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转变,赵明亮目瞪口呆,刚才还凌厉斥责的人,怎么转眼间就换了副面孔?一时呆愣,反倒像是坐实了心虚二字。
等到他后知后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明亮啊,不是叔要说你,你这么做,确实是于理不合。”
赵明亮有口难言,郁结于心,一口气卡在喉口,不上不下的憋屈。
“叔,我,我……”
林婉儿可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开口打断,“马婶子,你来给我评评理,我在赵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马婶子就住在赵家隔壁,远亲不如近邻,按理说,她应比亲戚还了解呢。
忽然被林婉儿喊到,马婶子看了看赵明亮,面露尴尬之色。
“马婶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这你让俺咋说哩?”马婶子搓搓手掌,一脸为难。
以前她和林婉儿不对付,这种情况肯定不帮林婉儿,但自从林婉儿给了村里香皂方子,家里赚了钱,她当然变了心思。
可看着赵明亮威胁的样子,也是有些为难的。
“婶子,人在做,天在看,这赵家做了什么亏心事,心中有数,您别怕,直说就好。”林婉儿抬手抹了抹眼角,像是在拭泪。
看的人不由自主的同情了起来,马婶子也情不自禁的提了两嘴,“这孟大娘往日确实是严苛了些。”
“姓马的,你胡言乱语什么呢?!”孟大莲立刻怒目而视,作势要上手打人。
“哎哎,孟大莲!我实话实说,你凶个什么劲?”马婶子原本还想留点面子,见孟大莲的凶相,往远处避了避,没好气的开口,“依我看,人林婉儿嫁进你们家,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平时要拉扯三个娃,还得伺候你个恶婆娘!”
“我撕烂你的嘴,让你满口胡言!”恼羞成怒的孟大莲上前一扑,场面当即混乱起来。
“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孟大莲都敢打人,指不定暗地里头,怎么教训媳妇呢?”
那人啧啧一声,“是啊,凶神恶煞的,有其母必有其子,这……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也不看看那边上的美娇娘,这糟糠之妻。”说罢摇了摇头。
“根生,你要是像他一样,看我不收拾你!”
面对村民的议论纷纷,乔九娘自觉丢人,躲在了男人的身后。
“你们都给我闭嘴!”赵明亮黑着脸,这铺天盖地都是指指点点,他哪里承受得起,面子落地!
“娘,你也别闹了!”生硬的拉扯过孟大莲,满脸不耐烦的训斥,他感觉脸都丢尽了。
孟大莲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赵明堂靠不住,大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万万不愿得罪他。
赵明亮扫视一圈,恼怒的竟是想直接把林婉儿给拖进去,“你跟我进去!”
他伸手就要拉扯,还未等接触到一片衣袖,就被林建兴和林红岩齐刷刷拦住了。
“你想干什么?有我在,你碰不了我小妹一根手指头!”那锄头还握在手中,林红岩脸上,可不是什么玩笑之色。
嘶!他条件反射,看见那根锄头便想到了刚才的狼狈,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村长,还请您帮个忙,我这小闺女在赵家受尽委屈,是我当爹的不成器,护不了她。”
“这赵明亮已经另娶他人,还请您做主,让二人和离,省的我闺女继续受辱。”
林建兴缓缓开口,他一向是村中的老实人,种了一辈子庄稼,如今难得开口相求一事,那村长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哎……”他一声长叹,看了看僵硬站在原地的赵明亮,当初憨厚的小子,怎么变成如今面目狰狞的模样了?到底是有缘无分。
村长摇了摇头,想起了许多事。
林婉儿没了男人,婆婆又是孟大莲这样的货色,辛辛苦苦把香皂作坊给做起来了,也算是造福了村里。
人亲爹也开口了,自己怎么着也得帮上林婉儿一回了。
“明亮啊,和离吧。”伴随着村长的一声叹息,赵明亮当即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之后,脸红筋暴。
“村长!你怎么能听他们信口开河!我不答应!凭什么和离?!”
一是不服气,二是舍不得林婉儿背后的钱财。
孟大莲狠狠的跺了两下脚,“我也不答应,这不要脸的贱蹄子拿了我们家多少钱!和离也是该把东西还给我们家!”声音尖锐刺耳。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们赵家的确苛待了人林婉儿,还有什么话好说?”
“村长,何来苛待一说?她一无是处,我娘教训两句,婆婆教训媳妇,本就是天经地义。”
村长见赵明亮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主持二人和离一事,显得格外坚定。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明亮,别多说了。”多说无益。
“爹,大哥,没事,我去把和离书给写了。”林婉儿轻轻推开了身前护着自己的二人,对着他们笑了笑。
旁边热心的人送上了纸笔,搬来了桌子,“林嫂子,来吧。”
“多谢。”林婉儿颔首,紧接着洋洋洒洒落笔,小半柱香都不到的功夫,就写完了和离书。
“请吧,赵大公子,签字画押。” 她揶揄的让开位置,供人欣赏这份和离书。
这里头,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以一两银子买下祖宅地契,孩子归林婉儿,从此以后,再无瓜葛,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还会写字?”赵明亮错愕的看着林婉儿,这村妇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本事了?
林婉儿随口挖苦:“我还会更多,但都与你赵明亮没有关系了。”
闻言,赵明亮忽然心里不是滋味,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最后还是村长开口催促,“明亮,快些吧,省的耽误功夫。”
“明亮!不许签!娘的话你听见了没,不许,这和离书上给我们家的,区区一两银子!喂狗呢!”
孟大莲还企图泼皮耍赖,可众目睽睽之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你签不签?!”赵明亮还在犹豫,林家人没了耐心,“砰”的一声,林红岩直接把那锄头挥了过去,钉在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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