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武巅》第十四章 念头通达

    林越很想继续恨下去，他一直觉得这十五年的生命是为了恨而活着的，一旦这恨意消失，他的身体便只剩下满腹的空虚，他不甘，他很不甘！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原谅他！
    可是啊……当看着鬓染秋霜的林远眼中那抹掩饰不住的愧疚之情，他真的提不起半点恨意，血浓于水的亲情，与十五年的郁愤，此时在他心中激烈交战，挣扎。
    “母亲生前的最后一句话，”他嘶哑着喉咙说道，“她让我不要怨恨于你，起初我并不了解她说这番话的意思，但是现在，我想我知道了。”
    “母亲虽然走的遗憾，但是她并不后悔嫁给了你，也是因为你们的存在，才保护了联邦的安宁，挽救了千千万万个家庭，我确实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再去恨你。”
    “这些年，我给你丢了太多的脸，对不起……父亲！”
    他嘶哑着喉咙，看向那曾经巍峨，如今却已苍老的身影。
    林远一刹那间泪如泉涌。
    泪水，如雨如江，不可抑止。
    在战场上征战了一生的他，执掌家族大权数十年的他，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勾心斗角，早就练就了一副钢铁般的意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城府。
    然而现在这份城府，却如玻璃般，一触就碎。
    他知道，这是一句真话，是儿子内心里最纯真最诚挚的歉意，也代表他终于原谅了自己。
    他感觉感到自己心中解开了一个结，他人生里的最后一个结。
    只要儿子长大了，他还担心什么？忧虑什么？
    他细细打量了一下林越，终年沾染烟酒而松弛的肌肉已然紧绷强劲，眼中泛出的神采虽然还跟以前一样玩世不恭，可却多了几分坚毅锋利的光芒。
    他已经长大了。
    林远上前，使劲将儿子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
    林越无声的哭，眼泪冲刷着脸庞，多年的心结怨恨，直到此刻，他仿佛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的跪在地上，无言垂头，任泪长流。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句古诗。
    “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
    脑海中那最后一丝执念，终于随风而散，念头通透，再无瑕疵。
    ……
    当一家子把做好的菜肴端上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平日里一向水火不容的两父子居然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顿时一个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给予他们的，更多的是欣喜与激动。
    血，终究浓于水。
    一顿晚宴，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和亲情在席间荡漾。
    林越心底涌出淡淡的温暖，被父母关怀的滋味，果然是世上最美妙的，自从十五年前母亲去世以后，他从不曾像今日这般安心过，仿佛游进了一个港湾，从此不必担心外面的风骤雨急。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两个月后星空大学招收新生，你就去那里就读吧，男人，总该是要学点儿本事的。”
    林远红光满面，破天荒的喝了不少酒，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愉悦。
    “星空大学？”
    林越一呆。
    那里是联邦三大至高学院之一，由联邦第一任总统叶明泽创立，林家的老祖宗林穹元帅也曾在这里授课，千百年来培育出了无数璀璨将星、政治巨头，科学伟人和商界精英，实力雄厚。
    能够在星空大学里面就读的，如果不是非富即贵，便是一等一的绝世天才。
    “叮！成就模式开启，宿主触发主线任务——王者无双。”
    “任务描述，入选星空大学，并于联邦武道大会上取得王者称号。”
    “任务时间：五年零九个月。”
    “完成奖励：15000功勋值，技能点50，军衔提升一级，并解锁特殊元能：空间掌控。”
    “任务失败惩罚，整体能力削弱50。”
    林越的脑海中，又响起了提示音，而且这次的任务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王者称号！
    那可是天下所有青年高手，最渴望得到的至高荣誉，没有行星境的实力，去了就是送菜。
    而且失败惩罚也太狠了，整体削弱50，这不是一下子打回原形了吗？
    这下子，不想去都不行了。
    “你不用多说了，我去。”
    林越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愿意去，那是再好不过了，”林远点点头，“我和那里的校长已经打过招呼，他会给你分配到最好的专业和班级，而且我的朋友也在那里任职，能够给你一些帮助，至于剩下的就要看你小子自己的能力了。”
    “星空大学，卧虎藏龙，八大世家均有子弟于其中就学，还有联邦众多天才，我已经封锁了你的身份，任何人都无法查探，你在那里，不要惹事生非。”
    林远告诫道。
    “我看上去很像惹是生非的人么？”
    林越撇了撇嘴。
    林远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就连一向酷酷的林潇、淡定从容的林骞，也都以一种极为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难道你不是吗？
    “好吧好吧！”林越很恼火，过去的他确实有点儿太过放浪形骸了，现在想一时之间转变形象有点难。
    ……
    夜晚，林越盯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眠。
    他想了很多事情，但更多的是关于系统的奖惩制度。
    那个惩罚后果，像是古代传说中的斯摩达克斯之剑，始终悬在他的头顶。
    尽管它的存在，是自己提升实力的根本，也是鞭策自己前行的动力。
    但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无法掌握！
    捉摸不定！
    对于他来说，感受到未知和神秘，就代表自己处于危险和毫无准备的境地。
    心情激荡下，他决定出去走走。
    天色已暗，月上中天，洒出一片银光。
    在月光照耀下，园林发出圣洁般的光辉，仿佛有一层光纱薄雾轻披在林上，予人无限美感。
    银色月光，洒落而下，周围景色一片雪亮。
    时间若水，斗转星移，终归那物事人非。
    而我呢？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我，又该何去何从？
    那一刻，林越突然有种奇特的感觉涌上心头。
    悲伤，忧愁，恐惧，无助，迷茫等种种情绪尽上心海。他就象是经历了无数次生与死的变化般，时间拓展成延伸的直线，看不到尽头，心情则飞速的直起直落……
    “小子，睡不着？”
    一个苍老的身影走了过来，顺手抛给他一件东西。
    林越接过一看，是一瓶名贵红酒。
    许老来了。
    “大晚上不睡觉，在想些什么？”
    “我的未来，今后要走的路……”
    林越打开瓶塞，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他现在无比的烦躁，只想将此时的感觉于人倾诉，而许老，就是一个不错的倾听者。
    当然，有关于系统的事情，他是必须要守口如瓶的。
    “也就是说，你很不满现在无法操控自己命运未来的感觉？”
    林越点点头。
    许老讶然失笑道:“小子，我可以告诉你实话，而且很欣赏你的不满。”
    “哦？”林越一怔，不知道许老是否在说反话，一时间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知道么，只有那些真正具有真才实学的天才人物，才会不甘心被人摆布，他们会将自己的未来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而你……正是这一类人。”
    “真正的天才……”
    他心中无声呢喃，目光迷茫。
    “这样的人，不甘于平庸，不享受寂寞，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攀登上强者的巅峰。”
    “强者巅峰……”
    林越喃喃自语，心中迷茫。
    但是很快，他就清醒过来，蓦地心中生出一股豪气，他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重新握紧拳头。
    真正的强者，命运只能由自己主宰，系统的存在，只不过是辅助罢了。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心态经历了大起大落后的一种超然的平静。毕竟正常人又有几个，能心态能经历这种大起大落？
    许老的言语，仿若九天雷霆，一遍遍在他耳边回荡，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燃烧起来。
    脑海中一朵火花乍现，仿佛破开黑暗的一道晨曦，拨开云雾，降临尘世。
    他抬起头，眼睛里的迷茫和失落一扫而空，紧紧抿着的嘴唇，透着岩石般的坚毅。
    “悟了？”
    许老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一双眼睛在岁月的沉淀下早已看破一切。
    “悟了！”
    林越起身，一向玩世不恭的他，此时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傲霸道。
    “心如刀，意志如一，所前进的道路，任何阻碍都只是笑话！一路闯荡，怀敬畏之心，做无畏之事！”
    “心如镜，可看清世间一切。”
    “心如刀，可斩掉一切阻碍。”
    “我既天意，审判众生！”
    一记手刀轻描淡写劈出，漫天青气纵横，席卷如旌旗，呼啸似狂刀，一个遮天蔽日的身影，为世界的中心。
    那金戈铁马入梦，战场厮杀正酣的气息，仿佛火山爆发一般明显。
    “破军七杀？”
    许老眼中精芒闪烁，惊呼道。
    这一刀，已然有破军七杀的些许意境，尽管尚不纯熟，但对于林越来说，已是极为难得！
    “对了许老，帮我打造几把飞刀，数量……暂时就先定为九把好了。”
    一记刀气劈出，心中沉郁之气消散大半，林越伸了一个懒腰，对许老说道。月下他的影子一点点拉长，月光沐浴在他身上，仿佛披上一层淡银的衣服，透出一股出尘之姿。
    许老一阵出神，这种风采，就是联邦最顶级的那几名绝代天骄，也不曾拥有！
    然而林越接下来的话，让他回过神来。
    “小子你要飞刀干什么？”
    “这个……是秘密。”
    林越笑眯眯的说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许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小子就是这样，成天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