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期邈云汉》第九十章 红雪白衣

    【永宁界•云归禁地】
    如血般鲜红的骨花在一片纯白中分外耀眼,花蕊已经转为了黑色。
    仅仅这一朵,便让易天行几近耗费尽全身的灵力。他发现一个规律,只要他体内的灵力越少,骨花掠夺他灵力和鲜血的速度越快。
    “这片空间的灵力有限,即便我耗尽所有所有灵力,对于这片花海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易天行抓住另一朵花,体内随后灵力一空。
    刹那间他的眼前闪过一些片段:本是夜幕中,天穹火海倾泻,人间成炼狱。
    “大概是它生前最后一幕吧。”九幽指了指埋在泥地里的尸骨。
    易天行缓缓吸收空间中的灵力,继而问她:“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不知道。”九幽否认。
    “上一个问题还没回答我。”
    把玩着手中那支骨花,九幽漫不经心地说:“除了灵力,血肉、道则……这世上没有它吞噬不了的,你莫不是想半途而废?”
    “师尊,我可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人。”易天行抬头仰视坐在树上的九幽。
    这片空间的制造者将这片世界做得不是那么尽善尽美,本该是阳谷普照的蓝天上夹杂着丝丝黑色的空间裂缝,被不怎么美观的阵法遮挡。
    九幽冲他浅浅一笑,眉眼如画。
    【冥界•无间炼狱】
    盘旋而下的路仿佛无尽重复。
    “我们还在第一层。”
    “还在?”清瑜借着阵法的光环顾四周,然而此处和之前并无太大区别,依旧有无数怨魂和奇形怪状的岩壁。
    明怀袖摸着石壁,劈下一个角落,但那块地方迅速复位。
    “是时间法则。”清瑜惊讶,这座山体的每一寸地方竟然都融合了时间法则。
    “对。”明怀袖仔细摸了摸才说,“仙尊,是不是你之前完全感受不到?”
    “确实隐藏地很好,为什么?”
    “应该是困住这些怨魂,也许会有怨魂逃出来,但是无论怎么逃,他们都在同一个时间段轮回。”明怀袖说。
    清瑜摇摇头:“如果我们在一段时间不停地重复,我不会感受不出来。”
    坐到石壁下,明怀袖问:“要不直接通过阵法去聻之狱,怎么样?”
    “空间阵法也不能去精神力到达不了的地方——你不知道在哪?”清瑜看着周围的怨魂,数量似乎从来没少过。
    “明世卿很少提及无间炼狱之下的情景,事实上,出了我的诞生之地,其他地方我都没有到过。”明怀袖拿着匕首在石壁上随意刻画,这些石壁恢复的时间又长又短,甚是随机。
    “随机空间法阵,我们将随即的范围控制在无间炼狱之中。”明怀袖说,“反正瞎找也是瞎,瞎走也是瞎。”
    无间炼狱之中精神力被怨魂层层阻隔,确实放不出太远,他们往下探无异于瞎探。
    “如果我们没有中时间规则的陷阱,走了多少路?”
    “走了不到千丈,有一段是御空的,怕是有近百里。”明怀袖说,“要么这儿是独立延伸的空间,要么有时间法则干扰,若是真的有百里深,怕是都能见到熔岩。”
    清瑜点头说:“先去冥火诞生地吧。”
    明怀袖刚要布下法阵,突然发现不对劲:“我在炼狱之底留下的精神烙印被抹去了。”
    “那地方——”
    “仙尊,除非是你和易天行,六界之中还会有哪位修士能达到冥火之源,抹掉一名几近大乘期巅峰修士的精神烙印?”明怀袖只觉得浑身一凉。
    “如果是魔尊,他这么做为什么?”清瑜不解,越细想,或许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越多,“可能,在这儿的时间阵法,也是临时布下来的。”
    冥冥之中有谁在阻拦他们的去路。
    “原路返回。”明怀袖当机立断,起身回走。
    不比他们来时,去路几乎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清瑜已经明显感受到了有谁在阻拦他们——当然,不排除这儿的阵法本身就如此。
    回到怨魂海上空,明怀袖见到明世卿坐在岩石峰的峰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仙尊是否觉得怨魂如海,这一桩功德不是那么好拿的。”
    “你什么意思——”明怀袖见他就来气,抓起他的灯笼说,“一声不响地把我弄到过去千余年,还是关在轮回镜里不能出去,有没有点良心。”
    “我又不是活物,怎么会有心?”
    “你这……”明怀袖把灯笼砸到他脸上,“故弄你妹妹的玄虚,快说,到底想怎么样,骗我们下去的是你,不让我们下去的也是你!”
    明世卿接过细绢做的灯笼,慢悠悠地问:“走到哪一层了?”
    “第一层。”
    “连你的诞生之地都没去就上来?”
    “呵,不知道哪个孙子把那儿的精神烙印给抹除了。”明怀袖说罢问清瑜,“仙尊,你看着他也不来气?”
    明世卿惊讶了一瞬,却也没多意外。
    “真不是你弄的?”
    “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要是能在清瑜仙尊眼皮子底下耍这些,忘川浮岛上,我为何不救你?”明世卿说罢看着清瑜的神情。
    后者微微垂下眼帘,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良久才说:“是我不对。”
    笑了笑,明世卿望着茫茫怨魂海说:“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明怀袖推了推他:“能不能别打岔,我问你之前——什么意思?”
    “眼见为实。”
    “那么耳听呢?”
    “不可尽信,不可不信,亦不可说。”明世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幸好你还聪明些,否则我就该后悔把你从炼狱之底带出来了。”
    清瑜难得迷茫。
    这两讲的话他每一句都听得懂,可是连在一起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那就最后一个问题,坎水阁外那一片已经被归入禁地的水域是什么情况,你个我说说。”明怀袖见清瑜还在那自责,拉着他坐下靠在他身上问。
    捂起眼睛,明世卿说:“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还想着你们能寻到聻之狱得到答案呢。”
    “那我就多问一个,咱们还要不要去渡那些怨魂?真的太多了。”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这就是唯一的办法。”明世卿提起自己的灯笼说,“我先回去在帮你们翻翻古籍,你们继续。”
    等人走后,明怀袖正要起身,清瑜忽然吻上她的唇。
    清瑜想着明怀袖向来是个记仇的,甚至所有细枝末节的事情她都会记得,却总是选择遗忘,忘川浮岛上那一幕。
    漫天飞雪至,故人眉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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