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飞英雄传》番外：《指挥官》（3）

    还没到起床时间，但王东睡意全无，他默默凝视着舷窗外的冰冷太空，远处星云如炉中余烬，并行的战舰若忠犬在旁。此刻他的心也如这茫茫宇宙的飘零的小船，无处靠岸。
    变成一颗行星，让巨大引力牵引着，了，反而变得悄无声息
    思想飘出舱外，他变成了一颗恒星，可以感知到无声无息的引力，一切复杂的问题都包容其中：
    巨大从细小中穿梭，沉重在空虚上堆积，硬壳从软体上剥落，平面拧成线条，块状的声音、复杂的映像，摩擦的理论，黏糊的数字——脑袋里似乎有一个自大的演讲者，又有一个默默抽泣者——他们无休止地争论，反复假设又推翻……，宇宙成了思想者安静的书房。
    ……
    “这感觉就像进入了奇域……”王东这样想。
    所谓“奇域”是指一套可以提供脑机连接的大型数据库，同时也是一个虚拟空间。兴华的高级指挥官们可以通过这个虚拟空间，进行战术兵棋推演和情报共享与分析等工作。同时“奇域”系统还是巨大的科学知识储备库，指挥官也可以和人工智能进行交互学习，不断提高自身各方面的素养。
    与此类似，深宫帝国方面也有一套用于军事指挥的超级计算机系统称为“风云”。但风云系统比较保守，并不提供脑机连接，也没有广大的虚拟社区，是比较纯粹的军事指挥系统。
    王东二十岁从指挥官学校毕业，就被分配到“兴华第六保障舰队”服役，先后当过作训参谋、舰长助理、舰桥传令官等职务，现在是主力攻击舰“鹦鹉号”的副舰长，舰长是他的好友奥斯卡。
    王东所在的“兴华第六保障舰队”（平时都喊简称“保六”）是兴华的王牌，共有大小战舰六十七艘，最高指挥官是金星长老。他另一个更重要的身份是兴华议会十五人核心成员。保六现在位于战斗前线，日常机动战备、保护前沿哨卡、维护交通线都是常规任务；而当钢铁城计划实施后，保六舰队的主要任务则转变为全面侦查和不断袭扰这个大工地，尽量延误工期。
    ……
    王东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开始洗漱着装。镜子里的他有泛黄的头发，泛黄的眉毛和泛黄的眸子。这都是家族中几代人长期生活在外太空的特征……当他穿上适于舰内活动的轻型战斗服时，个人AI马上开始工作，首先检查身体指标，接着报告“鹦鹉号”主要数据，最后是日程安排。
    不用AI提醒，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
    鹦鹉号承办了一年一度的“第六保障舰队全体指挥官会议”，同时这一天也是舰队组建的纪念日。日程安排是上午召开全体高级指挥官会议；下午是讨论交流；压轴好戏当然是傍晚盛大的庆祝晚宴。
    ……
    奥斯卡和王东简单吃了早餐，就一起来到舰尾的航空港，准备迎接客人们登舰。礼兵方队整齐划一，军容严整，器宇不凡，两人又检阅了一遍，然后站在队伍前列。
    奥斯卡这时问王东说，“一会的发言，你还是要谈组建综合舰队方面的问题吗？上次老金星已经对此很不高兴了，这次你还有必要惹他吗？”
    王东侧过脸挨近奥斯卡压低声音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老金星想在大家面前明确否定综合舰队战略，告戒大家必须与兴华既定战略保持一致……老金星已经摆好圈套，要用我杀一儆百，我只能钻进去看看究竟！”
    奥斯卡又问，“你打算怎么应付？”
    王东说，“我会努力纠缠，让他认为已经把我困在其中，带着胜利的喜悦，得意洋洋地离开鹦鹉号……。”
    实际上，王东介意的当然不是老金星的指责，而是老金星警觉、敏感的态度本身——这个老头像是一只察觉了危险的猫，最近总是竖起尾巴，准备随时应战——这让王东担心，老金星是否发现了自己秘密行动的端倪。
    奥斯卡则更加乐观，他始终相信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而是把老金星的敏感归为临近退休的顾虑和不安。
    再过两个多月，老金星就要退休了，之后自然会有人事变动，最可能的继任人选竞争者有两人：一个是“鹦鹉号”舰长奥斯卡，还有就是“珍珠号”舰长李力。
    王东和奥斯卡亲如兄弟自不用说，至于李力和王东，则都是兴华指挥官群体中数一数二的“奇域”高手，两人一直难分伯仲。两人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深交，但彼此还是比较了解的。三个人的关系微妙，也是让老金星担心的一个关键问题。
    王东也希望事情如奥斯卡所说，但也不能大意，凡事更加小心才好。
    ……
    这时鹦鹉号主控AI发来报告，已经有运输机开始登舰。
    眼看客人到了，于是两人不再说话，准备迎接贵宾。
    按照传统，金星长老将最后一个到达鹦鹉号，那时全体一百多名舰队高级指挥官都会在航空港整齐列队，一起欢迎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