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一位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身材瘦削,下巴弯曲,一头油腻腻的塌头发,额发像杂草一样扫在眼皮上,身穿当地人那种最普通的麂皮长袄和粗麻长裤,脚上踢踏着一双脏兮兮的靴子。
“谁在这里敲门,这么晚——”
油头小子懒洋洋打着哈欠的嘴巴立刻抿得紧紧,眼睛惊恐地扫视面前的三个气势逼人的陌生人,眼睛落在他们厚重的羊毛斗篷、铮亮的剑身以及精铸的盔甲上。
最后他的眼光落在站在门槛上的僧帽猴上,猴子严肃地朝他敬了个礼。
“你、你们是?”他还不能从全副武装和携带宠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配备上,推测出来者的意图。
“这里前几天是不是来了一个小娃娃?”马尾藻船长劈头盖脸地问。
油头小子的样子看上去很惊讶,但是随后立刻恢复了镇静。
“我们家没有什么小孩子,我还没老婆呢。”这人笑嘻嘻地说。
“是吗?”雷马萨严厉地低声问。
“当然当然!”油头小子连连点头,接着开始试探,“还不知道诸位是——”
马尾藻船长没有说话,稍微撸了一把袖子,露出了小臂上的狮子纹身。
雷马萨和隐心眉则一言不发。
油头小子看着马尾藻的纹身之后,脸色大变,六神无主,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我们家的确没有小孩子。”声音发颤,比之前恐慌了不少。
就在这时,这屋子里的某个角落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骨碌碌的声音,几秒钟后又复归寂静。
油头小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是没有小孩子······”他的声音变成了蚊子哼。
他的脸上满脸写着我在撒谎这几个字。
雷马萨,船长以及隐心眉个个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在这样的三重逼视下,这人根本不敢抬头。
本来还不能肯定,可是现在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温德儿肯定是被藏在这里了。
隐心眉见他满嘴谎话,拖拖拉拉的样子,顿时怒不可遏。
但是为了不惊扰孩子,他们还是希望尽量不用暴力就能使这人交出温德儿。
可是,人可忍,猴不可忍!
猴子伸出上肢,笔直地指着这人,嘴里竟然蹦出一连串颇为规整的单音节词,像是在义愤填膺地怒斥他的所作所为,紧接着,猴子又跑到门外,吹了一声响得惊人的尖哨。
它跳了回来,像人一样抱着自己的胸口,得意洋洋地看着这人,那动作仿佛在说:你不说真话是吧,非逼我用绝招。
隐心眉他们三个人也是彼此惊讶万分,完全不知道这位毛茸茸的向导到底在唱哪出戏。
可是油头男子则完全骇然,牙齿打颤,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别、别——”
三人面面相觑,就在此时,门外的夜色中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紧接着黑暗中好似涌来一阵狂暴的凶流,某股咄咄逼人的野蛮骚动正以灾难般的巨势扑面袭来——
“啊——!!”
随着这人爆发出凄厉的惨叫,他好像活活见了鬼,被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利爪恶狠狠地掐住了喉咙——
他们三个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敢出声,甚至连头也不敢动。
死一般的寂静。
此刻,强烈的热流从他们背后袭来,环绕两旁,某种大物已经响应着尖哨的召唤出现在这里,耳边传来从喉咙中低低翻滚出来的嘶吼——书袋网
两只庞大的黑色雄狮像死神的暗夜双翼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乌黑的头宽大而雄浑,炯炯有神的金棕色眼睛射出狰狞而狂野的光芒,头上一簇簇乱麻似的油亮黑粗的长鬃毛不住地抖动着,钢鞭似的尾巴不断地用力击打地面。
没有人见过这样大得吓人的黑色雄狮,它们一模一样,慢慢地靠近油头小子的两侧,仿佛黑夜之神的两只巨手正要将他撕成碎片。
黑色雄狮的血盆大口微张,鼻息喷在那人筛糠似的脑袋上,那双火炭似的眼睛低下去直接对上那人的目光,他吓得猛地仰面而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地面上。
隐心眉他们三个完全被吓得不知所措,如此恐怖的一幕谁也想不到,简直如临噩梦。
只有猴子在那边洋洋得意。
一头黑狮的巨爪搭在那人的胸口,狂野的气息和腥浊的唾液笼罩在他的脸上,长而尖锐的獠牙恰好悬在他的眼睛上方。
另一头雄狮则绕到后方,不住地用爪子击打他的头顶,简直要把那人的脑瓜子击碎。
猴子跳过来叽叽咕咕地指着那人说了些什么。
那强悍的、骇人的狮子吼声响起,凶恶暴虐,四面回响,尾声是一连串急促而又沉重的喉音。
油头脑子完全昏了过去,裤子全湿,身下流出液体。
隐心眉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她回过头去看其他两个,他们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尤其是马尾藻船长,整个人已经像面团一样贴在了门框上,随时随地会瘫倒在地。
两头黑色雄狮此刻正在屋子里打转,有好几次它们还把鼻子伸到她的耳朵边,隐心眉全凭着最后一点自制力,才能使自己不至于像那吓昏过去的人一样尿裤子。
没有任何动静,隐心眉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马尾藻真的瘫在了地上,而雷马萨此刻拼了命不让自己也倒下去。
第二次的双狮怒吼再度响起——
这次更加狂暴,像是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就在隐心眉觉得自己要被活活吓死在这里的时候,一阵虚弱疲软的脚步声从下方传来。
看样子这里有个地下室,接着,一扇不是很引人注意的侧门打开了,一个被吓得不清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侧门,手里抱着一个穿着黄色绸缎棉外套的孩子。
那男人跪在门口拜了三拜,不知道是拜人还是在拜狮子,把孩子轻轻放在地面,就赶紧关门急着下楼,却一脚踩空,整个人听起来重重地摔在了楼道上。
那孩子正是温德儿!
他满脸通红,嘴唇灰白,肯定是在发烧,孩子抬起脑袋,圆圆的眼睛迷迷瞪瞪地环顾四方,仿佛连屋内昏暗的灯火都不能直视,
隐心眉赶快跑过去把温德儿抱在手里,轻轻唤着他的名字,顺手一摸便吓了一跳,他的脸烫得要命。
“快带宝宝离开,宝宝好累——”
孩子有气无力地哼着。
猴子三步两步地跳到隐心眉的肩膀上。
两头黑色狮子齐齐站了过来,可怕的黑色脑袋靠近温德儿的小脑瓜,隐心眉真害怕这两头巨兽会一口吞了孩子。
“回去!老实呆着!别烦宝宝!”温德儿靠在隐心眉肩上哇哇大哭。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两头黑色雄狮就像狗一样齐刷刷垂下了钢鞭似的尾巴,顿时变得老实,不再那么狰狞可怕,原本灼人的黄褐色眼睛也变得温驯了许多。
雷马萨和马尾藻终于能走路了,三个人正准备离开,孩子又叫了起来。
“那个,那个——”温德儿抽泣着眨巴着眼睛,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儿,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船长拖着棉花一样的腿跌跌撞撞地过去,掀开一块像是盖子箱子上的黑布。
两只小铁笼,一只龙猫和一只鹦鹉分别死气沉沉地趴在里面,面前都只摆着一只喝光了的碟子,看样子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笼子里散发出粪便的臭味。
“它们也要跟着宝宝走·······”温德儿含糊不清地咕噜了一句,没几秒就在隐心眉的肩膀上轻轻地打起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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