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荒》第十二章 手段

    时间渐近七月中旬，天气逐渐闷热起来，在这种温度下，少有人愿意在正午时分走出家门。
    下午一点整，莫格尔大街尽头的灰鹰广场上，回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钟声。
    这里是赫尔城的正中心，围绕着它的有三座建筑，且都属于帝国官方。
    正中间的，是赫尔城的政府大楼，它通体呈白色，显得十分庄严而神圣。
    在右侧的，是教会的大教堂，它的周围围绕着十二根高低不一的狭长石柱，象征着十二皇的十二种权柄。
    在左侧的，表面上是赫尔城的警察部门，实际上，它还是超然者管理部门“神宫”的所在地。
    钟声刚刚落下，一辆马车就停在了灰鹰广场前，从上面走下了一名身穿黑色塔索克正装，头戴高礼帽，留着山羊胡的男子。
    列侬.希文斯抬起头，皱着眉望了望天上的太阳，随后迈步朝着政府大楼行去。
    在沙列乌斯城与斯科拉进行一番谋划后，已经有了新任务的列侬终于在半个月后再次返回了赫尔城，而他此行的第一站，就是这里。
    或者说，是莱卡温特.克拉克的办公室。
    “帝国在赫尔城也有不算太弱的精神系超然者啊…”刚刚迈进大楼的门，列侬就感受到了法阵的存在，但他却感觉不出那法阵是做什么用的…就像在克拉备那里的感觉一样。
    在楼下跟人通报了一声后，列侬走进了位于二层的目的地。
    “城主阁下，下午好。”关上门后，列侬微微欠身，对坐在桌子后面，正在打量他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
    莱卡温特.克拉克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长着一张方脸，面容冷峻且身材高大，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能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
    这并非源自他的超然能力，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形象。
    “早些天沙列乌斯城方面给我寄过信，提过你的事情。”莱卡温特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的说道，“说吧，你来找我的目的，这是斯科拉没提过的。”
    “你们这些家伙，说话都是一个语气…”列侬先是在心里骂了莱卡温特一句，随后恭敬道，“城主阁下…”
    “不用称呼的那么正式，我不喜欢那样。”莱卡温特打断了列侬，提醒道。
    “好吧，克拉克先生，您应该还记得十二年前的那次大围剿吧？”列侬改变了称呼，用疑问的语气说道。
    “珀瓦尔？”莱卡温特扬了扬眉毛，回道，“当然不会忘记，虽然是反贼，但我钦佩他的那种高贵品格。”
    “咳咳…克拉克先生，我们在讨论的是一位十恶不赦的罪人”列侬咳嗽了一下，提醒莱卡温特不要多说。
    “罪人又如何？”莱卡温特笑道“我在一个罪人的身上，看到了很多自称"高贵"的骑士身上都看不到的东西…算了，多说无益，你提这件事做什么？”
    见话题没有继续朝着危险的方向前进，列侬也是松了口气。
    他早就听说莱卡温特.克拉克是一位恪守骑士精神的怪人，也正因如此，尽管他对于帝国忠心无二，却始终无法得到更高的职位。
    要知道，像他这样一位第四阶级的骑士，若是圆滑一些，很容易就能加入神宫，得到继续晋升的机会，再不济也可以前往更大的城市，获得更高的职位。
    但莱卡温特就是莱卡温特，他的性格让他在赫尔城这么一座小城呆了整整十五年，且一直没有晋升高阶超然者的机会。
    “根据可靠情报，当初珀瓦尔有留下一个孩子，就在如今的克里维孤儿院内。”列侬顿了顿，继续道，“而且那里的院长，克拉备.克里维还是一位隐藏的第三阶级学者，孤儿院内大概率隐藏着陨荒遗留的物品…”
    “什么？”莱卡温特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随后说道，“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这是我本人查探到的。”列侬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你是…”莱卡温特打量了列侬一番，有些疑惑的问道。
    “列侬.希文斯，第三阶级的暗杀者。”列侬连忙回道。
    “列侬.希文斯…哦，原来是你，那个陨荒的背叛者。”莱卡温特摸了摸下巴，点头道。
    “我只是选择了正确的阵营罢了。”列侬笑着说道。
    “于公的话，我同意你的说法，但于私的话，你这种卖主求荣的叛徒简直让我觉得恶心。”莱卡温特丝毫没有给列侬留情面，露出厌恶的表情说道。
    “克拉克先生，我们可以聊正事吗？”列侬咬了咬牙，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
    “对对对…正事，聊正事。”莱卡温特点了点头，从一旁拿起一张纸，自言自语道，“先得通知神宫方面，让他们去调查一番。”
    “不不不，克拉克先生，请不要这样！”列侬闻言，连忙说道，“科尔勒斯阁下希望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过了一会，他又补充道，“至少不要让神宫介入此事。”
    “但这是公事，公事就该按流程走！”莱卡温特严肃道，“超然者相关案件就该交给神宫处理，这是帝国法律所规定的！”
    “该死，斯科拉干嘛要找这么个顽固的家伙…”列侬在内心骂了一句，随后露出笑容，道，“帝国的法律，没错，我们都是帝国的人，所以必须遵守法律。”
    正说着，他伸手拿出了一张盖有公章的文件，展示给莱卡温特看，“这是沙列乌斯城方面下发的命令，克拉克先生，如果你是一位守法者，那就请给我独自行动的许可…”
    随后，他又补充说道，“在必要时刻，我会让你介入此事的。”
    这份文件是斯科拉想办法搞来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列侬有了它甚至可以不用来拜访莱卡温特就直接展开行动，斯科拉却特意提醒他要这么做。
    “麻烦的家伙，这不是徒增难度吗？鬼知道这个恪守规矩的家伙会不会影响到结果…”列侬暗道。
    “确实是沙列乌斯城方面的许可…”拉卡温特仔细看了看那文件，随后叹了口气，伸手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手环，并将它丢给了列侬。
    “拿着它去神宫那边注册一下，告诉他们是我让你去的就行了。”莱卡温特言道。
    列侬接过手环，嘴角微微上扬。
    “很好…”
    ……
    “集中精神…”摩尔西斯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与此同时，两枚奥能之球正悬浮在他的身边。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练习，他已经可以独自一人进行冥想了，而现在上午的学习也从长时间的冥想再次转变回了超然者知识的传授。
    不多时，那两枚奥能之球缓缓融入了摩尔西斯的身体，进入了他的精神。
    “比昨天更流畅了，而且感觉没有特别的不适感，尽管精神力已经耗尽了。”摩尔西斯深吸了一口气，靠在了墙上，仰望着天花板说道，“看来距离老头说的那种境界已经不远了…”
    精神系超然者的晋升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简单的积累相应的精神力，再以不同职阶的方法去引动奥能，就可以达到相应的阶级。
    “但没有最后的"仪式"的话，这些努力都会是白费的，一阶超然者的相应仪式很简单，就是单纯的寻找奥能浓郁的环境就可以…但没有老头提供相应法阵的话，仅凭我一个准超然者是很难找到那种环境的。”摩尔西斯看了看手边那本由克拉备整理的法术典籍，自言自语道。
    超然之路，听上去很简单，但实际上却艰难的难以想象，到了第三乃至第四阶级时，仅是需要积累的精神力就是海量的，更不要提那些更加苛刻困难的仪式了。
    “呼…”摩尔西斯躺了下来，脑海中思考着未来，眼皮渐渐沉了下去。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进了摩尔西斯的耳朵，让他刚刚落下的眼皮又再次抬了起来。
    “摩尔西斯，你在吗？”拉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怎么了？”摩尔西斯翻身下床，走至门边，打开了门。
    “你这是…怎么了？”开门后，摩尔西斯突然皱眉道。
    门外的拉尔浑身湿漉漉的，且在双手位置还能看见几道不算大的伤口。
    “没…没什么，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因为突然下雨，摔了一跤。你这有药水吗？”拉尔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道。
    摩尔西斯皱着眉打量了他一番，随后摇了摇头道，“别老是那么急嘛，小心一点，药的话你等一下。”
    正说着，摩尔西斯便转过了身，在门旁的杂物堆里翻了起来。
    “嘿嘿，我知道的，鬼知道为什么白天那么热却突然下雨，还好只是小伤，没事的。”拉尔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不多时，摩尔西斯拿着一小瓶药水站起了身，并将它递给拉尔，道，“拿去，以后记得小心点。”
    “谢谢，明天见，摩尔西斯！”拉尔接过药瓶，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开了。
    摩尔西斯望着拉尔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伸手关上了门。
    门外，听见身后的关门声传开，拉尔停了下来，转过了身。
    “对不起…”
    轻声说了一句后，拉尔转回身，继续朝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