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期邈云汉》第五十九章 国丧

    【轮回镜•南夜国•王宫】
    明怀袖醒来,周围全是熟悉的环境,恍若回到从前。再一抬眼,周围全是人。
    留在宫中的侍女,风旻之和他身边的人都在这儿。风旻之见着她醒,赶紧递了一杯温水,关切地问:“你觉得现在如何?大夫只说是脱力。”
    “我……不知道。”明怀袖脸色仍然不好,喝了两口水,猛地想起什么,抓着他的手问:“我父王母妃,还有王兄呢,他们的骨灰还有……咳咳。”
    拿走她手上水,风旻之立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放心,都找出来了,择日便可安葬。”
    “好……那我……咳咳……”明怀袖发现自己居然被水呛着了。
    “不舒服就再躺会吧。”风旻之看着颇为心疼,替她掖好被角,才小声对后面的人说,“你们先退下吧,林萧,外头交给你了。”
    “属下告退。”林萧一见这俩人有话要说,跑得比谁都快。
    等人走后,风旻之问她:“可要吃饭?我煮了一些粥,第一次做,桔梗说跟你平日里吃的差不多。”
    “好。”
    “来,张嘴。”风旻之端起粥,舀了一勺吹了吹,伸到她嘴边。后者只好这样吃——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是浑身无力。
    “你要吃什么菜?”风旻之看着几个红艳艳的菜,似乎颇为辛辣,心想这真的适合病人吃吗?
    “要萝卜、豆干。”明怀袖说完,风旻之便给她夹上,“可有鱼?这菜也太素了。”
    “等你病好,就给你做鱼。”风旻之继续喂她喝粥。做鱼他从来没有试过,北风人讲求君子远庖厨,况且鱼做起来颇为复杂,他怕是连杀条鱼都要折腾半天。
    直到一碗喝得干干净净他才放下,端起案板走到外头递给宫女。
    明怀袖看他的走路姿态已经无异于常人,这时候她才想起之前好像是风旻之抱着自己回寝宫,不禁问:“王爷的腿,可是好多了?”
    “好多了,虽然少施了几次针,但林默也是学得快,她替我也治过。如今寻常的走路,完全不成问题。”
    “那王爷要回北风吗?”明怀袖的眼神透出几分寞落。
    风旻之坐回床头,把人揽入怀里,委婉地说:“待南夜时局稳定,我才会回北风,不必担心。”
    “可——可南夜还在。”
    “回北风,是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而余生与你共居南夜,才是我此生之愿。”风旻之的脑海中闪过许多人。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人,但凡从他手上夺走,有朝一日必将讨回。
    “那我也要跟你一起走。”明怀袖双眸坚定,认真得说,以后,“我们在南夜和北风都结一次亲,好不好?”
    “好。”
    明怀袖有时会想,假如自己早一些时候嫁到北风,北风的军队来援是不是会快一点,同样,在南夜的惨剧或许不会想如今一样。
    “若能得一块封地,我必定选择南疆,与南夜世代为邻。”风旻之边设想边说。可惜他早就明白,假如自己讨要这块封地,多数皇兄也会当做养虎为患而反对。
    除非,他是一国之主。
    【轮回镜•南夜国•祖庙】
    国丧,万民恸哭。尽管只收复了南夜王城,但那日的阴兵太过震撼,一时半会儿南轩国还没有出兵的动静。
    “葬礼之后,我便同白大人一道,继续南下,收复剩余疆土,重建我南夜河山。”明怀袖一番话,心如止水,“南轩百姓无辜,但是进犯南夜者,必将其挫骨扬灰。”
    一句“挫骨扬灰”让混迹在人群中的南轩探子心头一寒,正想偷偷溜走,忽然看见一双空洞的眼睛从人群深处盯着他,顿时慌不择路大喊大叫,被士兵抓住。
    可等这些人定睛扫视,哪里有什么眼睛。士兵很快就在他们身上搜出了南轩探子的暗令。
    瞥了一眼,明怀袖冷言:“带下去。”
    “公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王位由谁继承呢?”不知是哪个臣子忽然提出,随即不少观礼的百姓开始附和。竟然有不少高呼由明怀袖继位的。
    望着乌压压的民众——他们多半经历了半生乱世:上一个朝代的暴政,不断挑起的战乱,她父王在位时候短暂的安宁,南轩国的进犯……
    “王位由我继承,收复南夜后便举办登基大典,封明释遗孤为世子,诸位可有异议?”明怀袖问。
    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出声反驳。
    “魏相为国捐躯,其忠烈天地可鉴。追忠烈公,立衣冠冢,抚其妻儿。”明怀袖想到至今尸骨未被找到的魏相,听说他为护明释尸身,跳落城墙头,至今无法把他的尸身寻出。
    “同样国不可无相,诸位大臣可有毛遂自荐者?”
    “微臣以为顾大人可以为相。”不知谁出声。
    “顾大人保全世子,忠心可鉴,且德高望重,是为不错的人选。”明怀袖说到一半,顾老臣立即摆手,连连说自己年事已高,不适合再担任这个职位。
    明怀袖举目四望,这些大臣她每一个都见过,但谁是做什么的,性格能力品行如何,一概不知。随即她的目光停留在风旻之的脸上,带着恳求。
    后者了然,说:“卿相一位,恐怕非白大人莫属。”
    白修义忽然听到有人叫他,赶紧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茫然地问:“怎么了?”
    “以北风官员为相,南夜倒也不是全无先例。”有人这么说。南夜的大臣知道北风的认可是多么重要,白修义曾经任京官正五品,在北风人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南夜,那也是了不得的。
    不少人的赞同中,白修义只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关于相国的议论只是持续了一会儿。白修义心想等葬礼结束之后,明怀袖还得以一国之主的名义拜他为相,他才能真正称得上是相国。
    随着葬礼结束,明怀袖在家人的牌位前跪了良久,看着面前的登基大典流程,眼中露出丝丝疲惫。风旻之关切地问:“可是累了?”
    “只有你我。”明怀袖捡起一份份文书,惨然一笑,“我揽下南夜江山社稷,却是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如此一来,在处理政务上她就是个笑话。
    “我一直在。”风旻之对着明家祖祖辈辈的牌位行了一个大礼,“岳父岳母在上,我此生必会护好怀袖,助她打理南夜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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