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偶书》第十章 山鬼木魅（下）

    “既然如此，有关这只虎妖的信息还有什么遗漏之处，请前辈仔细道来”。白西陆右手托住照世镜，左手按照背面的凹槽中，转动仪轨排序，激活了这件异宝的威力。
    照世镜释放出厚重无比的土黄色光芒，将唐文镇压在岩壁之上，白西陆既不是仙秦异人，也不是术士，武学内力无法催动照世镜的威能。
    幸好照世镜有手动挡位，尽管只能发挥出三成的威力，但是要镇压一道附体残魂还是绰绰有余。
    附在唐文身上的老者也不反抗，开始讲述他和这只虎妖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在二百年前，那个战乱不止的年代，这位九川府唐家的先人，是一位第三境的术士，从某本古籍中得知溪山中每隔五百年就会诞生一种名为【婴身果】的天地灵物。
    此物若是直接服下，可增寿元甲子，道行百年，并且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若是炼制成丹，则灵物的功效更是会翻上一番。
    按照典籍中记载的时间来看，不出十年，婴身果就会再次成熟，于是他就在山中隐居，等待灵物的成熟。
    但是知道婴身果成熟消息的人不止他一个，果实成熟的那天，众多前来争夺【玄物】的势力战成一团，最后只剩下他和这只自称是天目山山君的虎妖。
    连番大战他也消耗不少的体力和灵力，与这只虎妖的战斗更是格外吃力，更为糟糕的是，两者的战斗波及甚广，不慎将婴身果打落尘埃。
    婴身果落地消融，多年等待功亏一篑，他和虎妖更是打出了真火，最终他将虎妖引入洞府之中，用阵法将其困锁，但是他也油尽灯枯。
    只得用本命灵剑刺入虎妖的命穴，用【散灵法】将其生命缓慢导入山体之中，想要用岁月的力量将其杀死，当他将虎妖的生机与溪山的灵脉相连之时，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反噬。
    他的肉身当场炸裂，残魂躲在布阵的灯盏之中逃过一劫，洞府崩塌，洞窟只留下一层，塌陷的深坑被涌泉覆盖，他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了，从那一刻起他知道了一件事，这座溪山是有意识的。
    “这座山有自我意识”。对于这个结论白西陆也是十分意外。
    “没错，我猜这应该也是婴身果的作用，以溪山的灵脉，本不应该孕育出这等奇物，现在想来应该是有人将它种在这里，目的就是让整座山拥有意识，所谓的古籍和婴身果树本身都具有干扰心智的能力，要不然当年的争夺婴身果的人也不会如此疯狂。争夺果实的人，就是果实的养分，真是可笑。”
    “按前辈所说，溪山这个局布置至少有千年之久，难道这世上真有长生之人不成。”
    “这就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第三境术士可以探究的了，不过术士中确实有年寿八百之人，但是现在应该不会有了。”
    “前辈何出此言。”
    “我几天前从震荡中苏醒，就已经察觉天地有变，又恰好附在我这个后人的身上，就更加明了天下大势，术法衰微乃是天命，若幕后之人真有如此逆天能为，又何必行此阴谋之事。”
    “既如此，前辈，对付这只虎妖，你是否留下了一些后手”。
    “我洞府阵法中留有三道剑令，只需要念动口诀，就可以将其激活，我现在把口诀传授给你……”
    “如此，前辈就在此地等着晚辈的好消息”。白西陆从唐老前辈那里学到了操控他本命灵剑的口诀后，就转身准备进入洞府斩除恶妖。
    “你先放我下来，咱俩一同前去，就算那虎妖现在实力不足全盛时的三成，你对付起来恐怕也有些吃力。”
    “这些就不劳前辈费心，等我斩妖回来再放下前辈不迟，您就先在石壁上安歇，反正您老人家也被后人挂在墙上一百多年，不差这一会儿了”。
    照世镜镜框的背面，有着四根类似动物獠牙的突刺，白西陆一用力，突刺扎入岩壁之中，使得镜面正对着唐文，然后他身形一晃，就离开了这里。
    腥风渐浓，洞窟深处传来阵阵低吼，犹如号角齐鸣般呼啸的狂风组成风墙拦住了白西陆的去路，风墙中隐现模糊的黑影。
    明玉功疾走全身，他的外表逐渐透明，看来就宛如被寒雾笼罩着的白冰，在风墙微光的映照下身体轮廓越发的虚幻。
    第六重的明玉功已经可以配得上是一流二字，明者，日月也，玉者，天地之精也，夺天地之造化，取日月之精华，才可称之为【明玉】。
    他左手凝月，右手聚阳，识海中日月当空，照见万千光华，这招日月掌并不是什么招式，而是运行内力的法门，让人可以同时使用日月之能，而不产生冲突，伤及经脉。
    超小型的日月在他手中交替旋转产生一股奇异的漩涡，漩涡触及风墙瞬间，妖力瓦解，中间出现了磨盘大小的窟窿。
    妖力的循环被切断，顿时风力散乱，风墙消失一空，但是那几道模糊的身影却突然清晰起来，几个“人”向他冲了过来。
    看服装，有的人是都武司武人打扮，有的人和唐文身上的衣服类似，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空洞。
    这不是形容他们的表情或是精神，而是对于外表的描述，这些人全部都是眉毛以上截肢，切口处十分光滑，全部都没有眼珠，也闭不上，没有舌头，黑黢黢的三个窟窿。
    从他跃起的高度向下看去，发现这些东西只是人的“壳”，身体的血肉、骨骼、五脏六腑全部不见，就是一层外壳被某种力量撑了起来，表面有着些许的诅咒，但神奇的是，他们还都能使用原本的力量。
    想来他们就是这几天被卷入洞窟中的人，他已经脑补出，虎妖将这些人的天灵盖削去，一口气将皮肤下的一切都嘬进嘴中，再将皮囊吹鼓的画面。
    他神思异动，但出招却是狠辣无比，赤砂掌第五式【黄白惊刹】瞬间爆发。
    赤砂推云，如高耸陡山将他身前的洞窟填满，对于这些已经沦为怪物的人，不论他们有多可怜，白西陆唯有一字相对——杀。
    赤砂催化，红砂之力变作金粉白霏，激起霹雳电闪，风雷运处，飞砂伤人，触及者俱成齑粉，阻挡者无有一招之敌。
    风雷催命，沙石利刃，洞窟的岩壁都开始扑簌簌地掉落，余力未消，白西陆已经进入洞府。
    内力再生，黄白惊刹压缩到磨盘大小，电弧跳动，光芒耀目，这一式与虎爪正面相击，光芒倾泻，剧烈的爆炸将两者同时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