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飞英雄传》第141章：王东

    你们这样做和《祝融会》那些暴徒又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我们和那些巫师不一样……”，但是小蕙妹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明白我说的没有区别指的是什么——无论理由如何唐璜，如何高大，杀戮依然是杀戮，解决问题的方式依然是暴力，这正是巫师黑磷凯信奉的逻辑；虽然今天他自身遭到了无情的反噬，但是他依然可以骄傲地宣称这是他的逻辑在起作用，这就是世界运行的方式，这就是人的本性。
    黑磷凯，杀戮凯！他将以一位殉道者的姿态而牺牲，这更像是一种奖励！
    ……
    前方的战斗还在继续，绿焰在咆哮，将紫红色的穹顶防护罩死死困在中央，我似乎听见了黑磷凯的咒骂，“你们这些懦夫，有种过来和老子单挑啊！……伏击、群殴、远程狙击，呵呵哈哈……这就是你们《翎羽社》的志气……面对黑龙级巫师……这就是你们的那一丁点志气……”
    他也许忘记了就在一个多月前，他们十几个巫师是如何围攻我们的，是如何毫不留情杀了顾媛媛和胡海峰的。
    虽然黑磷凯几乎是孤军奋战，被绝望地包围其中，但是他的紫焰依然强悍，整体的坚守态势还算完好，没有被打破的意思。
    局势会如此僵持下去吗？如果“翎羽社”不选择近身格斗，那么黑磷凯就能一直守下去吗？然后等来的会是《祝融会》的援兵，还是羽人族的高手呢？！
    我把这些问题抛给鳄鱼小蕙，她也无法完全了解，只是说正常情况下，战斗应该速战速决，避免发生变故。
    我建议她不用在这保护我，现在就到战场那边找李婷婷，或者其他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让她们暂停行动，劝降对方巫师，如此一来，我们一方面可以收集到更多情报，另一方面也可以和《祝融会》谈判，阻止他们的过激行为。毕竟，我爸也说过，《祝融会》也不是都是激进派，还有保守势力和比较公正的长老们，这次吃了亏，应该对《祝融会》内部结构也是个沉重打击。
    “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寸步不离，你的建议我可以用意念转达给李婷婷大姐……”小蕙妹子如此回答。这样一来我也真的是没办法了。
    与此同时，战场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羽人族突然停止了绿焰飞箭的攻击，转而在山谷中出现了一条大蛇形状的绿焰，将黑磷凯的防护屏障围住，四散开来似乎在红紫色的屏障外又加了一层绿绒。
    “你将看到的就是绿焰特有的重构能力！”鳄鱼小蕙如此对我解释，“重构能力几乎是无敌的，因为无论对方有多强大，那些力量都会被吸收，重组成绿焰形态，除非你是太阳，否则迟早要被吸干！”
    “就算是太阳，也有枯竭的时候。”我回答。
    “虽然这种重构是无敌的，但其运行速度缓慢，必须在稳定的环境中施行，就像这样完全控制局面，死死困住对方后，没有外部干扰才行！”
    果然，凡事各有利弊，互相钳制，重构法力虽强，但施行条件苛刻，看来没有什么是正真无敌的大招。而且这绿焰的法力让我想起了暗物质，时时刻刻吸收一切能量，造成现实世界的熵增，直至测底瓦解寂灭。
    我对战斗已经不感兴趣，我无法控制这一切，我只是个肥美的诱饵，我只是他们双方寻找飞鸟的渠道和线索，就是这样，大家都在争夺飞鸟，或者说飞鸟的神奇力量而已。
    “最终会怎样？当这绿焰吞噬了它包围的一切？”
    “彻底消化，吸取所有灵力，变成一堆碎石渣。”这话不应从小蕙妹子嘴里说出来的，我后悔多次一问。
    ……
    我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中，此刻我已经回到了江边的避难所，初生的太阳如此艳丽，充满了希望。此刻我已经变回了人类形态，小蕙妹子又变成了蓝色鳄鱼，静静趴在我身边，而李婷婷就那么默默站在我身后。
    我们已经吵过了，我指出“翎羽社”如此作为令人失望，李婷婷说这种事几百年了不断发生，不断重复，在每个时代都有像我这样的诗人去谴责，每个时代都有像飞鸟那样的君子选择逃避，那有怎么样，还不是她们这些战士最终一点点用生命和热血建立起了集团的基业，时至今日，我能得到的这些，包括鳄鱼小蕙保护者，这个避难所，还不都是如此！
    她如此说当然有她的立场，也许我置身其中也无法释然。是的，那些巫师回到现实社会中，也是普通的公司职员、基金经理、代码程序员、办公室文秘、舞蹈老师和健身私教……他们也有亲人和朋友……但是昨晚，一次旅游中的意外大巴车坠崖事故夺去了他们的生命……当天的新闻会说到此时，随后被迅速忘却。
    而李婷婷记住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曾经“翎羽社”牺牲的那些战士们，他们也有亲人朋友，也是无声无息消失在某场事故中，当天新闻报道了五分钟，随后被迅速忘却——只有李婷婷记得，因为其中有她最好的的战友姐妹，还有她的一位亲姐姐！
    我是一个诗人，我只能对这个世界进行素描——这种素描非黑即白，无法含糊，所以昨晚的李婷婷一定是个露出獠牙的野兽，和此前的黑磷凯无异。小蕙妹子呢，也是如此。我呢？也是如此。
    我无法给她们和自己找到什么道德的高点，因为整件事情都是错的，整个的历史过程都是错的，我们在这个错误中找不到任何自己的位置，这就是问题所在。
    李婷婷讽刺我这是何等高大上的视角，何等形而上学的理念。她甚至认为命运之神为何如此开玩笑，偏偏要把拯救羽人族的重任落在我和飞鸟这样的气质古怪的人身上。“翎羽社”有无数意志坚定的战士，有无数能力超群的勇士，但为何解开密码的钥匙要放到飞鸟的手中？！找到飞鸟的线索要交给我这么一个思想复杂的羽人族诗人？！
    这是李婷婷真实的想法，所以她也是痛苦的，而且是无法摆脱的痛苦。飞鸟说注意“独特”的意义，每个人都独特，善待每个人。李婷婷也有她的痛苦，对此我终究还得去理解和包容。
    ……
    李婷婷给我带来了早餐，简单的面包牛奶火腿肠，小蕙说自己不吃这些，既然变成鳄鱼形态，她自有觅食的方法。同时李婷婷还向我展示了三张黑卡，她说这就是昨晚击杀黑磷凯后收集和重构的精神力量，竟然存储了填满了接近三张黑卡。要知道这大概是顾媛媛在我们这座城市一年能收集到的灵力总和，由此也可见黑磷凯的贪婪与掠夺本性。
    李婷婷说“翎羽社”高层已经决定，这三张黑卡的灵力都送给我使用，如此可以让我迅速提升羽族战士的能力。
    但是我拒绝了，让我喝黑磷凯的血，我不干！何况其中还有顾媛媛的灵力，我更加不能接受。虽然李婷婷说灵力这东西本身就是流动的，无所谓谁喝谁的血。但是我依然不接受。
    三张卡片！三张卡片！
    这就是昨晚杀戮的最终意义和价值所在，我无法接受！
    我突然领悟了飞鸟的想法：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收集所有黑卡，然后永久封存起来，从此不再有争夺和厮杀，将那个《祝融会》和“翎羽社”存在的，还有其他异族暗地里苦苦挣扎求存的世界一举打破，一举销毁，那才是飞鸟的理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