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飞英雄传》第170章：邵音音

    事情变得顺利起来，眼看我马上就能当上记者，光明正大开展我的调查工作了。
    如此顺利，这里当然主要是大姐杨晓萌的功劳，当然也有老大和老三的功劳，就是因为他们的点拨，还有那种身临其境的记者状态，让我迅速找到了当记者的状态——同时也从各种角度，加深了对媒体、媒体人的理解。
    这些当然都是非常宝贵的经验。
    ……
    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我这两天为面试做了精心的准备：学习了相关面试的技巧，进一步温习了新闻学基础知识，还了解了一些时下前沿的流行的新闻理论和讨论话题，准备面试的时候装蒜用。
    我也背熟了精彩的自我介绍说辞，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和动作。
    昨天还买了一件正统的新衬衫和新领带，打扮起来很有些职场新人的样子。
    我还把头发剪短，理成精神的发型，拿掉了过多的文艺气质。
    我琢磨是不是配一个没有度数的细边眼镜，那样会显得更有知性气质；但后来用手机软件试了试，发现戴眼镜太奶油了，于是作罢。
    ……
    但三天后的面试其实很简单：
    早上九点我到了日报社指定的面试地点，在一个屋子里验证身份，进行登记，然后等着，前后又有三男一女到了，也是先登记，然后静静等候。
    其中有一个男人看来和我年龄相仿，其他四人都应该三十多岁，其中那个女的长得很好看。
    我努力回忆在考场是否见过他们，但没有印象，当然也许还有其他考场。
    那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生跟我打了个招呼，其他三个人显然只把我两当小孩，他们似乎更熟悉，随意聊着天，相遇去卫生间抽烟，而且，那个女人也跟去抽烟了。
    我第二个进入面试房间，四个中年人进行面试。问题一共有两题：
    第一题：面对新时代新形势新任务，如何发挥新闻舆论宣传的主渠道作用，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服务，坚持为人民群众服务，为改革开发服务，努力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
    第二题：爆料人提供线索，在某商场有人抢劫，有人见义勇为与歹徒搏斗，制服歹徒的同时，自己也受了重伤。你作为记者负责去采访这件事，请确定主题，并制定详细的采访提纲。
    第一个问题我学习了理论，对答如流，而且是标准答案。
    第二个问题是实际的新闻业务，也是有答案的，但我又发挥了一些，自认为回答得还算全面。
    整个面试二十几分钟就结束了，然后考官通知我回去等消息。
    ……
    面试后我没有向杨晓萌通报情况，想等有了最终结果再说。
    过了十几天，有个女人打来电话，说是传媒集团人力资源部的人，通知我明天上午十点去传媒集团大厦的三楼人力资源部报到，必须带上身份证、毕业证、学位证和一份个人简历。
    这女人语速很快，一口气把所有的事都说完，然后追问我道，“你都记住了吗？重复一遍，你重复一遍。”
    语气咄咄逼人与甜美嗓音反差巨大。
    ……
    我当然不会受到摆布，去重复她的什么话，只回答一句，“请放心，都听清了。”
    “听清了就行，免得麻烦！”她说。
    “肯定不耽误事，谢谢您，明天见。”我说。
    就在通话结束前，她突然又补充道，“记得，十点准时到啊，我不能一上午都坐这里等你……万一碰巧我不在……你就说新员工来报到的，找邵音音的，等我一会。”
    我说，那都没问题。
    如此，强势的人力资源部的邵音音女士挂断了电话。
    对此我只是哭笑不得。
    按照我对女人的了解，不用什么“碰巧”，也无论我多准时，就算踩着十点整的指针，一秒不差地出现，她肯定也不会在那里等我。
    她就是那种不会主动等别人的性格——你只能等着她，她不会等着你。
    ……
    但出于我自己的原则和行事风格，我依然按约定准时到达了传媒大厦。
    我到了三楼，可想而知，邵音音的工位上空空无也。然后我向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确认了邵音音没有走远，于是在旁边的椅子坐下等着。
    我抱着简历，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旁边人来人往，有时也会莫名其妙地向看我两眼。
    大概在11点20分左右，我都快打盹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呵呵的笑声，“同事说有个小帅哥等我呢！我这才想起来……赶忙就回来了……刚才特别忙……你是王东没错吧……来了就给我打个电话啊……你这孩子……老实得像个木头人啊，呵呵……”
    看看，等了一个小时，倒成了我的不是。
    ……
    我站起来鞠躬微笑，“您就是邵音音领导……我是王东。”
    她又笑了，眼神勾人，“不是领导，不是领导，叫我邵姐就行。你到了多久了？”
    我说，“邵姐你好，我也刚到一会，也没别的事，等一会不妨事！”
    我有些后悔，既然知道她是强势的性格，多少应该给她买一个什么伴手礼小礼物，那样她应该很高兴。
    言归正传，我说，“邵姐，您交代的资料我都带来了，您检查一下。”
    “那个，不急的，我先喝口水，坐吧坐吧。”她于是放下包，在我对面坐下，给冲泡壶里的花果茶加热，又从桌下给我拿了瓶矿泉水。
    邵音音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小圆脸，长得五官精致，留着精明干练的短发，妆容妩媚诱人，深绿色的职业装外套配短裙，更映衬出她的白嫩肌肤和好身材，坐姿端庄挺拔，标准的人力资源部考官的派头。
    邵音音上下打量着我，“真是个小帅哥！”她说。
    我琢磨是否要对她的美艳也恭维几句，她肯定爱听，但会不会显得我太轻浮！还有这个时间点上，我是否该邀请她吃午餐，万一她想喝两杯，我又该如何是好？或者我就一直表现得严谨而呆萌，让她占尽上风，反而是最安全的状态！
    最终我选择了——严谨而呆萌。
    ……
    她喝了几口茶，看我没什么反应，于是也变得严肃了一些，“我先看看资料，你等一会。”
    她简单看了看简历，身份证和学历证明，“新闻系……还当过学生会副主席，哎，我可知道，你们系好几个人早就来了，在晚报那边干了快一年了……你怎么才来？！”
    我客气地答话，“原来准备考研的，也没成……后来想想还是先工作，多多历练，多多学习，增加阅历……所以，就耽误了一段时间。”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从咱们市这所大学出来的，综合素质都没问题，但现在不是报社大批招人的时段，具体给你安排在哪里，还得让社里的领导看看再定。”
    说到这，她又挑起眉毛露出笑靥，“要我看，小兄弟啊，你这条件都可以上电视当新闻主播，精气神都不错，人也可爱。”
    “没学过新闻广播主持，选的是新闻理论和采编”我毕恭毕敬地说，“而且我嘴笨，看镜头就不会说话啦，呵呵。”
    “没那事，多练习就行了！”邵音音说。
    “谢谢姐！能在咱日报当记者是我莫大的荣幸，我一定努力工作，还请姐姐以后多教我。”我继续装呆萌。
    她乐呵呵的，“没问题，我看好你！……大概一周吧，你等我电话，正式来上班。”
    这时，有个女同事来招呼邵音音一起去食堂吃饭，我们的谈话也即将结束。
    我再次道谢，说随时等着邵音音的电话。
    她最后说，“好啦，今儿姐就不留你吃饭了，这破食堂也没什么好吃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改天应该我请姐姐吃饭才是，都是姐姐费心……。”虽然要装呆萌，但这点人情世故我还是得懂的。
    “行啊，等事办完的，给你机会。”她又抛了个媚眼说，然后马上跟了一句，“你不用回去问问你的小女朋友吗？要不人家该误会啦，呵呵。”
    她像是在开玩笑。
    “不会不会，她现在外地实习，比我忙多了！”我如实说了。
    “在外地？那本地是不是还有一个？你们这些孩子，都会玩，我懂的！”她笑得更大声而且又抛媚眼，我猜她习惯如此。
    “哪有的事！”我继续傻笑。
    随后我和邵青青加了微信，她去食堂吃饭，我出了报社回家。
    ……
    正午时分，我就如此抱着一个文件袋，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身处这座城市最大的CBD步行街，周围大多是穿着职业装出来觅食的白领职员，人们三三两两，或高兴或沉重；抬头是遮天蔽日的笨重摩天大楼，脚下是没有半点生机的厚实地砖；从现在开始，我也加入了这群人流，从学生转身成了职员。
    身份转变！
    我才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就觉得自己突然变老了——明明只过去几个月——似乎校园已经是遥远的过去，自己已经属于了这城市森严壁垒结构之中的一部分。
    是应该兴奋，还是迷茫呢？
    想到这，我突然感觉心头憋闷，有一股压抑的情绪无从排解，不知从何而来，本能地想去反抗，但又不知如何发力！
    现在，我只想立刻去到江边的“避难所”，只有到了那里，看见蓝色鳄鱼小蕙才会安心，跟她倾述一番，然后舒舒服服吹一会江风，忘记这些纷扰。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放松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