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信守……诺言。蔽日的毁灭明明就在眼前,你却选择了背弃?你欺骗了我们,窃取了山者的力量。你还在沾沾自喜,庆幸于自己的不自知。”赤红的瞳孔从天空俯视着地上那个渺小的人类,不止有一双,那宛如满天星辰闪动的眼睛几乎形成一片银河。这个场景和焱经历过的何曾相似,只不过主人公却换成了殇,而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还活着。
殇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空间的变化,就算景色变换,他也没有察觉。他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梦境,因为他的心早已被愤怒和悲伤填满,已经没有更多的空隙。
他曾经做出过承诺,也是在一个山洞中。当时被自己唤醒的墓地也和这里一样,神秘而幽深,埋藏着无数过往。那声呐喊依然在胸中回荡:毁灭这个世界。这不是视杀戮为乐趣的蒙初,也不是随口一提的谈资,殇知道他们的愤怒来源于何,也知道那不公平的结果对于一个强盛的种族意味着什么。
平息战火的祈愿让这群温和的生灵失去了所有筹码,两大势力水火不容,和平就只能是泡影。然而就算违背本性,拿起武器在抗争中死去,他们也会欣然接受,却不想在最后关头被利用和欺骗,竟成了那场决战的导火索。
牺牲了几乎所有族人的性命却换回了这样的结局,他们的灵魂甚至由于强烈的执念而无法回归大地。他们呼号着用怨念形成了一个无人可以接近的领域,蛰伏着,等待那个或许都不存在的机会。
殇带走了火种,带着他的诺言。然而殇又将这诺言抛之脑后,复仇的路似乎遥遥无期。
剧烈的吼声宛如雷霆号角,半封闭的洞穴就是最好的传声筒,声音不断碰撞间形成强震,整个洞穴都开始颤抖。穹雷立刻看向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山神在怒吼。小石仰天咆哮,头上的单眼爆发血一般殷红的强光。而那单眼周围还在缓缓开裂,似乎又要生出新的眼睛。
此时已经有少部分族人苏醒,他们见此变故都纷纷跪倒在地,以为是什么触怒了山神。不能再让小石暴走下去,一旦伤人,部族的信仰很可能瞬间崩塌。然而自己又不能贸然出手,到底应该怎么做?
“啊!”一声惨叫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起,五叶看着眼前的族人却感到有些无能为力。这个族人的梦境波动十分剧烈,他不断梦呓着力量,然而就在他狂喜于虚假的力量后,身体竟然开始止不住的溃烂。他疯狂的抓挠着自己的胸腔,悲愤着谴责着什么,似乎心有不甘。五叶已经尽可能去切断他与梦境的联系,但奈何还是无济于事。
不行,已经救不回来了。就算是涧钰在此也是神仙难救,肉体是灵魂的牢笼,但肉体之所以囚禁着灵魂,正是因为二者间鱼水共生的关系。这个人的心已经死了,不知道梦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能将一个强大的战士逼迫至如此田地。
四周开始变得躁动,越来越多的族人开始出现崩溃的征兆。救不过来的,焱,你得再快点!
那声怒吼同样传到了焱的耳边,他知道时间紧迫,但自己这边的情况似乎更加危机。四周本来毫无生机的手臂开始疯狂增长,就像树根的生长被加速了千万倍,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爬在前方的手臂上,将周围的空间不停压缩。
阿亮何时被这种东西吓到过,他纵身一跃冲到一侧的岩壁之上,一巴掌就将侧方增长的手臂拍碎。那伤痕就像一座房子一般巨大,然而手臂的速度根本不受影响,很快将伤痕弥补上来。
“阿亮,快来我身边!现在我们除了消灭源头这一个方法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不仅仅是手臂的增长,周围的空间因为急速收缩都发出了不断的哀嚎声。不时的有赤红眼瞳出现又消失,就像一只只鬼魅躲藏在手臂之中,四周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
一人一兽在这条没有尽头的道路上狂奔,身后的一切都被包裹,就连那声怒吼都听不见了。焱没法回头,一旦停下就会被完全吞噬。
崩山兽附体!焱自知没有退路,周围的手臂已经几乎触碰到自己身体。再无保留,炎之舞全速转换兽元的力量,形成一圈包围自己和阿亮的防御。崩山兽附身其上,和阿亮同源的分解之力让本应温和的防御变得狂暴,锯齿状的绞肉机不停粉碎着四周的手臂,硬生生的挖掘出一条通路来。
阿亮自然感受得到和自己相似的力量,他的后背上裂开一道道缝隙,淡黄色的如沙尘般的细小粉末飘散而出,附着在焱制造的防御之上。得到阿亮的加持,岩石粉碎的速度再度加快,压力也骤然间小了很多。
这是一个何等诡异的场景。手臂和眼睛就在身边出现又消失,他们试图抓住你,将你拖入死亡的深渊,却又在触碰到的瞬间被消灭。他们的眼睛从来没有放过里面的人,就算焱破坏的再多,依然无法突破这无穷无尽的侵扰。
最重要的是,哪里是终点?
焱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全力催动兽元之力更是坚持不了太久。手臂从四面八方出现,就意味着所有地方都会成为削弱自身力量的点,加上这防御还将阿亮包裹在内,范围又大了不少。
防御开始收缩,粉碎的速度终于赶不上手臂增生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完全吞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至少要在最后拼一把!他主动抬起炎之舞,防御开始主动收缩。火云雀的高温和泥龙的粘液同时被焱加持在炎之舞上,他要掏空最后一点力量,就用在这最后的一击上!
“给我开!”防御眨眼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其余两种兽元融合在一起。焱其身如弓,将自己化作弓弦后全力掷出炎之舞。
一道几人粗的赤红光芒电射而出,身后留下了一个通道。火云雀的高位持续的灼烧着两侧岩壁上增生的手臂,泥龙的粘液附在手臂上,极大地缓解着增长的速度。
阿亮一把抓住焱的身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猛冲,这条道路会有尽头么?还是一条死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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