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抚好我,梅妃娘娘再留我们说了会儿话,便有礼事官进来提醒我们晚宴快开始了。
梅妃娘娘让我先行回寝殿梳洗一番。
我依言退出来。
月白和棹棋坐在廊下台阶上聊天,俩人见我出来了便连忙弹开。梅妃娘娘和各位主子都在里面,他们却公然坐在台阶上聊天,棹棋也就罢了,他是靖王爷的随从,月白竟也跟着如此。
不过我没想着去指责他们,月白见我面色难看便急忙跟上来,轻声说道:“我们等得有些久了,我…我肚子难受,可又不能放心离开,棹棋便扶我坐下了。”
我摇摇头,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可如今形势你也清楚,自己小心点就好了。”
月白点头答应。
我们正准备回寝殿梳洗一番赶赴晚宴,望舒公主也恰好出来叫住了我:“梁焕卿!先别走。”
我顿下脚步,回头看她,问道:“不知公主有何赐教?”
她踌躇一会儿,上前蛮不情愿的说道:“那日在妙音阁……我……我不是有心推你下去的。”
我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笑,说道:“没事儿,如今我人也好好的,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齐望舒低头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嘟囔道:“只怕是梁寂将军会觉得我是故意将你推下去的…”
她这么一说,我倒更加笃定我的想法了。
见她这样,我故意逗她道:“不碍事儿的。兄长就算误会了也不能怎么样,您贵为公主,不用在意他的看法。”
她一听倒涨红了脸,着急的冲我喊道:“这怎么可行!我都这么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引荐一下让我当面和他说清楚吗?!”
我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她沉吟片刻说道:“还有,那日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今日听母妃提及你的娘亲,才知道她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将军府的少爷小姐素养也确实比一般权贵子弟强一些,那日我只是说的气话…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笑了笑,说道:“我知道,那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
齐望舒爽朗的笑了笑,正要和我说些什么,齐景钦便从梅妃寝殿里出来,见我们正交谈甚欢,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
我对他俯身行礼,齐望舒叉着腰对他仰头瑟道:“怎么了?我与皇嫂盘算着日后怎么对付你呢!怕了吧!”
齐景钦皱着眉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又打趣的看向我,说道:“这么快便改口了?”
我脸一红,才意识到方才望舒称我皇嫂这回事,刚要说些什么掩饰我的尴尬,齐景钦走下台阶,径直向门口走去。
经过我身边时,轻声同我说道:“方才母妃同我说,回宫后着钦天监择一吉日,许我们尽早完婚。”
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齐望舒便兴奋的抓着我的手一边摇一边说道:“如此,我们很快便是一家人了!”
我点点头,笑道:“兄长今日也同我来了祁山,方才在山下他要去找御林军首领侯长同安排一下军队部署。眼下或许还在同侯首领说话,晚些时候…嗯…等晚宴结束了我会去找兄长。”
我暗示道:“不如公主与我一同前往吧?”
她一愣,很快便点头答应道:“嗯!那到时候我与你一起去!”
与公主道别后我和月白匆匆回到寝殿。
我和齐景钦的寝殿在同一个园子里,刚进去便看见棹棋站在园子里的桃花树下。
棹棋见我回来朝向我拘了一礼,我颔首示意他平身。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瞧了瞧身后的月白也同样如此看着他。
我了然一笑,对月白说道:“去吧。”
月白惊喜之余,还担忧的问道:“那谁伺候小姐呀?”
我说道:“不碍事,我自己可以的。如若不行还有其他丫鬟呢。”
她犹豫一会儿,便朝棹棋走去了。
我笑着摇摇头,独自推门进寝殿。
可谓是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祁山山花遍野,百木逢春,春天真的到了。
我虽然很想趴窗口听他们的墙角,可是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不得不抓紧时间梳妆打扮。
不多时,便有礼事官在各个宫园内提醒我们去赴宴。
我再细细端详了镜中的自己,一袭浅苏芳妃色四喜如意云纹锦缎裙,既端庄大气,又不失将门之后的风范。
我满意的点点头,欲推门出去,恰巧月白进来了,问道:“小姐准备好了吗?王爷在园内等你。”
我心下一惊,问道:“等我吗?”
“是呀。等了有一会儿了呢。”
我急忙走出去,还一面埋怨月白:“怎么不早点进来和我说呢。”
月白跟在身后委屈的嘟囔道:“王爷不让我进来。”
走出去一看,齐景钦果然背对着我站在桃树下,身着尊贵的亲王宫服,身材纤长伟岸,祁山有风,抚过桃树摇下些许花瓣,飘落在他宽广的肩膀上。
我走过去,俯身行礼:“王爷。”
他适才走神看桃树,听我叫他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我,说道:“既然好了,那我们走吧。母妃还在等我们呢。”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了桃园。
其实我并不情愿跟他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
早上出门乃至今日之前,我都信誓旦旦且绞尽脑汁的想退婚,如今与他和谐相处了一会儿,更是在得知梅妃娘娘是母亲生前好友时,这种想法便理所当然的被抛之脑后了。
若是被兄长瞧见我主意改得这么快,并且马上就要敲定成亲的吉日,定是要笑话我的。这么一想,我便羞红了脸。
不过想到今日在背后说我坏话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便想着这样和齐景钦走在一起能气到她们也是极好的。
我光想着这些便不顾着正在走路,竟不知齐景钦在一株海棠树前停下,眼看着快撞上他,月白连忙拉住我,我回过神,看着齐景钦,问道:“王爷?您在看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自顾自的念起一首诗:“二月巴陵日日风,春寒未了怯园公。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他又转头看向我,笑道:“倒令本王想到了你。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我闹不明白他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此时特别后悔之前从未认真听过教习先生讲过一堂课。
好在他没有等我回答,抬手从海棠树的枝丫上折下一朵娇艳秀丽的红海棠,细细端详一番便将花插在我的发髻上,说道:“这样一看,人便更显得娇艳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我可闹明白了,当下脸又一红,不知如何回应,只听棹棋和月白在身后吃吃的笑。
齐景钦见我红脸便得逞的笑了笑,径直往宴会厅走去,我很快也跟了上去。
齐景钦悄悄跟我说:“解气吗?”
我一愣:“什么?”
他说:“看那边。”
我循着他的眼神望去,原来方才太子妃和丞相府的夫人小姐还有一众权贵小姐经过我们身边,其中不乏有许多因嫉恨我要嫁入王府的小姐们,今日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也有她们。
我当下便了然于心,原来方才在海棠树下他是做给她们看故意气她们的,他能猜到我的小心思。
我摸着我发髻上的海棠,正准备摘下来,他按住我的手,说道:“想替你出口恶气是真的,但我夸你好看也是真的。”
我脸又红了。
到底是谁说靖王爷不近女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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