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附近,韩遂的军营帅帐。
“啪——!”但听啪啦一声清亮的脆响,却见韩遂抬手狠狠的打烂了一个茶盏,满面愤慨的仰天怒吼长啸。
“这可恶的袁尚,竟敢如此算计老夫!老夫发誓,必要夺下关中,以报此仇,若不能得成,老夫从此便不再姓这个韩字!”
阎行目光复杂的瞅了韩遂一眼,叹道:“凭良心说,袁尚此人,年纪虽青,但行事之风委实是老辣弥坚,比之当年居领长安,统领众诸侯的钟繇,虽然是少了几分老道,但却是明显的多了几分阴险,诚非一般人所能算之......而且.......”
韩遂阴郁的瞪了阎行一眼,道:“而且什么?”
阎行筹措了一下词汇,方才无可奈何地道:“而且袁尚手下不乏能人,别的且不说,单就是昨夜在外与末将交手的那位常山赵子龙,他的本领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敌的!以末将之武力,虽也可说是纵横西北,但比之赵云还是差了一截,昨夜末将与之交手,虽然打到五十回合以上,但末将能感觉的出来,那赵云应该还是有所保留,藏有后发之力,若是硬拼,末将只怕早晚必被其杀之。”
韩遂双眸阴沉,脸色不变,定定的瞪视着阎行,就是那么一直的瞅着。
过了好半晌,方才听韩遂缓缓地开口,语气颇含质问,道:“依你言下之意。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阎行闻言浑身顿时一哆嗦,忙拱手道:“末将不敢!”
“那你适才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韩遂语气依旧严厉,逼迫之意甚浓。
阎行头上的冷汗戚戚而下,直接单膝一跪,寒颤地冲着韩遂言道:“回禀主公,此事末将憋了好久,今日却是不得不对您言之确实,袁尚之势力强大,手下能人众多。其本人又是乱世奸雄,身具怪才,行事不合常理,非等闲之人,主公若是再这样怀着二心的与之僵持下去,只怕后果未必得善,不如诚心归附,助其收复关中,日后当也是其坐上重僚。实乃上善保身之道,主公。依末将之见,您还是………”
“够了!”随着一声凄厉的怒吼,阎行的话被韩遂重重的吼叫声给压了下去。
抬头望去,却见韩遂已然是满面血红,双目圆如钟鼓,牙关紧咬,瞅着那模样,似是恨不得能平吞了阎行。
“彦明,枉你也是我金城的第一名将。如何却说出这般令人丧气的话来?你真是辜负了老夫多年来对你的栽培和期望!袁尚何须人?袁绍之子!竖子而已!他老爹与我乃是同辈之人,你让我真心的归附于他,做他的座上客?老夫死都不可能!况且那小子连阴了我两次,此仇不报,老夫我枉为一方之主!”
阎行没有想到韩遂的反应竟然是如此之大,有心再劝劝,却也是张不开口。只得无奈地长叹口气,紧口不言。
二人就这么尴尬相对,如此慢慢的过了许久之后,方听韩遂冷冷然地开了口道:“彦明。我念你是我手下第一良将,你这次的话,老夫就当做没有听见,若是日后再让老夫听到你说出这般没有志气的话,定斩不饶,知道了吗?”
“主公恕罪,末将省得了。”
韩遂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在这个当口,却见帐外一将大步而入,对着韩遂微一拱手,道:“启禀主公,西北方的探子送来了急报,似是那面有重大之事发生!”
韩遂闻言浑身一颤,道:“可有紧急书信乎?”
那将领闻言点头,道声:“有。”说罢随即呈递上了一份竹简,韩遂一把接过,急忙信手展开,盯着里面的内容上下左右的瞅了半晌,然后突然信手将竹简向地上一扔,满面煞气的开始在帐内来回度步。
韩遂身后,那员送信的将领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却是阎行扑了扑身上的尘土,冲着韩遂微一拱手,道:“主公,前方探子的回报上,可是说了些什么?”
韩遂满面阴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马腾,竟然也有意归顺袁尚了!”
话音落时,却见阎行瞅了瞅那员副将,又瞅了瞅韩遂,低声道:“马腾归顺袁尚,乃是好事啊!他与主公您昔日罢战之后,便结为了异性兄弟,又是关中以及凉州之境,实力最强,威望最高的一路诸侯,有他来助,无疑于会使我方实力大增……….”
“放屁!”
阎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韩遂粗暴的打断了他,嘶声怒吼道:“马腾之势,在整个关中和西北之地也没有几个诸侯敢直戳其锋芒,他若是归顺了袁尚,则袁曹两方实力的天平必然会失去平衡,曹操又拿什么与袁尚相抗衡?有马腾与我们相助,袁尚驱逐曹操,一统关中指日可待,老夫又如何坐山观虎,去取那渔翁之利乎?”
阎行闻言,方才恍如大悟,心中暗想原来韩遂是想打的让袁尚和曹操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再从中取利的算盘,若是马腾投靠了袁尚,则势均力敌的两方便会成了一强一弱,再不存在势均力敌之说,天平失去了平衡,就不可能打的两败俱伤,更别说韩遂的欲收渔翁之利的策略了。
“不行,不行,前番破曹洪于禁一战,已经是令许多的关中诸侯倒向了袁尚的一边,绝不能让马腾投靠了袁尚,若是如此,则老夫苦心设计又有何用……探子说没说,马腾打算如何投靠袁尚?”
那送信的将领闻言急忙道:“据传马腾令其长子马超在城内整顿兵马,自己则是亲自率领一支使者兵队,由渭南直奔潼关侧驻扎在渭水旁的袁营,向袁尚亲自请命归附!”
韩遂闻言,坐在桌案旁静静地沉思了一会,接着突然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道:“走渭南……呵呵,不对,这只是马腾的障眼之术而已。”
阎行和那副将闻言皆是一愣,瞅着韩遂,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却见韩遂轻轻地拍了拍大腿,冲着二人解释,道:“马腾这厮,表面上一副忠厚老实之相,实则奸诈的很,老夫与他打了十几年的交道,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如今关中事态不平,探子如何会轻易的探知到他走渭南去袁尚军中的消息?呵呵,定是这老匹夫故意散布出去的!”
阎行闻言眨了眨眼睛,道:“那依照您的意思是………?”
韩遂随手一指皮图,道:“你等且随我看!”
说罢,便即引着阎行和那副将走到身后的皮图之前,指了指上面歪歪扭扭的道路和城池,道:“对于马腾的路子,老夫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他表面上撒布留言,所要走渭南去袁尚营中请降,事实上,我料他必然会绕一个大圈子,去走青泥隘!一则此处隐蔽,使人无法得知他的行踪,二则此地绕远,他也是想接着边走边看的时间,看看袁曹之战会不会有什么变数,以便随时应对,呵呵,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阎行没有说话,倒是那名副将闻言请令道:“主公,那我们该怎么办?”
“愚蠢的问题。”韩遂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青泥隘的皮图,脸色骤然布满了阴沉的笑容,道:“自然是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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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蓝天之所,青泥隘。
一支兵马在路上静静的走着,人数不少,但却走得异常缓慢,小心翼翼,其队伍不展旌旗,不制鼓角,恍如一支正在正在登山的驴友军一样,只是在沿途观看风景做看客,丝毫没有一丝军队的气质。
这支兵马不是别人,正是由马腾率领前往袁尚大营归顺的兵队。
马腾骑马立于中军,双目微磕,似是在寻思着什么,突然间,却见他双眸一睁,望向前面山峦叠起的谷口处。
不知为何,见了这出谷口,马腾的心没来由的骤然紧了一下,但见他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的向导卒一下,沉声问道:“前面那是什么地方?”
向导卒不敢怠慢,急忙道:“回主公,前面就是青泥隘了,过了此处,再绕过华阴小路,就到了袁尚大军所屯扎所在的潼关之西。”
马腾闻言点了点头,道:“继续赶路。”
青泥隘的谷口前一片阴沉寂静,前方的曲折的道路不知为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撩人,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之感。
来到青泥隘前,马腾的眼皮子不知为何,猛然之间使劲的跳了一跳,但见他猛然抬手,冲着身后的兵马士卒高声吼叫道:“全军止步!”
马腾身前,那些士卒闻言都懵了,急忙问道:“主公,怎么了?”
“立刻退出此谷…….快…….”
马腾的话还没有说完,边听谷口旁侧的山栗上,一声震天的吼笑响彻在谷中每一个人的耳膜之中。
“马腾,你现在想走,太晚了!今日这青泥隘,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给我放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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