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轻鸿》三百二九.旧事重提

    “不说不觉得,说起来好像真的有些奇怪。顶 点 X 23 U S”
    叶小蝉低头凝思。
    “只是那时候灯光昏暗,又看不清楚,距离还远,所以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让我说,那个洛飞烟还真是胆大包天,又或许……”
    她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悠然道:“毕竟洛飞烟又不是傻瓜,如果真的是他所为,那他一定就是早就预谋了。”
    “不错,这个人心思复杂,心机歹毒,城府又深,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出什么引火烧身的事,他肯定是看准时机才出手的。或许,他就是想离开那里,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白九霄缓缓说出了心中所想,但是说到最后,江轻鸿却微微一笑。
    “你们说得这些都有可能,不过还有一个前提。”
    “前提?”
    “前提就是江雪确实是伤在洛飞烟手里。”
    江轻鸿的眼中闪着光,充满着智慧的光芒。
    对他这种肯定的语气,白九霄稍觉不爽。
    因为他已很了解,当江轻鸿用这样的口吻说话的时候,不论他说的是什么,那一定是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事实。
    叶小蝉更了解江轻鸿,她已抢着说道:“怎么,难道你认为那不是洛飞烟所为?”
    白九霄迫不及待的反对道:“不是他会是谁,以当时的位置与距离,若不是洛飞烟,任何人出手都逃不过其他人的眼睛!”
    “哦?是么?”
    江轻鸿微笑着看向白九霄,用那种看穿一切,自信而笃定的目光凝视着他。
    在这种自信的眼神中,白九霄心中的底气好像渐渐被什么抽干了。
    江轻鸿道:“你这么说本也没错,但是你也漏掉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个人就在所有人面前,可是却最容易被人忽略……”
    听到这里,白九霄的眼神也变了,由轻微较真的愤然,变为了惊诧与震动。
    叶小蝉捧着面颊,还在思索。
    她当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和江轻鸿斗气,因为她知道某些方面自己永远比不过江轻鸿。
    见白九霄惊讶,她则更加好奇,心急的想将一切谜团都想明白。
    可是她却想不明白,因为她天性善良烂漫,心地柔软而多情,所以常常会看不见人性的丑恶与阴险,忘记人心之险之恶远胜其他所有。
    所以她才很难想到那些出人意料的事,她总觉得人心不至于此,人也不至于如此不择手段。
    她笑了笑。
    “小飞雁,你总不会是想说,江雪受伤一事是她自己做的吧。”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她原本就是子夜的堂主,要论心狠手毒,心思之多,她也绝不逊色于洛飞烟。”
    这些都是事实。
    不可争辩的事实。
    而现实是白九霄对江雪并没有太多的反感,有洛飞烟,久而久之,他倒忽略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若平心而论,他绝对相信,江雪是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
    可是他还是想不通的。
    “你说江雪对自己下手,那原因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轻鸿道:“我并没有说这件事一定是江雪做的,不过如果要我来判断,我想她的动机丝毫不比洛飞烟弱。”
    “哦?”
    “从头说起,我们只看到她中暗器倒地,但是谁都没有亲眼瞧见暗器是从何处发出,又是怎样打在她身上的。比起洛飞烟偷袭,她完全可以先假装倒地,然后在假装捂住伤口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将针打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招险棋,风险极大。
    江轻鸿道:“我问过洛姑娘,她说针上的毒药虽然厉害,但是好在及时救治,所以并无大碍。”
    “无碍?不可能,不是说她伤得很重么?”
    叶小蝉忍不住叫出来。
    因为这是她最不服气的地方。
    明明每次她都与江轻鸿形影不离,但是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总是与他不同。
    白九霄道:“小玉真的这么说?”
    显然,他听到的消息与叶小蝉一样,其他人也是一样。
    所有人都以为江雪中了毒针后伤得很重。
    江轻鸿道:“是我专门私下里问过洛姑娘,我想洛姑娘也似乎看出了什么,我见她什么都没有说,所以也就没有告诉你们。”
    “什么?难道小玉也这么认为?你们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什么都不说,就把我们瞒在鼓里!”
    叶小蝉气得哇哇大叫。
    江轻鸿道:“不是瞒着谁,而是那时的情况谁都没有证据,我们也只是猜测。何况江雪走到这一步,定然另有打算,若是冒然戳穿,只怕会逼得她狗急跳墙。”
    “跳就跳呗,反正那个时候谁若心虚,谁就先死!”
    叶小蝉飞起白眼,忿忿的瞪着江轻鸿,丝毫不接受他的说辞。
    江轻鸿却只是微笑。
    白九霄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江雪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轻鸿莞尔道:“刚才提到洛飞烟的时候,你不是已想到了,现在怎么又不明白了,反要问我?”
    白九霄眼波流动,道:“莫非杀害司徒少峥的凶手是她!”
    江轻鸿大笑。
    “先别想太多,能肯定的只有一点,如果一切都是江雪自导自演,岂非是一箭双雕了。”
    一箭双雕。
    箭是自己,将自己置之死地。
    一则,被暗算的江雪暂时摆脱了嫌疑,从众人眼皮子底下躲了出去;二则,洛飞烟因为这件事被矛头所向,成了最可疑的疑凶。
    白九霄苦笑。
    江轻鸿道:“好在江雪虽厉害,洛飞烟也不是省油的灯,事情一发生,他大概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而他意识到了危险,不得不有所动作。”
    白九霄立刻道:“所以,他没有逃。”
    此时此刻,他已被江轻鸿说服,因为他发现,江轻鸿的判断几乎每一次都是正确的。
    叶小蝉却不解,道:“何以见得?”
    江轻鸿温和道:“若一切真是洛飞烟所为,一得时机,他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冒险离船,他应该也会搏一把。但是若他被人算计,恐怕会不会轻易甘心离开。”
    人对于危险总是有种远离的本能。
    但是由于人的能力越来越强,人可以用理智去衡量什么危险是可以承受的。
    而洛飞烟的境地却不同。
    离开银沙洲,江雪与凌承视他为死敌,洛玉影与他有旧仇,他们这些人又是洛玉影的朋友,纵然金展颜看似是与他站在一切的,但是洛飞烟并不见得真正信任他。
    所以,他是最孤立无援的。
    人在极度疲惫或是长期紧张的状况之下,纵然是多么有能力的人,也难免会暴露人性的脆弱与求生之本能。
    本能。
    这个常常被人意志做掩盖的东西,它的力量往往是不容小觑的。
    江轻鸿心中一直埋着这样一个怀疑,那就是洛飞烟是不是真的逃走了。
    那夜的江风很冷,冷得几乎可以冻碎所有的一切,包括人的情感与意志。
    可是他没有将这个怀疑告诉任何人,他只是静静的任凭一切在发展变化,因为他知道一个人的力量虽然看起来弱小,但在很多不经意的时候却能左右大局。
    洛飞烟与江雪。
    二者没有一人是他想站的。
    他甚至觉得他们的争斗会是一个机会,一个将某些阴谋彻底撕开的机会。
    与他一样的人还有洛玉影。
    江轻鸿的直觉是洛玉影也发现了什么,或是知道什么别人所不知道的,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她也只是冷眼旁观,没有打算帮任何一方,默默的隐藏在所有毫不知情的人之中。
    他不知道洛玉影知不知道他,但他们很有默契的没有拆穿一切。
    而有些事,他确实是刻意放在心中,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性情如白九霄与叶小蝉。
    他们通常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不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前。
    所以江轻鸿才说他们应该有默契的。
    可不知为什么,两个人碰在一起就是火气冲天,几乎没有一时的消停。
    现在两个人都消停了,因为这对话中突如其来的内容需要他们好好消化。
    江轻鸿道:“还是不说那些了,不如说一说,洛姑娘为什么将人交给怜儿。”
    白九霄道:“对,反正现在江雪与洛飞烟下落不明,这些事迟些再说无妨,我看这件事只有一个人最清楚。”
    最清楚内情的自然是洛玉影。
    与洛玉影有关的消息再次出现,白九霄心中的其他情绪很快都被一种跃动的兴奋打散了。
    她终于还是出现了。
    找人的这阵子,日子实在不好受。
    尤其是城中的形势一日多变,他既不能心平气和的与江轻鸿待在一起,也不能安心的找人。
    “接下来知道怎么做了吧。”
    白九霄向叶小蝉抛了个眼神。
    叶小蝉却将头高高的昂起。
    “干什么,你这是什么口吻,以为我是你的下人,要任你调遣不成。”
    她身子一转,翘起二郎腿,一脸悠闲。
    “要是想找人你就自己去,这次可别指望我。”
    原本她应该最积极的,可是这次她非但不积极,而且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样,让人看着就不顺眼。
    看着她不顺眼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也正让叶小蝉看不顺眼。
    白九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找人?”
    叶小蝉悠闲的往榻上一歪,伸了伸有些发麻的腿脚。
    “反正知道小玉回来了,平安无事就好了,她既然能将人交给怜儿照顾,行动肯定是自由的。可是她却没有去见怜儿,这其中肯定有缘故……”
    白九霄接道:“正因为有缘故,才得将人找出来,或许她现在正面临着某些为难的困境,又或许她的状况还很危险,总之,一定得将人找到,才能确保她是安全的。”
    叶小蝉揉了揉眉心,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小玉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我看你就别多事了。”
    “好,你不找,我自己找。”
    白九霄站起身,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江轻鸿叹了口气。
    “现在你满意了?”
    叶小蝉捂着嘴,笑得很得意,就像一只刚偷完鸡的狡猾狐狸。
    “你何必要故意那么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管的。”
    叶小蝉坐直身子,娇笑道:“不错,我就故意气他的,人我是要找,不过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找他的,我找我的,我就烦他那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
    江轻鸿摇头。
    “他什么时候自以为了不起了,他要是自以为了不起,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我管他什么样,哼,打了我那一拳我还没和他计较,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看见他就心烦。”
    江轻鸿笑了笑。
    “要说起来,你不也是一样,别人看你应该也很讨厌。”
    “别人我管不着,只要你不觉得讨厌就是了。你说,我讨厌不讨厌?”
    她说着,蹦起来就跳到了江轻鸿的怀里。
    江轻鸿叹息道:“小姑奶奶,你何必明知故问。”
    叶小蝉拧着他的鼻子,笑嗔道:“你呀,真是个呆子、傻蛋!”
    叫江轻鸿呆子、傻蛋的,她是第一个。
    江轻鸿知道,当一个女人叫你呆子、傻蛋的时候,也许她并不是真的这么认为,也许她只是爱你爱的要死。
    江轻鸿一把将她抱住,不许她再对自己动手动脚。
    叶小蝉哪里肯依,在他怀里又叫又闹的,就像个撒欢儿的小猫。
    直到江轻鸿将她抱到榻上放下,她才气喘吁吁的老实了很多。
    江轻鸿要走,她就不让他走,一把将人拉坐下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江轻鸿挣脱不开,只好由她抱着。
    “好了,别闹了,我问你正事,洛姑娘的下落你到底知不知道?”
    提到洛玉影,叶小蝉终于安静了,她放开了江轻鸿,盘起腿。
    “我真的不知道,我看怜儿那丫头不像说谎,小神仙我也问过,刚才我说得都是实情,不过……”
    叶小蝉话锋一转。
    “不过我心里担心,从怜儿那里得到消息之后,我就立刻去布置了人。我的眼线就安在怜儿的住处附近,我想如果小玉真的没事,一定会再去找怜儿。”
    江轻鸿点点头。
    “这个办法虽然慢些,却比没头苍蝇似的在外乱转的好。”
    叶小蝉得意轻笑。
    “那当然,不过就让那傻小子自己去找吧,反正也是白费功夫,他要是能先找到人,我叶小蝉的名字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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