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人》第二百零七章人类有时是小气与狭隘的

    “啧啧啧……”
    艾莎低着头，绕着斯蒂亚的棺材走了三圈。
    甚至还用手指在棺面上慢慢划过，细细的感受那冰凉温润，玉般的质感。
    确实是最好的白大理石。
    而且雕刻匠人的手艺也堪称巧夺天工，无可挑剔。
    就连浮雕与石平面的衔接之处也没有丝毫粗糙的感觉，这是个极耗功夫与时间的地方，这个地方做的好，说明工匠十分用心。
    这是一个艺术品……艾莎心中断定。
    艾莎摇摇头，心说难怪女巫不是光明教会的对手，看看人家，圣女死了便弄出了这么大的排场。
    再看看女巫，就算是她艾莎死了也不过就是一把火烧了了事，连埋都不埋，连个骨灰盒都没有，就放在那里，随风飘散，还美名其曰回归自然，致敬黑暗时代里的那些被火烧死的女巫……
    说来可笑，信奉黑暗神的女巫居然会把那段惨痛的年月命名为“黑暗时代”。
    但不管怎么说，女巫的死法与光明教会相比都寒酸到了极点……
    虽然听起确实有些洒脱的意味，但是真的没有一点排场可言。
    艾莎看着斯蒂亚的棺材出神。
    赤麟则瞪大了双眼，双膝微区，双手微微提至腰间，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艾莎。
    瞪大了双眼是因为生怕看漏了艾莎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
    双膝微曲是为了更快的移动。
    双手提至腰间是因为这是最好出手的位置。
    赤麟看着艾莎，他全神贯注。
    在这个世界从没有什么生物能让他这么小心翼翼，仔细观察。
    就算是在与精灵女王交手的时候赤麟也没这么小心过，当时只是不管不顾地轮着龙鳞剑。
    赤麟生怕艾莎在下一瞬便做出什么连他也不能挽回的事情。
    鉴于女巫与光明教会的关系，赤麟觉得艾莎有理由这么做。
    艾莎盯着斯蒂亚的棺材，看得真是仔细极了，恨不得一点一点，一寸一寸花纹的看。
    那眼神在旁人看来是那么的贪婪，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连赤麟都有些紧张，就更别说那些光明教会的信徒了。
    之前他们面对赤麟与芙蕾的时候可以一动不动，把自己当做一面真正的石墙。
    但当艾莎出现他们面前，并且对着斯蒂亚的棺材细细观察的时候，那些虔诚的信徒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
    坚固的白色石墙开始松动，因为组成它的石块想动，他们想把那抹黑色砸个稀烂。
    好在教皇及时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了这种蠢蠢欲动。
    “艾莎。”教皇道。
    艾莎抬头看向教皇。
    教皇背对光明教徒徒，他那白色的身影在教徒的眼中是那么的高大，因为他为他们挡住了红色灾厄，传奇芙蕾。现在还要加上光明教会最为深恶痛绝，一直想要杀之而后快，但是却一直没能做到的的敌人。
    那抹似乎是永恒般的黑暗，艾莎。
    但是在他们看不到的正面，教皇的眼睛真对着艾莎一顿狂眨，眉毛翻飞不止，就像是被风扬起的柳叶。
    但是这些动作被站在教皇正面的赤麟看了个正着。
    赤麟知道这种昂挤眉弄眼的动作似乎是叫做“示意”，通俗些的叫法是叫“递眼神”。
    人类能通过这种隐晦的表达方式传达一些简单的信息。
    这种行为在赤麟看来有些奇怪，有些费力不讨好。
    因为船底信息本就不是眼皮和眉毛应该承担的责任，它们做了自己力不能及，工作范围以外的事情，做好了堪称奇迹。
    做不好了那则是理所当然。
    所以人类经常用这种方式传达一些错误的信息，造成了许多意料之外的状况。
    但是不知为何，人类对此依旧毫不在意，还乐此不疲。
    人类历史上的诸多误会，大多由此而来。
    赤麟看不懂教皇的眼神，因为教皇的实在表情太过丰富，眉飞色舞，持续不停。
    一般来说，“眼神”这种东西只能传递一些最简单也最易懂的信息，疑惑、吃惊，惊恐……
    但是教皇这眼神似乎很不一样，他想传递的信息好像很多，很杂。
    看起来像是一首诗，更像是一首歌……
    好吧。
    赤麟承认自己没看懂。
    但是赤麟转过头去看艾莎，却发现艾莎好像懂了。
    艾莎看着赤麟，你知道“这棺材上面都刻的是什么吗？”
    赤麟眼睛微微眯起，脖颈后仰，脑袋微抬。
    如果赤麟此时是龙身，这一系列动作就代表了认真，严肃……
    但是用现在的身体来做，就显得有些滑稽。
    不过没关系，艾莎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上面的光明神像便不说了，光明教会的棺材都有。”艾莎开始娓娓道来。
    赤麟听得认真。
    但是光明教会那边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他们忽然变得群情激愤。
    艾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过光明教会的很多棺材吗？！
    “其实别的都好说，每一代圣女的棺材上都刻了差不多的图案。”艾莎边走边说，直到走到那刻满了飞禽走兽的那面才停了下来。
    望着那翱翔在众生之上的凤凰缓缓说道，“问题就是这万灵图，这幅图的寓意是让画中的生灵陪伴着棺中人去往那个世界，使得路上不再清冷寂静。”
    “有什么问题？”赤麟沉声道。
    赤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虽说艾莎说的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荒诞不经，但很有人类的风格。
    “问题是没有在棺材上画凤凰的。”艾莎道，“凤凰在人类的认识中是不死的，这样的生物怎么会画在棺材上？”
    赤麟一愣，看着凤凰身上的火焰，觉得还是没问题。
    “难道不是为了寄托浴火重生的心愿吗？”
    艾莎摇头，“不是的，像这种特殊的图案，它的目的在于记载棺主人生前的特殊身份与功绩。
    凤凰标志了斯蒂亚的圣明帝国女王身份。
    而凤凰身上的火焰……”
    艾莎说到这里忽然微微一顿，短暂短暂的沉默之后，望着赤麟接着说道：“那是你的火焰，那代表了斯蒂亚讨伐了红色灾厄的伟大功绩。
    她夺过了你的火焰，放在自己身上，以此彰显自己无与伦比的威严与实力。”
    赤麟沉默不语，事情到这里还算是好理解，像给死人追加荣耀这种事情也算是人类的常用手段。
    但是艾莎难得的郑重语气让他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艾莎话锋一转，略带玩味的看着赤麟说道：“如果说，这身上带火的凤凰是因为斯蒂亚杀死了你，而人们追赠给她的荣耀。
    那么，现在还活着的你，觉得这些人为什么宁愿身死也要留下这毫无意义的棺材和尸体呢？”
    ……
    赤麟猛地一愣，心中一凉。
    他的目光缓缓第扫过那些光明教会的信徒，变得如刀一般冰冷而锋利。
    他有些判断与猜测，但是却不愿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