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沈宁做起了接待专员,全力配合朝廷来人的调查。
看得出来,杨开泰几人试图为王家脱罪,可惜王霄等人是实打实的有罪,如果不是司马越跑得快,就真的被抓了,所以整个调查流程下,他们也不敢混淆黑白,因为他们怕离不开彭城。
审查结束后,司马越才第一次露面,设宴招待了几人。
见到司马越时,杨开泰等人明显一愣,没想到他变得如此枯槁,完全一副重病的模样,根本不是伪装。
“杨大人,这次调查的结果如何?回去以后还得请你们如实禀告陛下啊。”司马越端起一杯酒,笑道。
杨开泰回敬道:“王家所犯之事罪证确凿,下官会如实禀告陛下,请王爷放心。”
司马越点点头,又道:“按罪应该满门抄斩诛三族,本王不想等太久,杨大人明白?”
杨开泰心中一紧,明白司马越已经给足朝廷面子了,那么朝廷就得懂事,尽快按照他的想法定罪,至于从轻发落什么的,想也不要想!
王霄家族乃是琅琊王氏分支,另一支在皇城中权势极大,如果运营运营,还能留下王家大部分人的性命,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司马越杀意已决。
“下官明白。”杨开泰起身应道,不敢反驳。
随后司马越便以身体不适先行离开,杨开泰几人也没心情喝酒,所以酒宴草草结束。
次日,杨开泰等人告辞离开了彭城。
沈宁终于能清净了。
只见他躺在躺椅上喝着茶,瞥向一旁的竹红缨,问道:“时辰差不多了,应该动手了吧。”
竹红缨点点头,笑道:“公子放心,按照你的吩咐,只留下杨开泰,其余人保证都杀了。”
朝廷的钦差死在彭城外,老皇帝会怎么想?
接下来沈宁就是吸血虫,准备吸干东南王府,所以能给他添堵,何乐而不为呢。
尤其是那个地虎卫的校尉薛天河? 临走前还威胁沈宁? 说等他到了皇都必让他好看。自己还没出城就傻逼瞎嚷嚷? 岂能留你!
这时,竹红缨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柄柄银色飞刀。
“公子,那块陨铁已经打造出了十八柄飞刀? 你看是否满意?”竹红缨已然成了沈宁的管家? 全力服务于沈宁? 有时候沈宁就想问她,能不能陪睡啊?
拿起一柄飞刀,入手有些份量? 比他往日用的飞刀重一些。他出手轻甩,飞刀嗖的一声,定在了几米外的墙上。
“非常合适,辛苦你了。”沈宁谢道。
竹红缨白了他一眼? 道:“应该的? 我父亲临行前可是交代我了? 要照顾好你,不然我姐姐也得埋怨我了。”
说起竹红绵,沈宁想起了前两日孟星辰的回信。
竹红绵带着姬月青衣去了皇城,再加上孟星辰和何玄武,对沈宁最重要的几个人基本都在那里了。
他们将在皇都布局,拉拢其自己的势力,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沈家在皇都的经营荡然无存,要人脉没有人脉,要人手没有人手,所以必须好好经营,为将来沈宁在皇都中报仇提供有力依靠。
顺便提一事,何玄武一路追杀邢雨和玄机子的女弟子,追到了皇城都没有发现踪影。孟星辰也调查了好几日,也没有任何发现,看来狡猾的邢雨和那名女子并未直接去皇都。
沈宁也在彭城中调查许久,竟然完全不知道玄机子的这名女弟子是什么来历!搞得沈宁不舒服,毕竟陌生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
他已经回信给孟星辰,让他盯着天师道,玄机子死于自己手中,那名女子必然要回天师道的。
......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沈宁呆在护城大营,训练他的四千兵马,已经初见成效。
杨开泰死里逃生返回了皇都,但其他人都被杀了,至于老皇帝怎么发怒无人知晓,但王霄的定罪下来了。
满门抄斩,诛三族。
旨意传回彭城后,司马越顾不得等到秋后问斩,次日就命令行刑,黑压压的人群跪满了菜市口,雪亮的屠刀一个个落下,将地面染红。
王霄已经绝望,只感觉脖子一痛,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显赫一时的上品世家就这样没了,所有人唏嘘之时,也人人自危。天下间没有经久不衰的世家,在强权面前,人多只会让举起的刀多抬起来几次罢了。
而随着尉迟战被斩,青州的司马冏雷霆发怒,开始下令攻打徐州,大有不破徐州不罢休的气势。
司马越也为了报仇,已经命令李元骁全力出战。
可惜,沈宁去不了战场。
他归属护城大营,是戍守彭城的兵马,一般情况是不会轻易调用的。
沈宁也不急,还是先把四千兵马的整体素质提升上去再说,战前多努力,战时少流泪。
不知不觉间,沈宁等到了十七岁的生日,迈入了十八岁。
就在徐州和青州打的不可开交之时,皇都的旨意到了。
沈宁知道时,已经是事后之事了。
陛下六十大寿还有两个月,时间已经临近,所以陛下下旨,命令各位王爵、侯爵者必须亲自。
司马越是肯定不能去的,他这个病恹恹的身子很可能死在半路。而杨开泰调查王家之案回京后,也将司马越的状态告诉了陛下,陛下终究心中猜疑,所以派内官来徐州宣旨时,还带来了御医,美曰其名是为司马越调理身体。
而御医检查后发现,司马越的确病入膏肓,能活一两年都不错,根本无法舟车劳累。
但是内官却道:王爷无法亲自,世子可以代劳。
这个天下还没有大乱,所以陛下在行使他为数不多的权利,招所有王爵、诸侯觐见,以此来看看天下局势,谁最有狼子野心。
司马越如果不让司马海云去,抗旨不从,那皇帝便可以大不敬之罪处置,是的,司马越可以不理睬朝廷,不睬你你能奈我何?
但是不要忘了,现在徐州旁边的豫州、兖州、青州都在虎视眈眈,到时候皇帝驱狼吞虎,让三州出兵攻打徐州,三州便可仗着名正言顺,吞并徐州。
所以司马越怕的不是皇帝,而是身旁环视的饿狼。
沈宁是被司马海云急匆匆召进王府,才得知的此事。
“沈宁,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去皇都,我担心一旦去了皇城,就回不来了!你足智多谋,一定有好主意!”司马海云焦急道。
沈宁安慰道:“世子莫急,此事还得王爷拿主意啊!”
司马海云叹道:“我父亲自然也不想让我去,但是陛下的旨意在那里,不去不行!我父亲也正在苦恼中。”
“当今皇帝以贺寿为由,设下了好手段,天下王爵、诸侯都得给陛下一个面子,不能直接抗旨拒绝。不过世子也不用担心,就算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世子可以想想一下,每个势力都会带着兵马,少则一二千人,多着四五千,天下二十一州,八位王爵,十位侯爵,十八路兵马加起来数万人,这么多人兵临皇都,陛下就算想一网打尽也不敢啊!”沈宁说道。
司马海云叹道:“你也说了是应该,万一动手呢?而且那些王爵和侯爵都是老奸巨猾之辈,我岂会是他们的动手?还是不去为好。”
如果司马海云要去,一定会带上沈宁,沈宁也不想去,因为皇都的旋涡太深,还是不要过早涉足。
“哎,谁叫殿下是世子啊啊。”沈宁随意提醒道。
司马海云一激灵,兴奋道:“对啊,谁叫我是世子啊,我如果不是世子,岂不是不用去了?沈宁,你说如果我犯了大错,被父王免去世子之位,不就行了?我可有哥哥啊!虽是庶出,但只能辛苦他了。”
沈宁故作一愣,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表情:“这...”
司马海云越想越觉得可行,都是父亲的儿子,司马海英去也合适啊。
“就这么定了,我去找我母妃!”司马海云兴奋极了,匆匆离去。
沈宁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能不能成,就看司马海云的操作了。
沈宁没在王府久呆,乘马准备返回军营,走在一条街上,突然看到一个断了双腿的青年在地上爬行,正在乞讨。
看到他时,沈宁明显一愣。
此人正是王北风。
王家满门被斩时,司马海云遵守诺言,没有杀他和他的母亲。
至于让他继承王家...别做梦了,彭城王家都被除名了,梦还没醒吗?从始至终,他就是棋子而已。
不过司马海云给他留个宅子,也算是仁义。
看来,他没守住宅子,沦落到了这步田地啊。
王北风趴在地上抬起头,也看到马上得沈宁。
三个月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世家少爷,风光无限,此时却沦落街头乞讨为生。
人这辈子,短短几十年看着很短暂,但有时候朝夕之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驾...”
沈宁轻声喝道,驾马而去。
他将王北风的遭遇记在了心中,时刻给自己提着醒。
自己的处境只有两条路,要么拼命地活下去,要么死,因为自己连做乞丐的退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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