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人》第八十四章 欺天

    斯蒂亚目送着三公子走出御书房，转头就看见教皇陛下一脸热切的看着自已……
    两百多岁的传奇人物，除了一头白发。浑身上下再无半点久经岁月的痕迹，一张脸平滑就像十六七的少年。
    这样的人，让像斯蒂亚这样正值青春的少女，也感到了一丝不适。
    “教皇陛下何事？”斯蒂亚努力的将那丝不适隐藏起来。
    “这个……”教皇罕见的有些吞吞吐吐，“那个……艾莎她，还在红色灾厄身边吗？”
    “不在了。”
    “那她去了哪里？可还安好？”
    “不知道，我和他们分开过一段时间，再次见面时，艾莎就不见了。
    她去了哪里，赤麟与贝恩也不知道。
    至于是否安好，想必教皇大人无需操心。”
    “这……”教皇的神色有些低沉。
    斯蒂亚的话等于什么都没说，艾莎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甚至连她好不好都不知道。
    “教皇陛下！”斯蒂亚喝道。
    “什么？”教皇一惊，抬起头来。
    “您与艾莎到底是什么关系？！身为光明教会教皇，你……”斯蒂亚看见教皇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义愤填膺的开了一个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我与她啊，没什么关系。”教皇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斯蒂亚眼角猛跳！
    诚实可是光明教会的信条啊！
    可他身为光明教会教皇，居然撒这种显而易见的谎！
    这就是不要脸啊！
    斯蒂亚看着教皇，恨得咬牙切齿。这种人是怎么当上教皇的？！
    “父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想看看母后。”斯蒂亚转头问道。
    “好孩子。”圣明王拉住了斯蒂亚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别着急，我们在中央帝国还有些事情。等事情办完，我们马上就走。”
    “我们在中央帝国有什么事情？”斯蒂亚一愣。
    “为了对抗红色灾厄，中央帝国提出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需要我们所有的帝王全部在场。所以我们暂时还走不了。”圣明王道。
    “我们……有了能对抗赤麟的办法？是什么？”斯蒂亚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这件事，说实话，我不太想跟你说，因为那听起来确实有些天方夜谭，，就是我自己现在也有些不信。”圣明王有些踌躇，“具体的细节，方法都是中央帝国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依据，到底能不能成，我也不太清楚。
    但是，反正我们也已经毫无办法了，何不试一试？你说是吧。”
    “到底是什么？”斯蒂亚道。
    “中央帝国称之为，人皇计划。”圣明王道。
    “人皇计划？”斯蒂亚皱眉，这个名字怎么听都有些不靠谱，“何谓‘人皇’？请父王明示。”
    “人皇，便是人族之皇，全人类的共主，背负了全部人类的力量与气运。一举一动皆势不可挡，可代表人族，与神祗对话。”
    “也就是说，那是神一样的人，所有人类的力量都会集中在他身上，是不是？”
    斯蒂亚总能精准的把握住重点。
    “不止这么简单。”教皇突然开口，满脸的高深莫测，“不过你这么理解也成，也没什么毛病。”
    斯蒂亚白了教皇一眼，心说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见呢，结果又是一句废话。
    “人皇，那个人选是谁？已经有了吗？是父王你吗？还是战王？”斯蒂亚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从这种说话频率来看，她明显已经着急了。
    不过这也是难免的，毕竟那是全人类之主，再看看人类如今的势力地盘，说是世界之王也丝毫不为过。
    这样的人选，那是要他掌控天下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必然要慎之又慎！
    否则万一出了一个差错，那这个“人皇”很可能会变成不次于赤麟的灾难……
    对于人皇的人选，斯蒂亚在不经意间提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她父亲，另一个则是战王。
    斯蒂亚认为，自己父亲，身负圣明之名，乃是一个真正的英明君主，是人类共主的最好人选。
    但是又考虑到，这人皇选出来是要与赤麟交战的……这么想来，似乎战王更加合适。
    那毕竟是人族第一强者。
    “呵呵。”圣明王笑着摇头，“人选，自然早已经定了下来。不过不是我，也不是战王，而是黄金王。”
    “谁？！”
    斯蒂亚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金王。”圣明王又说了一遍。
    “这这这……”
    斯蒂亚瞪着眼睛看着圣明王，头一次如此的手足无措，彻底凌乱了……
    让三公子去和赤麟打？！
    这是哪个智障想出来的计划？！
    是三公子的兄弟吗？
    他们是想弄死三公子，然后自己夺位吗？
    人族的命运都押在这场战斗上！
    这是想干什么？
    断绝人族传承吗？
    屠龙……
    三公子这不是你应该干的事情吧？
    你温润如玉，面如春风啊。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穿着一身素色长衫，站在某座青楼的二层楼上，把酒眺望天边，怀抱美人，感叹人生寂寞才对啊！
    这适合你啊！
    和赤麟打架……
    “这……”斯蒂亚心中如遭雷击，真的好像有一万头战马奔驰而过，凌乱的不能自已，“这”了半天，才终于“这”出了下文，“这黄金王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与赤麟对战？！据我所知，黄金王连与人打架都从没亲自动手过！他就不会打架。”
    “这倒是，人家当年毕竟是中央帝国皇室，与人打架自然不用亲自动手。结果没想到这头一次动手，对手竟然是这么个东西，中央帝国皇室，李家后人，果然非比寻常啊……”
    教皇感叹道，看似叹息不已，但是细细望去，他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浑不在意，声音是有那么的幸灾乐祸。
    “教皇陛下！”斯蒂亚终于忍不住了，“此乃天下头一等的大事！关乎天下苍生，你怎能如此儿戏！”
    “儿戏如何？郑重又如何？”教皇望着斯蒂亚，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斯蒂亚突然愣住了，因为这两句话里面所蕴含的态度，她很熟。
    那是一种旁观者的态度，任尔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变幻莫测，都与我无干。
    海上波涛汹涌，雨疏风骤。我就站在海边，嬉笑怒骂，喝茶看戏。
    儿戏如何？郑重又如何？
    和艾莎好像！
    斯蒂亚突然觉得，教皇与艾莎真的很像。但是转念一想，这种相像也许才是正常的。
    因为这世间，活过了两百岁的人类只有这两位！如果活了两百年还能算作是人类的话……
    他们的经历，没有第三人可以想象，他们见证了自己所有亲朋好友的逝去，见证了两三代人的交替。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刻意的把自己摆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
    无论如何，世间的一切都不会让他们再有喜悲。
    如果说，世间就是万丈红尘，那么艾莎与教皇则是已经走出来了。
    难怪他们在这种大事上还会这么的漫不经心……
    斯蒂亚想明白了，心中的怒气尽皆消散，斯蒂亚看着教皇认真唤道：“教皇陛下。”
    “何事？”斯蒂亚这么认真，弄得教皇也是一愣。
    “我忽有一感，不知当讲不当讲。”
    教皇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着斯蒂亚说道：“此地并无外人，圣女但说无妨。”
    “我想说，教皇陛下和艾莎，还真是相配。”
    “此话当真？”
    “当真。”
    “不愧是光明圣女，眼光果然极准！”
    “教皇陛下……”
    “哎呀，不愧是光明教会培养出来的人，实诚！说话就是实在！”
    “教皇陛下，您与艾莎到底是什么关系？”
    “……”
    教皇突然一敛玩闹的神态，看着斯蒂亚，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走了出去。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好说，也不想认真的编一个谎话出来。
    只能默默的走开。
    虽然这不是他的风格。
    但是这个世界大多时候，都是这么的身不由己。
    “教皇与艾莎的关系并不简单。”斯蒂亚看着教皇的背影低声说道，“也许这么多年，光明教会抓捕艾莎无果，皆是因为这个。”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圣明王说道。
    “您知道？”斯蒂亚霍然回身，“您知道光明教会教皇竟然和女巫的关系不一般？”
    “大陆之上，总共只有两个如此长寿的人，稍微用点脑子的，都能猜到这俩人有关系。”圣明王道，“只不过很少有人敢往哪个方面想罢了。毕竟是光明教会教皇，谁会想到他会和异端不清不楚？”
    “这件事您早就知道？”斯蒂亚道。
    “别说是我了，你太爷爷那会儿都知道了。”
    “那艾莎和教皇到底什么关系？”
    “这你太爷爷倒是没传下来，只是隐约得知，教皇能登上教皇之位，和艾莎有分不开的关系。”
    “那这么多年，光明教会一直抓不到艾莎，让她一直为祸世间，也是教皇动的手脚？”
    “这倒不是，教皇一般不管教会事务。但是这么多年，光明教会对于艾莎的抓捕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敷衍了事倒是真的。”
    “那诸多信徒不会有所非议吗？”
    “不会，因为就算光明教会倾尽全力也未必能抓到艾莎。所以教皇的这种行为在信徒眼中是一种极为理智的行为。不耗费教会资源，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既然抓了也未必能抓到，那不如敷衍一下，应付世人。”
    “光明教会竟然也沦落至此吗？”
    “说不上。”
    “……”
    斯蒂亚怔怔的看着圣明王，良久，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您还是和我讲讲人皇计划的事情吧。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待着？黄金王怎么和赤麟打架？”
    “当黄金王成为人皇的时候，会获得神一般的力量。凭借这一股力量，足以抗击红色灾厄。”
    “这是中央帝国毫无根据的一面之词，不足信。”
    “我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值得一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他要怎么成为人皇？”
    “想要成为人皇，需要收集天下人族气运，让天下气运，集于一人之身，然后前往云披山封禅。获得天地认可，成为人族之皇。”
    “云披山？”
    “据说是位于世界中央的一座山，同时也是世界最高的山。在中央帝国中部。”
    “这个我知道，世界第一高峰嘛。是因为这座山在中央帝国境内，所以才必须是黄金王登上人皇之位吗？”
    “是的。中央帝国占据了人族最中央的位置，所以，只有中央帝国的帝王，才会被天地承认。”
    “那他又要如何收集天下气运？”
    “这就是我们为何在这里的原因。如今人族分成五大帝国，虽然下面还有很多的王国，公国，但是总的来说，都归帝国统辖。
    所以天下气运被分成了五份，每个帝国各占一分。
    而每个帝国都有一个国器，用来收集气运，增强国运。”
    “治理国家，靠的是君王圣明，百姓官员上下一心，这是父王您说的，怎么现在出了这么一个玄而又玄的东西？”
    “国运这东西，在治理国家上，确实没什么大用。但是在减少些地震天灾，少些灾祸这些方面，倒还是可以的。”
    “这……所以，我们要把各自的国器交给中央帝国？”
    “是的，黄金王会带着所有的国器登云披山。在天地看来，中央帝国已经得到了我们的国器，便算是征服了我们。人族已经完全统一，人族共主已经诞生。这样一来，五国的气运就会集中在黄金王身上。天地会册封他为人皇，让他名副其实。”
    “但这是假的，人族没有真正的统一。”
    “是的，圣明帝国永远不可能被征服。”
    “那么，这就是欺天……”
    “是的，人皇计划，就是欺天。帮助黄金王窃取人皇之位。暂得人皇之力。”
    “窃取……暂得？！事成之后，黄金王会失去人皇之力？”
    “那是自然，如果人皇之力真能击败红色灾厄，那事后黄金王岂不是真的一统人族？国器借可以，但是不能没有后手。”
    “父王还真是滴水不漏，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身为帝王，此乃寻常事。”
    “人族到了这般田地，神龙帝国都已经陷落大半，却还是不肯毫无保留的合作吗？”
    “孩子，你太天真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不是我等帝王世家能做的事情。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也是帝王的基本素质。”
    “……”
    “那我圣明帝国的国器是什么？”
    “光明圣典。”
    “原来如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