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骨鲠忠臣杨国忠》121章 时代的遗憾

    帝国用来管理西市的是两个机构是西市署和平准局。
    这是两个归属在太府寺下的衙署,专职管理西市。
    而太府寺主管的是赋税和土贡货物的接受、储藏与出给,在帝国的各类职能机构中,是一个标准的不受重视的清水衙门,能动用的权势很小。
    下辖于太府寺的西市署自然更没有什么权势。
    西市署里的长官叫西市令,不过一个从六品的官衔。副官叫西市丞,八品官衔。再往下的录事、典史、掌固等都是一些没有品衔的杂役。
    单看里面的人员设置和官阶,和左右藏库里派设的仓库管理人员几乎没有两样。
    也就是说,在朝廷眼里,西市不过是一个大型仓库罢了。
    这便是西市在帝国统治者们心目中的定位。
    尽管它如此繁华、昌盛,替帝国从西方卷来了大量财富。
    西市署的在西市里的职能,基本也就是负责按时打开或关闭市门,平时再维持市集里的治安,若有奴婢或马牛牲畜等口马行里的交易,再出具一张官方认可的契约,等等。
    换成现代经济管理学中的说法,帝国的西市署,履行了一些简单的监管职能,目的只在于维持秩序(不出什么乱子就好),而非从促进西市繁荣发展的角度去进行管理。
    推而广之。
    帝国在长安城内设立西市的初衷,也仅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给西边来的胡商们施舍一个可以交易到中原精美物品的地方,顺便彰显帝国的宽容和大度。
    而不是把西市当做一个对外贸易的窗口,以此带动帝国内经济的增长和民生发展。
    再用现代的术语来说,便是在帝国统治者看来,政治高于一切,经济仅仅是政治的附庸。
    这种观点显然是错误的,是时代的局限。
    这是令人遗憾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会清晰地认识到,经济才是一切的根本,政治应当为发展经济服务,军事行动又仅仅是为到达政治目的而采取的不得已的行为……这才是一个社会长治久安的必备条件。
    杨钊顺便再回想了一下历史进程,心中的遗憾就越发强烈了。
    在漫长的农业时代,留给中华民族来统领世界的窗口期,似乎也只有盛唐时期了。
    在此之前,整个世界是被割裂开的,各个文明之间的联系和交流几乎为零。
    而在此之后,中原大地陷入了无休止地内卷当中,统治者们以家为国,想尽办法耗竭国力来维持个人和家族的权势;另一方面,西欧在渡过了中世纪的黑暗后,开启了大航海时代,抢先征服了世界,建立起它们领导下的全球新秩序。
    哪怕中原后世也有明清这样的大一统王朝,但终究不复盛唐时代睥睨全球的国力,更失去了那种恢宏包容的气度……
    一想到这些,杨钊甚至想抛弃那些给他带来遗憾的穿越者的记忆,就简简单单做个大唐子民,只享受眼下片刻的繁华和幸福。
    便像是杨铆等人那样。
    他们来西市小半个月,蜀锦铺子里没去过几次,整天地市集里溜达享乐。
    杨铆喜欢去靴行,那里各式各样的靴子让他颇感兴趣,整日地在各个卖靴子的铺子里闲逛,几乎隔不了一天就会买一双回来。
    史大个等人无法理解杨铆这个奇怪的嗜好。
    杨钊倒是能理解。只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篮球,要不然,就冲着杨铆收集鞋子的这个兴趣,肯定也会迷上打篮球的。
    史大个的爱好就正常多了,他喜欢去各个生铁行、铛斧行,和里面的匠人们交流铁质武器的心得,十分符合他的身份和性格。
    要说爱好奇特,还数张麻子。
    这厮就喜欢去口马行蹲点,看别人挑选和买卖奴婢的过程,顺便研究一下人性的弱点……
    除此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包括杨钊在内,就是喜欢去胡姬酒楼。
    这时所谓的胡人,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泛指从西边来大唐的所有外族人,包括回纥人、大食人、吐蕃人、粟特人、突厥人、契丹人、昆仑人、大秦人,等等。
    而在西市中数量最多的,是被称为“昭武九姓”的粟特人。
    杨钊等人常去的那家胡姬酒楼便是粟特人开的。
    只去了一次,杨钊便明白了,为何长安城内到处是胡姬酒肆,几乎将帝国内部的酒楼生意抢光了。
    首先是酒楼里的胡姬们,她们本就是卷发大眼,小麦色的肤色,与中原女子有着不同的风情。
    而且,尽管帝国的娘子们已经够穿着开放了,但胡姬们的穿着更暴露、大胆,好多第一次来这里的男人都只敢偷眼打量,怕看得多了有辱斯文,哪怕他们心里早有了各种邪恶的念头和欲望。
    这些酒肆里的胡姬还举止开放,完全没有中原女子的扭扭捏捏,在给客人们上酒时,甚至会有意用身体的某些部分刮蹭客人一下,惹得那客人心中暗爽。
    其次,便是这酒楼里的酒。
    毫无疑问,大唐的酿酒技艺更高超,酿出的酒味道也更醇厚。
    可胡姬酒肆里的酒,不管是高昌国的葡萄酒,还是大食国的龙膏酒、昆仑人的三勒浆……色彩更丰富,味道也更多样。
    对于好酒、好胜、且喜欢稀奇事物的大唐人来说,不来胡姬酒肆里品尝一番异域风味,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住在长安城内。
    再次,便是胡姬酒肆里的音乐。
    酒肆里的胡姬都能歌善舞,酒肆内只要有客人,便会有歌舞,让人能一边品味美酒,一边欣赏热情的表演。
    大唐帝国自上而下都是崇尚文化艺术的,不乏各种歌舞盛会,甚至已成为了一种时尚。
    可胡姬们演绎出的歌舞又不同。
    倒不是说她们的乐器与中原乐器有何差别,而是她们演奏出来的音乐,包括跳的舞,完全不是中原的那种咿咿呀呀,放慢了节奏,调高了格调,让人徜徉其中;相反,胡姬们的歌舞是热烈的,是奔放的,节奏感极强,它要的不是人们闭目回味,而是跟着一起嗨起来。
    真正的文化人可能会鄙视胡姬们的这种粗俗的歌舞,可对普通的大唐民众们来说,尤其是大唐的男人们来说,显然是这种热烈奔放的歌舞更符合他们的口味,更让他们放纵享乐。
    杨钊最后也不得不表示,他自己也只是个普通的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罢了。
    因为他也迷上了胡姬酒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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