太子殿下对若儿倒是一片真情。”
“我对漓若自然真心,岂能有假!”黎陌萧正色道:“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便废妃革妾,驱散了家眷。那知惹恼了我父皇,与辅首我的恩师合计将漓若遣送,我才千山万水假冒献贡使者来月国。”
苏溪如嘴角掠过深不可测的笑意,缓解了脸色,温和了语气:“太子殿下果然痴心可鉴,若儿能得你垂爱,也是三生有幸。”
黎陌萧没料到她转变如此之快,闻言便心生欣喜,朗声道:“此生能得到漓若,必倾尽所有,唯她是从,即便江山又有何妨?”
苏溪如诡谲一笑,道:“殿下这般痴情,若儿上辈子积来福气。”
“可是...”黎陌萧听了反而低首颓然道:“漓若对我似乎...有些误会...一直抵触我!”
“放心!”苏溪如淡定的目光注视他:“有我呢?若儿不能不听我的!”
“此话当真!”黎陌萧欣喜万分,早忘了刚才她还鄙夷不屑他。
“决无虚言!”苏溪如话刚落音,马车一阵剧烈翻动,俩人猝不及防,几乎跌倒。
俩人相视一望,疾速跃出马车,腾到一丈外,瞬时马车翻滚落下山崖。
“没想到风玄煜竟然这么狠毒!”黎陌萧咬着牙愤怒大骂。“倘若有朝一日落在本太子手上,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溪如一言不发,借着月光,双目紧紧盯着马车翻落的地方。须臾,迈步朝前走去,她俯身察看马车滑过的痕迹,顺着长长的拖痕,她目光一滞,抓起地上一块石头抛过去。只听咔嚓一声,地上旋转出铁橇,刹那夹住两个拳头大的石头,瞬间绞碎,冒起一股青烟。
黎陌萧愕然,一时惊呆。
苏溪如紧皱眉头,亦是惊了一身冷汗,方才若反应慢了半步,只怕早已葬身悬崖。
苏溪如冷静下来之后,她终于明白,暗中监视他们的人恰巧撤退了,包括马夫。只是二人在马车上冷言相对,一时毫无察觉,无人驾驭的马车误入陷阱当中,锋利铁橇齿夹住车轭,致使马车失去平衡滚落山崖。
一轮冷月斜挂夜空,周围林影幢幢,夜风魅魅,异常惊悚。
苏溪如沉着气,闪着一双乌亮黑眸警觉环顾林丛,在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旷野,居然有猎人用来猎物的陷阱,那么,有可能这附近有凶猛野兽!不然,不会设下这么厉害的陷阱。
倏地,一阵低撕声隐隐传来,越来越近,逐渐清晰,呜呼哀嚎。
黎陌萧僵住身体,眸光掠过林丛,似乎瞥见绿莹莹如鬼魅般的亮光一闪一闪。他拢紧拳头,死死盯着朦朦胧胧的绿光。
苏溪如慢慢靠近他,轻声道:“是狼群!”
狼群!黎陌萧脸色一沉,他虽养尊处优,却听闻过旷野的狼群堪比猛兽,凶残暴虐,人一旦陷入,即被层层包围,撕咬至碎。
黎陌萧艰难地蠕动嘴唇,低沉道:“我去引开,不然,等狼群靠近,你我还不够它们塞牙缝。”
“不行!”苏溪如紧张地微微颤栗拳头,“狼群警惕性非常高,目标一旦稍动,它便即刻迅速攻击。”
“总要试一试,好过在这里等死!”黎陌萧抽出长剑,紧攥剑柄。
狼群逐渐逼近,无数双绿眼闪着诡异光芒,兴奋地撕嚎,令人胆战心惊。
黎陌萧几乎沉不住气,握着剑柄的掌心溢出冷汗,他内心一阵绝望,难道耍葬身此地?成了狼群牙祭!
苏溪如持剑虽沉稳不动,但心里亦是没底,饶她经历过武林战况,面对虎视眈眈的狼群,也禁不住恐慌。
狼群渐渐靠拢,团团围住,闪着绿澄澄眼睛,折射出贪婪嗜血的凶残。
苏溪如与黎陌萧背靠背,屏息瞪眼,各自紧握剑柄,惊恐地注视着狼群。
一场撕杀在所难免!
千钧一发之际,狼群停止前行,静静地窥视他们,眼神势在必得。
它们在等什么?苏溪如困惑,难道它们能窥探人心,知道他们已然惊恐至极,想等他们崩溃之时,再饱餮一顿?不对,苏溪如又一转念,它们在等待狼王发号施令,只要收到号令,它们便疯狂进攻撕咬。
突然,一阵竹笛声隐隐传来,在寂静的深夜里空旷回荡着,略显神秘诡异,而狼群听到竹笛声猛地后退几步,仰头长嚎,顿时,旷野里嚎声一片,如地狱阴府的鬼魅之声响彻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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