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偶书》第一百八十一章 从来困苦属凡夫（上）

    月落寒雾起，沈思浩通川。宿禽啭木散，山泽一苍然。漠漠沙上路，沄沄洲外田。犹当依远树，断续欲穷天。
    在弥初界天空的某处，有一团烟云幻化出千奇百怪的形状，时而如巨龙腾飞，远迈穹苍，时而如大鹏展翅，俯观黄舆，又时而如帷幕低垂，千万层白纱掀涛，一片朦胧。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这团烟云闪耀着金、紫二色交织的光辉，遥遥看去如仙人羽衣坠落凡尘，云蒸霞蔚，颇为神圣。
    这团奇异的烟云只出现在海域上空，根据修行界中一些无聊人士记录来看，这种奇景最早出现在五千八百七十四年前，而且只存在于海域之上。
    这种奇景能够穿过海渊，但却不触及五域之地分毫，也曾有大修士欲要进入云中一探究竟，但是这团烟云有“十形”变化，那些前来探寻的大修士皆是无法靠近分毫。
    但后来，三教中的合道存在与妖族的原初神圣都进入了其中，不过他们从烟云中出来以后，都对此讳莫如深，而那一代帝子也曾进入过烟云，他留下了两个字——贼窝。
    而今天这团烟云染上了一抹不详，三道漆黑如墨的利箭射入其中，整团烟云当即就如同一条受伤的怪蟒，在空中扭曲翻腾，周遭十万里海域因此疯狂，嘶鸣、怒吼之声不休，此地俨然变成了一方战场。
    那三道黑箭自然就是柳天良施展的三才厌，这三道压胜咒箭按照老童的七魄气息横跨万万里追踪至此，而三才厌的威能虽然达到了大修士的层次，但也不可能引起这般的天象。
    他是要让老童牧万灵沉睡不醒，而不是让他永远也醒不过来，这三道咒箭产生如此威能自然不是他的手笔。
    就在此时，一声常人无法听闻的声波传遍了整片海域，海汐瞬止，而后沸腾更胜，无数道龙吸水倒卷袭天，犹如无数道锁链，捆住了激荡的烟云。
    那怪蟒之形受此刺激竟是生出五爪，金紫二色也随即变为鳞角，它要以真龙之能冲破天关，横渡虚空而去，但是很显然它不会如愿。
    在天空更为深邃之处，接连星空之地，异象突生，凝紫云，涌七宝，敷丹霞，众华璀璨，光烂星汉，彻映太虚，香溢十方，焕烂朗馥，道音仙乐之中，垂下锦绣罗络各千端，压得这条真龙难以动弹。
    “五虫道人，你为何不守约定！！！”
    真龙形体之中传来一声怒吼，磅礴威能瞬间将无数锁链震散，但这反而使得厌胜咒力更为凶猛，整团烟云开始石化。
    “还不是你们失信在先。”
    声如清风雨，荡平四海涛，而随着语声的落下，云团之上赫然显现一道身影，正是大练气士“伍公”，也就是那位毛犊道人。
    此刻的毛犊道人与在九曲洞天时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单说他所散发的威压就已经足以封锁空间，洞穿阴阳。
    更别说他周身还缠绕的原初之气，他立于半空的身影好似能够通天彻地，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好像老天都要比他矮上一头。
    “你竟然恢复到了全盛状态”。烟云中的那人也非是等闲，一眼就看出了毛犊道人此时的变化。
    “不止，贫道还往前走了几步，你要不要体会一番。”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是你做了什么，五域之地出了一位万圣真君，不知老朋友你有没有印象。”
    “万圣真君，这不是你道门的名号，来问我作甚。”
    烟云雷火迸发，厌胜咒力顿时受制，但却见那些被雷火吞没的黑石居然从至刚至阳之力中再生而出，化为一片红沙没入烟云的更深处。
    与此同时毛犊道人也探手擒拿，掌中显现一方仙境，要是白西陆在此，他一定能认出这毛犊道人的掌心竟然嵌有一块稳定的太虚镜。
    镜影纯粹，映照时空，竟是将烟云不停挤压，准备摄入其中。
    云中的那位也是不肯示弱，雷火夹杂的毁灭意境须臾间转为勃勃生机，万物生命之沉重居然真的抵住了太虚镜的威能。
    不过毛犊道人对此丝毫不在意，对方与他同为越四境层次的修者，但是越四境与越四境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若将第五境之前的修行境界看成一张满分百分的试卷，圆满层次的大修士就是六十分及格，战力超群算是额外的加分项，但总体也不会高过七十分。
    而七十分之上就彻底是越四境的领域，每一分的差距都是极为明显，并且在其中存在着一个分水岭，这个分水岭不是八十五分优秀线，而是九十分的高分段。
    这个分水岭上下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最为直观的表现就是承受第五境的力量的量级。
    用数值来表示的话，分水岭之下承受第五境力量最高有99点，而分水岭之上，也就是九十分及九十分以上能够承受的数值至少也是150点。
    而毛犊道人现在这张卷子考了九十二分，云中那人只考了八十五分，就算他现在能抵抗，最终他也是卷不过。
    “厉老鬼，贫道劝你早些说明缘由，不然来跟你讲道理的就是玄翁他老人家了。”
    这毛犊道人比玄翁不知大了多少岁，却称玄翁为老人家，这就是因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修为实力能够抹平一切。
    听到玄翁二字，整团烟云就开始止不住的哆嗦，很明显这个厉老鬼害怕了。
    不过，这也不怪他，这位厉老鬼早年在五域之地也是一霸，不是护佑一方的霸主，而是横行一地的恶霸。
    有一次他为非作歹被玄翁碰见，玄翁把他扒得溜干净，就像退鸡毛似的，把他眉毛、头发，就连鼻毛都给他拔了，又给他洗得白白净净，绑到城门口，其他具体情形可以参考于老师春节砍头片段。
    并且，玄翁用留影石将全过程录了下来，这臊得厉老鬼连夜逃离五域之地，躲在海域之中，不肯露面。
    烟云在一阵哆嗦过后，从中飞出一道金光，毛犊道人以神识一扫，面露凝重之色，但随即恢复平常。
    “厉老鬼你可真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早点把这玩意拿出来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语声甫落，只见其浮尘一扫，太虚镜光随之幻灭，万象归元，一切又恢复如初。
    下方海域浮现巨大阴影，一条龙鲸化为鹏鸟，水击三千里，载着毛犊道人飘然离去。
    “贫道此行就是来求教，不过有人是来寻仇的，这压胜咒法可不是贫道的手笔，你们祭仙洞府好自为之。”
    毛犊道人说这段话的目的可以说是相当缺德了，本来厉老鬼已经要驾云远遁，听到毛犊道人的说话，就稍微停顿了一下。
    这一下可就了不得了，他听到声音的同时，四道身影已经杀入烟云，等他听全这句话的时候，厉老鬼已经被来人缠住，不得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