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飞英雄传》第40章：李力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继续聊天，老林泡了绿茶送来，正好给我解暑，给李力解酒。
    喝茶的时候，李力说要给我讲个神话故事，我当然洗耳恭听。
    “很久以前，人有翅膀可以自由飞行；鸟会取火住在山洞里取暖。人和鸟互相羡慕对方的能力，最后就决定交换。于是人学会用火，鸟有了翅膀。鸟怕人反悔，立即飞上高空，从此再也不跟人说一句话。……这神话说明除了文明之火，人类对拥有翅膀也充满了渴望……另外故事里其实有三样东西：取火方法、翅膀和智慧。人类不可能放弃智慧，决定放弃了心爱的翅膀，得到了取火方法，交易成功，长期来看非常划算。”
    ……
    我琢磨他讲的这个故事，的确很有所指。
    然后我产生了一个疑问：
    按理说，鸟在天空，视野开阔，观察力、应变力、适应性都很强，心理素质也应该更稳定，可为什么鸟没有变得更聪明，拥有更多的智慧呢？要知道，有一种理论可说，古猿能进化成智人的一大优势就是可以爬上树冠，看见更大的范围，更多了解生存的环境……鸟不是更有这个优势吗？
    我把问题抛给李力，看看他怎么解释。
    “你啊，还是不学无术，一知半解的！该多学学哲学，否则今后格局不够，就会影响你的文学视野和判断力！”他又拿老师那套指责我。
    “哥，你就直说，有啥毛病？”
    李力于是拿过一个空杯子放在我俩中间然后说:
    “生物智力发展因素复杂，方式多种多样，更是一个漫长的积累的过程。按照达尔文进化理论，智力发展不可能如空杯子倒酒那样——给爬行动物就倒小半杯，给人类的就必须斟满？！没有那种限制。“
    “……每种进化策略在初始阶段，机会都均等，后期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形成差距，最后跑赢的策略才具有了碾压效应，也就是说这种碾压优势不是先天的。”
    “……生物学研究到这里也许可以收手了，但是我们研究哲学、文学、历史的，则必须更进一步思考，不能简单按照进化论去理解。
    “……智力发展不但要有外部环境，还要有内在动力——已经有研究数据支撑，类人猿是少有的喜欢发呆的生物种群，也就是说，人类在底层机制上有一个重要特质：享受空闲！”
    “……所以，你认为人类在众多进化的路口上，唯一不放弃的是什么？就是对空闲感的不懈追求。享受发呆会让人变傻吗？不会的，空闲和思考就如同硬币的一体两面关系，空闲用来思考，思考才能挣到空闲，这个辩证关系，你能理解吗？机理说起来很复杂……简单理解就是一队哨兵处理警戒和休息的关系，警戒得更好才能休息得更好，休息得更好警戒的效率才更高。”
    所以人类最大的能力反而是幻想，或者干脆就叫胡思乱想没什么不可以！……进而可以推导出，人类是至今唯一充分利用和享受了两个空间的生物，一个是真实空间，一个是大脑的空闲想象空间。你现在能理解，为何在看似无法马上带来优势的大脑发育与其他生存能力的取舍上，人类始终坚定选择提升大脑机能！”
    我心领神会，“没有什么比获得额外的新维度更高级的了！”我如此回答。
    李力点点头，“所以有先驱曾总结说，我们的大脑才是不折不扣的暴君，它对刺激的饥渴非常疯狂，甚至可以反噬自身（因为大脑过于精密，人类容易患上后天精神类疾病），这在其他生物中难得一见。总结一句话：我们其实都是幻想的狂魔……。”
    “所以，羽人到底是高级的神仙，还是被淘汰的种族呢？……从哲学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答案还是很明显的——如果心灵足够强大，别说翅膀，放弃双眼又何妨——而且有取必有舍，这也是生物界的守恒定律，人类退去体毛，失去尖牙，上肢变得瘦弱，肠子则更长……大自然一直遵循最简配置原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