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人》第九十四章 不至于

    “既然人皇陛下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们即刻启程前往精灵岛？”艾莎看着三公子说道。
    “不成。”三公子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我现在起不来了，而且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龙兄还真是下了死手啊。”
    “没事，你有人族气运护佑，死不了。”艾莎道。
    “那我也得先回去一趟。”三公子道，“我和龙兄交战，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一定会十分担心我。
    况且，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不能就这么去精灵岛，我得处理一些事情……英雄王死了，这事不好弄啊。”
    “那你要尽快，三天之后，我还在这里等你。”艾莎道。
    “怎么这么着急？那么多事情，三天怎么能处理的好？”三公子不解问道。
    “人皇陛下！赤麟现在要杀你，指不定什时候他就会出现在你的头顶。现在这世上对于你来说，没有一处是安全的，除了精灵岛。
    只有上了精灵岛，你才会真的安全了。
    所以要赶快！”艾莎道。
    “呵呵，没想到我即位人皇之后，反倒成了丧家之犬，还要到处东躲西藏。”三公子摇头苦笑。
    “以后会好的，赤麟是一个极度怕死的生物，现在的你只是有能威胁到他的可能性，却没有能伤到他的能力，所以他才会急于杀死你。想把威胁消灭在萌芽之时。
    不过当你成长起来之后，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能与赤麟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他也会开始忌惮你，轻易不会再与你碰面。
    因为赤麟觉得和你这个最多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拼命是一件很亏的事情。”
    “原来如此……就算我掌握了人皇之力，也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能战胜龙兄吗？”
    “你没听清我说的话，我说的是同归于尽。你要战胜他的话，几率恐怕是千分之一。”
    “那还玩个屁？！那不就是必输吗？！”
    “对你来说是的，但对赤麟来说，那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几率也不可无视。龙族不会为了其他种族的任何事情，拿自己的生命去冒一丁点风险……”
    “……”
    ……
    一道红色的光芒，划过天际，直直的落在红龙城中，就像是一可红色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洛落了下来。
    大地震动，尘土满天。
    红发的人形赤麟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为了不破坏红龙城城中的建筑设施建筑，赤麟每次来到这里时都会变成人形。
    “主上！”巴特尔立刻过来见礼。看来他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些自称勇者的人怎样了？还在吗？还是死了？”赤麟第一时间问道。
    “死了。”巴特尔道。
    “哦。”赤麟点点头，没说什么，既然如此那勇者就是假的了。
    冒牌货，不值一提。
    不过就人类而言，能到达红龙城前的就已经算是强者了。
    就像当初的提斯那样，所以赤麟还是问了一句。
    “怎么死的？你出的手？”
    “没，矮人族出的手。”
    赤麟眨眨眼睛，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城墙上架着的无数巨炮……
    心说能到靠自己到这里的人类，最起码也有八阶实力。
    但是在这些矮人族的武器面前，却似乎连城墙都碰不到……
    自己终于是也有大反派的排面了。
    ……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那把剑！
    赤麟一念及此，腾空而起，飞上了天空，从葛尔塔火山最大的火山口里直接飞了下去。
    直达红龙宫，宛如神兵天降，亦如恶魔临世！
    “怎么样了？”
    赤麟头还没抬起来，就直接问道。
    这里是他的世界。
    无处不在，充塞整个空间的火元素能告诉赤麟他想知道的一切。
    赤麟早已感知到了，矮人王就在这里。
    赤麟抬头，果然看见了矮人王的身影……
    但就在赤麟看见矮人王那极为夸张的表情时，赤麟居然不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
    赤麟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被别人的气势给震到了！
    那是怎样的忘我与狂热啊！
    通红的双眼，疯狂的喜悦。
    赤麟能从矮人王的眼瞳中看见那名为“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
    赤麟明白矮人王的决心了，为了铸成神剑，他可以牺牲，放弃一切！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毁灭世界！
    原来“不疯魔不成活”是这个意思……
    “你终于回来了！”矮人王用那种想把赤麟挫骨扬灰般的仇恨眼神看着赤麟。
    不知怎么，赤麟忽然感觉心里好像有点发虚……
    赤麟知道，矮人王是在责怪他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离开了。
    突然，熔岩中，一道无法掩盖的炽热光芒悄然亮起。
    明明都是红色，但是那道光芒此时却是如此显眼……
    赤麟看着那道红光，只觉得心神相连……仿佛就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也是，那毕竟是用他的鳞片铸造的神器。
    红龙城的天空开始巨变！
    厚重无比，连成片的火烧云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天空上！铺满了葛尔塔火山范围内的整片天空。
    天色如血！
    红云厚重的似乎能压碎大地。
    圣明帝国的人们都看见了这副异象，纷纷驻足观看，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在他们看来，西方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光明圣典里所描述的魔域的景象，壮观而又恐怖。
    这绝对不是什么自然景象。
    难道这就是魔界降临吗？
    圣明帝国人恐慌的想到……
    ……
    天生异象，矮人王当然有所察觉，矮人王抬头朝着天空望去，脸上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
    “喝啊～”
    矮人王看着天空，激动的浑身颤抖，然后他突然原地崩了起来！
    高举双手，仰天长啸！
    赤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仿佛是连锁反应一般，矮人王的这声嘶吼开始慢慢扩散开来……
    一传十，十传百。
    最终，整个矮人族的人们都开始呼喊咆哮。
    矮人王国的矮人们，都纷纷从地下城中跑了出去，跑到了红色的天空下，他们欢呼雀跃，欢欣鼓舞。
    他们玩了命的大声嘶吼，用尽全力的互相拥抱。
    有的当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有的一直手舞足蹈，原地蹦跳。
    更多的，则是毫无意义的大声喊叫，对着红色天空一直摆手。
    几十万的矮人一起亡命嘶吼，声音足以惊天动地。
    不说让整个世界都听到，但是让红龙城里所有的生物都听到，还是毫无问题的。
    赤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说至于的吗？
    “神器出世，天地自有异象相伴！雷火相随！祖先果然没有骗我！”
    矮人王看着天空早就激动的留下了眼泪。
    神器将成。矮人族的千年夙愿终于得以完成。
    “我现在要干什么？”赤麟被矮人王弄得都有点紧张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好像早就不止是给自己造把剑那么简单了。
    “这是我第一次锻造神器，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按照古籍的描述来看，等下你滴一滴血进去就好。”
    “具体什么时候？”
    “这是用你身上的材料锻造出的神器，早已经与你血脉相连，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神器铸造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失败的可能性吗？”赤麟看着矮人王奇怪的问道。
    “怎么可能？！断不可能失败！”矮人王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炸了毛。
    跳起来，瞪着赤麟大声喊道。
    他相信神器铸造到了现在这一步，断然没有失败的可能。
    但就算如此，矮人王也觉得赤麟不应该这么说，不吉利。
    这时候，就该手段尽出，不留余地。
    有什么招就用什么招。
    哪怕是平常看起来荒谬异常的玄学手段……祈祷，不去思考失败的可能性……
    “既然没有失败的可能，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赤麟皱眉看着矮人王。
    他从没见过有人这么紧张，以至于把他都给感染了。
    在赤麟的眼中，矮人王现在每个毛孔都十分僵硬，就像是一块木头。
    矮人王现在之所以还能自由的行动，完全就是靠着那股亢奋的心情在硬撑。
    “因为我等会要做一件大事！”矮人王低声说道。
    “哦？什么事？”赤麟也低声说道。
    “我等会要殉剑，你趁现在赶紧给这剑取个名！”矮人王茂密的胡须都开始颤抖了。
    “嗯？你说什么？”赤麟弯了一下腰，把耳朵接近了矮人王，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
    “我说你赶紧给剑取个名字。”矮人王瞪眼。
    “不是这句，这句我听清了，我问的是上一句。”赤麟道。
    “我说，我要殉剑！”矮人王扫视了一下周边，发现在这里负责帮忙的矮人，此时离得都很远。这才把声音压得更低，小声的和赤麟说道。
    赤麟倒吸了一口凉气，挠了挠头发。
    这是他在人类世界和人类学的习惯性动作。
    在缓解震惊，苦闷等情绪时有奇效。
    只能在人类形态的时候做。
    因为他的本体没有头发这种东西。
    “额……”赤麟冷静了一下，“那个，我知道很多的人类故事，斯蒂亚也告诉过我很多的人类常识，对于殉剑我也算是略知一二，就是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殉剑，和我想的那个殉剑是不是一回事。”
    “你以为是那个殉剑？”矮人王斜眼看着赤麟。
    “就是等会跳下去。”赤麟一指冒着红光的岩浆。
    “那咱俩说的就是一回事。”矮人王肯定的点点头。
    “你！”赤麟瞪大了眼睛，看着矮人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至于吗？值得吗？”
    这话一出口，赤麟就觉得有点不对，这话有点耳熟，这段时间似乎他总说。
    “值得。”矮人王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赤麟闭上了眼睛，心说这话听着也耳熟。
    “矮人族离不开你。”
    “矮人族不像是人族，没有王一样可以。”
    “这么轻易的死了，你对得起你列祖列宗吗？”
    “我的列祖列宗一定会以我为傲的。这可是神器！我的祖宗们，有的只是锻造出了一把普通的作品就殉器了，我比他们强多了。”
    “生命可贵，活一次不容易，这么死也有点亏，你尊重点好不好？”
    “生命可贵不假，但是生命最终都将逝去，都有尽头。我不能长生不死，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选择一个值得的死法。
    早晚都得死，不如选一个牛逼点的死法。
    这个就是我认为又值得又牛逼的死法。
    你不要拦我。”
    “……”
    赤麟无话可说，因为他觉得矮人王说的很有道理。
    就在这时，那道耀眼的红光开始变得越来越亮。
    赤麟感觉到了，那是“神器”正在缓缓的从岩浆中升上来。
    矮人王说滴血的时机，快要已经到了。
    而矮人王殉剑的时机，已经到了。
    矮人王利落的从身上掏出数件矮人族至宝，随意的扔在地上。然后就朝着熔浆开始冲刺。
    赤麟真的有点傻眼了。
    见过找死的，但没见过找死找的这么果决，这么急不可耐，这么万夫不当的。
    就看矮人王这冲刺架势，恐怕没有一两个传奇强者肯定拦不下来吧……
    喂，你快跑几步你命就没了，你倒是犹豫挣扎一下啊！
    殉剑……这东西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你死了这剑能变的更厉害吗？
    你能变成剑灵和剑共存，获得另类永生吗？
    不能吧。
    那都是人类的迷信吧？不能信吧？
    堂堂矮人族之王，别这么冲动啊！
    赤麟一步跨出，瞬间来到了矮人王身前，轻描淡写的伸出手，按住了矮人王。
    矮人王那如同万马奔腾的冲刺，戛然而止。
    纵然矮人王求死之心坚决无比，冲刺的势头万夫莫当。
    但是，他终究冲不过龙的阻挡。
    当赤麟想的时候，就算是山崩海啸也得停一停，何况是一个矮人王。
    “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矮人王一愣，接着便大声的喊了起来。
    殉剑的机会同样稍纵即逝。
    当神器完全从岩浆中升起的时候，他就没有机会了。
    矮人王大声的喊叫吸引了站在远处矮人的注意力。
    矮人们纷纷朝着这边望来，瞬间脸色一变。
    他们只看见了赤麟正按着矮人王。
    还以为是赤麟见神器即将铸成，就想要卸磨杀驴……
    不等矮人们有什么反应，赤麟一把抓起矮人王，朝着矮人堆里扔去，对着那些大惊失色的矮人们喊道：“你们大王想要殉剑，按住他。”
    矮人们一愣，动作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脸色又变了两变。
    先前是大惊失色，现在则是后怕。
    殉器这事，在矮人族并不少见，他们本该想到的。但是神器即将铸成，他们太过激动，竟一时忘记了。
    “别着急死啊，亲眼见证神器的诞生吧。”
    赤麟望着在空中坠落的矮人王，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