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钦驾着马一边跑一边观望着,不知此时梁焕卿身在何处。
他十分着急,倘若梁焕卿出了事,那么他与将军府的联姻就不能顺利完成,必定会影响到此后的局面。
他紧蹙着双眉四处张望,眼前突现一处冒着浓烟的雾林:“该死!”他暗自骂道,扬鞭催马往浓烟处奔去。
此时虞陈等人早已离开了此处,他们相信,这大火和追兵定会要了梁焕卿的性命,纵使是没有顺利完成屠杀魏深随行等人,但梁焕卿一死,也算是完成了太子殿下派发的任务了。
齐景钦催马行至树林前,此时林中干柴遇烈火,烧得不可开交,马儿在树林前急促停蹄,无论齐景钦如何驱使都不敢再往前行至一步。
齐景钦看了看身后,京兆府的侍卫未来得及追上来,此时他孤身一人,眯着双目看向浓烟滚滚的树林,心中暗暗说道,梁焕卿,你最好给本王好好的!
这么想着,齐景钦翻身下马,抽出挂在马鞍上的佩剑,甩开紫金朝服的袖衫,好在马鞍处悬着一只皮袋水壶,他扭开水壶就往袖衫上泼。
这亲王朝服的大袖衫是以金丝镶嵌织造,一只皮袋水壶中的水只堪堪打湿一小块部位,然而此时齐景钦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将水壶丢在地上,拔出宝剑,剑鞘被随意的丢在一旁。
他用打湿的袖衫捂住口鼻,以防被浓烟熏晕,此时林外的树木都以焦黑,齐景钦挥剑随意一砍,便清脆的倒在一旁。
他看着浓烟滚滚的火林,心中难免胆怵,可想到为了大业,犹豫了一会儿便闯了进去。
林中黑烟密布,齐景钦眼睛被烟熏的睁不开,他一边深入林中,一边大喊:“梁焕卿!梁焕卿!”
可回应他的只有树木被火烧的咔擦声。
树顶的树枝被火烧断掉落下来,好几次都差点砸到齐景钦,他眯着眼睛看着那截险些要了他性命的焦黑树枝,心中不免担心此时梁焕卿的处境,他必须要加快速度找到梁焕卿。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火渐渐小了一些,林子统共也才这么大,实在没有可烧的东西了。
齐景钦被烟呛了一口,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可越深入林子,越能听到一阵阵哗啦啦剧烈的水声,他仔细听了一下,确定不远处有一方水源,他强忍着难受,直起身子往水声处走去,他想,倘若梁焕卿还能活着,出不了林子必定会在水源处以求自保。
齐景钦用剑支着身子往前走着,林中浓烟密布,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而身上的烫金紫色亲王服,也被烧出了很多个窟窿,倘若这副落魄的样子被皇兄看见,指不定要好好嘲讽他一番。
“齐景炀若得知本王如此落魄,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他这么想着,突然,一个危险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靖王府和将军府联姻,对东宫的威胁是最大的,这么一来,这次梁焕卿遇袭,绝不单单是山匪作祟。
这么想着,齐景钦加快了脚步,他不敢担保,太子为了铲除异己会做出怎样的恶事!
一片晴朗出现在眼前,齐景钦用力的喘息着,然而瀑布旁此时空无一人,他捏紧剑柄,太阳穴突突的疼。
一声呻吟打破了宁静,他回头看去,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被压在一棵巨大的被烧得焦黑的树干下,他连忙提剑跑去,蹲下身子问道:“可曾有看到过梁府大小姐!”
这个奄奄一息的男子便是温石浩,他此时危在旦夕,看着眼前身着紫金朝服尊贵无双的男子,便得知他是太子殿下的宿敌靖王爷。
温石浩虚弱笑了笑,焦黑的脸上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齐景钦紧皱着眉头,他知道这几个黑衣人定是追杀梁焕卿的刺客,他抬剑放在温石浩的脖颈上,咬牙切齿道:“你们可是太子派来的?!”
温石浩剧烈的咳嗽了两下,一大股瘀血从口鼻处喷涌而出。
齐景钦厌恶的看了看他,继续威胁道:“不说也没关系,本王回朝必定会查出真相,到那时,你的族人一个都活不了!”
这不是在说大话,即使办不了太子,不说朝廷了,依着梁寂的性子,山匪温石浩九族上下便无一人能活。
温石浩听了瞳孔瞬间放大,他知道,齐景钦早晚要查出他的身份,与其让齐景钦这么早就回去清剿山寨,倒不如卖他一个人情,也好给寨民们争取时间逃命,想来虞陈大人此时定禀报了太子,太子不会不管他们的,而梁焕卿中箭跳崖,想来也活不成可。
这么想着,温石浩艰难的抬起手指向瀑布悬崖边,那只手被烧得血肉模糊。
齐景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支尾部刻有精致莲花图纹的羽箭毫不起眼的躺在涯边,他连忙跑过去拾起羽箭,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便是太子暗卫营的羽箭,有了这个铁证,太子怎么也逃不脱了。
可此时依旧不见梁焕卿的身影,他担忧的皱着眉头,回头看向温石浩。
温石浩手缓缓放下,双目阖上,失去了呼吸。
此时水声阵阵,打乱了齐景钦的思绪,他手握着羽箭不停摩挲,箭头上的血迹使他担忧。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将羽箭折断放入袖衫,看了看湍急的瀑布,一跃而下…
魏深策马向军营奔去,秦瑞兰担心他的安危也向京兆府傅元大人牵了一匹马追上去,月白筱儿等人被棹棋带下去安置。
军营守卫认识魏深将军,远远见他来了,便拉开围挡,魏深没有下马,只问道:“梁寂将军何在!”
守卫拱手说道:“在将帅营…”
他还未来得及告诉魏深小将军公主殿下此时也在营中,魏深就如同风一样直奔将帅营。
守卫摸不清头脑,他一边关上围挡一边问身后的同僚:“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魏深小将军好像受了伤啊,上京要打仗了?”
另一个守卫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闭嘴吧。上京天子脚下,倘若要打仗哪里会没有消息?我们只管守好门就行了。”
话刚说话,秦瑞兰驾着马行至军营前,其行色匆匆使守卫忙斜挎枪矛对准她,厉声呵斥道:“来者何人!军事重地,速速下马接受勘察!”
秦瑞兰急忙勒马停住,翻身下马,对守卫说道:“我乃朝中秦侍郎大人之女秦瑞兰,是和魏深小将军一同来的,还望将士放我进去。”
她担心魏深把全部罪责揽在身上,依着梁寂的性子,必然会重罚魏深,而此时魏深身受重伤,已然是受不住军法的。
守卫不肯退让,依然喝道:“没有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还望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眼看守卫不肯放行,秦瑞兰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在军营外等着。
此时日照西斜,秦瑞兰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好长,她望向天边红彤彤的云彩,放下手中紧握的马鞭,双手合十闭眼虔诚祈祷:“愿焕卿妹妹可平安归来。”
她再次睁开双眼,望着远处浮动的云,心中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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